第一四一章 英雄有泪

    一个个救世会成员割破手腕，目光中闪烁着虔诚与骄傲。
    “鲜血还不够，谁愿舍去这一身血肉，将这些凶兽永困于此。”燕山脸色有些苍白，看了一眼地上的灵纹核心，大声道。
    人群沉默着。
    正缠着小无灵魂的秦风，目光中渐渐透出失望。
    “我岩城王五，愿舍去这大好头颅，永镇凶兽。”就在这时，一个一脸胡子，全身血迹斑斑的汉子走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我柳城曲三娘，愿舍去这一身血肉，永镇凶兽。”一个中年女武者走了出来，同样割开了手腕。
    “哈哈哈，算我杭城朱良一个。”
    “还有我昌城孟家孟德宽。”
    一个接一个的武者或秘修走了出来，割腕放血。他们年纪各异，男女皆有，视死如归。
    “够了，已经足够了。”燕山道。
    此时，灵纹图的光芒猛地射出，如同冲击波一样瞬间弥漫到光幕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小无那充满人性化的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恐惧，更多的是不解和迷惑。
    明明一开始，这些人类贪生怕死，虚伪狡诈，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为什么，他们又能慷慨赴死？
    他们显现出来的气度与凝聚力，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小无以为它足够了解人类，但现在，它不敢这么认为了。
    它无心再跟秦风纠缠，主动退了开来。
    而秦风则奔向了燕山。
    “老燕！”秦风来到已经萎靡不振的燕山面前。
    “小鬼，干得不错。”燕山抬头看着秦风，低沉地笑道。
    “我体内还有这灵纹图的核心能量。”秦风道。
    “我知道，很快它就会被摄取出来，融入这灵纹图，到时，人类可以进出，但这些凶兽却无法出去。”燕山虚弱地说道，但目中却有别样的光彩在绽放。
    话声刚落，秦风骤然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抽离。
    下一秒，他就看到有一道光芒一闪即逝，融入了这灵纹图中。
    “如果你能出去，我在老地方给你留了一些东西。”燕山低声道。
    就在这时，秦风被弹出了灵纹图的范围。
    瞬间，灵纹图的光芒大盛，所有人的鲜血在一刹那间全都被吸了出来。
    紧接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就开始凝聚，化为一座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被一层灵光笼罩着。
    “老燕！”秦风嘶吼着，泪水滚滚滑落。
    这一刻，矮小精瘦的燕山在秦风的心里，是当之无愧的一个英雄，一个巨人。
    还有其余的救世会成员，还有那些甘愿赴死的武者和秘修。
    秦风的心态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人是自私的，人也是无私的，人是怕死的，人同样是无畏的。
    这很矛盾，因为人类本身就是复杂的矛盾体。
    “秦风……”小无震动着空气。
    人类的出口现在已经打开，但是谁都知道，在跑出去之前，他们这些残存的人全都被会撕成碎片。
    “你斩断留在我灵魂中的烙印，我放你离开。”小无道。
    “不是放我，是放所有人。”秦风嘶声道。
    “好。”小无没有犹豫地同意。
    它知道，被继续困于此地已不可改变，这光幕空间吸收再多的血气也无法再扩张，但是秦风留在它灵魂中的烙印，却能钳制它。
    权衡利弊，它同意了秦风的要求。
    光幕之外，正在抢建着高高的防御墙，一个个秘修组成的团体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时间太仓促了，十二主城的力量只有一小部份到达，其余都是各会精英。
    “叶将军，真的可能是数百年前的高智慧凶兽现世？”一个中年男子问一个头发半白，一身戎装的老者。
    “十有八九，当年的锁天阵图已被激发，而其中蕴含的血兽魂吸食血气，扩张光幕结界，封印中的兽王种苏醒已成定局。”叶将军沉声道。
    “那这笼罩的千万人，是不是……”中年男子脸色难看。
    “没有存活的可能，只是救世军是一个意外之喜，现在只盼望他们能将阵图的核心成功镶嵌了，只是就算是成功了，他们也活不成了。”叶将军道。
    “如果不成功呢？”中年男子继续问。
    “那凶兽大军很快就要破开这光幕结界，在兽王的带领下，我们这仓促之下的防线……不堪一击！”叶将军沉声道。
    就在这时，那光幕突然开始扭曲波动。
    叶将军目光一凛，厉声喝道：“所有人准备。”
    立刻，秘修大军纷纷抽出武器，灵光在不断地闪烁，杀气在不断攀升。
    突然，有影子从光幕里冲了出来。
    秘修大军正准备攻击，却发现冲出来的是人类。
    他们一个个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有的一冲出来，就放声大笑。
    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还有的，干脆见人就抱，又或是迎风狂吼着。
    所有人都在发泄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在里面经历的煎熬，以及经历的种种丑陋的事。
    但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在最后救世军义无反顾冲来的一刻，在他们割腕放血，豪迈地以命补天的一刻，在那一个个如他们一般的武者秘修也慷慨赴死的一刻，他们感觉他们的灵魂得到了洗涤，得到了救赎。
    光幕不断有人出现。
    秦风抱着昏迷的李墨染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沉默的孙淑妮和常刚。
    秦风没有停留，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向了远方。
    此时在后面，林曼姝红着眼眶看着秦风的背影，而她的身边，依然跟着那个按着她的肩，不允许她离开一步的女子。
    “我跟他说说话，就一会儿。”林曼姝对身边的女子祈求道。
    “不行。”女子道。
    林曼姝咬着一口银牙，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但她没允许它们滑落下来。
    “他不属于你，那个女人挡在他面前的时候，你就失去了他。”女子淡淡道。
    “是你抓住我的，我也可以挡在他面前，我也能为他去死。”林曼姝厉声道。
    “你当然不能，因为你是我们林家的人，九大家族之一的林家。”女子道。
    此时，秦风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轰隆”
    天空炸起了响雷，乌云压城，有狂风呼啸，一片片灰黑的雪花随着狂风席卷而至。
    荒原的黑雪季，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