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备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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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华创业大厦二层。
天禽养殖社的办公室内散落着一地的文件，家具、办公电脑都被人洗劫一空，只有门口神龛中供奉着的关二爷，兀自孤零零的落在那里，守护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就在两个月前，天禽养殖社还是区农业局重点扶持的农村明星企业，刚开业时区里的领导还亲自来剪彩，电视台还报导过这件事。短短两个月，养殖社就陷入了债务危机，瞬间分崩离析。
有两个保洁员正在二楼打扫卫生，看到两人，问：“你们也是来要债的？”
张非凡点头，“是啊，大姐。”
“小贷公司的？还是银行？”
“我们是东华银行的员工，大姐，还有人来过嘛？”
一名保洁道：“算上你们，已经是第五波了，罗总昨天下午跑路，就有人来把他们电脑、红木家具都搬走了。弄得楼道里垃圾遍地都是，这不我们俩都忙活了大半天了。”
王冲问道，“罗大成昨天什么时候跑的？”
那人回忆道，“昨天上午，罗总办公室就来了几个人，一直在说还钱的事情，其中一个人身上还带着土枪，我们见情况不妙，也没敢过来。中午饭的时候，罗总说要用洗手间，有两个人护着他去，后来就听有人喊罗总跑了，他们就去追人，还有两个人，把里面的东西乱砸了一通。后来打了几个电话，他们就派人把东西搬走了。”
“大姐，还有人谁要过债？”
“还有就是那些养殖户，还有饲料厂的，据说罗总收了他们的毛鸡，压着他们一批货款没有给钱，一听他跑路了，都过来讨个说法。哎，罗总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被高利贷逼到这个份上，真是可惜啊。”
这时候，有个身穿破旧秋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罗总真的跑路了？”
张非凡上去搭讪，“大叔，您也是来要债的？”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我听说他出事了，特意过来看一眼。我是开车的，前天他还好好的，把我喊过来，把今年到现在我给他拉饲料的三万块钱给结了，怎么一眨眼就跑路了呢。”
“他还有没有家人？”
“罗总啊，他跟老婆两年前离婚了，孩子跟着前妻，不过他好像一直想复婚，最近跟那个大舅哥李松源走的很近。那个李松源也是搞养殖的，他人品就很差劲。”
王冲问张非凡，“这个李松源，是不是以前在咱们行申请过贷款？”
张非凡道，“好像是在清泉主任那边，不过被总行给否了。”
王冲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次跑路除了罗大成，还有神鸟养殖社的李松源，李松源早就陷入了债务危机，而且已经进入了黑名单，按常理推断，这笔贷款极有可能是李松源利用罗大成来了个借尸还魂，骗取了银行贷款，然后又跟小贷公司和银行使了个金蝉脱壳，将银行和小贷公司拖下水来。
李松源这算盘打的贼精啊。
张非凡问，“下一步怎么办？”
“钱虽然被担保人带走了，按规定我们还是要去找借款人了解下情况，他们才是真正的申贷人。”
两人刚要出门，王冲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网银转账流水单，流水单是东华农商银行的，时间正是贷款投放之后当天晚上，转给一个叫庞玉田的人，金额是5万元。
王冲停住脚步，开始翻看地上散落的资料，其中有不少东华农商银行的转账流水，汇总之后竟有四五十张，时间是当天下午四点半到晚上十点。
这一千九百万受托支付给罗大成的养殖社在东华银行的账户后，由于是周末，大额交易关闭，每笔转账最多只能转五万元。也就是说，从贷款投放之后，罗大成利用六个小时时间，将这些贷款分批次转了出去。这些流水单中，其中有八张转给了东华远登名烟名酒行，共计40万元，有二十多张都转给一个叫柴广涛的个人账户，总金额约在一百多万元。
其中还有些是贷款投放前几天的大笔转账记录，金额是三百八十万元，分别从三四个账户转进来的，其中一个就是邓小贤。
王冲取出一个迷你笔记本，将这些信息速记下来，这是多年来养成的工作习惯。通过这些转账单，王冲对整个案子的资金链有了大概的推断。
一千九百万万元，要全部转走要三四百笔操作，罗大成跑的匆忙，没有时间带走办公内的东西，这些转账凭证应该是小贷公司搬家具时遗落在地上的。
至于那三百八十万的转入，应该就是从小贷公司拆借的存在东华银行的保证金。也就是说，罗大成利用这十几户农户及小贷公司的过桥资金，空手套白狼，骗取了一千九百万的贷款，贷款到手后保证金没有归还小贷公司，直接选择了与李松源跑路。
那么问题是，罗大成与李松源究跑到了哪里？
张非凡在角落里翻东西，忽然举着一个笔记本道，“王主任，这里有罗大成的笔记本。”
笔记本很简陋，市面常见的五六元一本的那种，上面写着罗大成的一些开会及待办事项，最近的一天是10月23日，正是贷款投放那天的。只有短短几行待办备忘录：
1.东华银行贷款；
2.转账40给庞；
3.给货车李结账；
4.kn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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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三个比较容易理解，最后两项王冲没有看懂，应该是密码之类的东西。
罗大成这次跑路，应该是提前有预谋的行动，小贷公司更注重于财产的止损，却忽略了这些文件性的东西，如果能将罗大成的电脑拿到手，应该能发现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他的搜索记录、浏览过的页面，从而掌握到更多的信息，王冲甚至考虑，要不要跟石魁、石虎交涉一下，要到罗大成电脑。
王冲问道，“你是怎么得知罗大成跑路的？”
张非凡说道，“昨天晚上十一点半，我正准备休息，忽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说是贷款户罗大成跑路。于是第一时间向顾行长进行了汇报。”
“匿名短信？”
张非凡取出手机，将短信调了出来，递给王冲。短信只有六个字，“罗大成已跑路。”
王冲心想，又是匿名短信，而且语气与之前邓小贤发给自己的那一条类似。王冲用自己手机拨通了号码，对方直接挂断，再次拨打时，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他看了一眼号码，显示来源地是与东华市临界的临湖市。王冲并没有多言，将号码存了下来，等有空找朋友查一下，对方既然这么谨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一个白号。
在天禽养殖社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王冲决定前往借款的养殖户家中拜访，从法律意义上说，担保人跑路，但是借款人却是这些养殖户，他们有义务进行还款。
赵新春养殖场。
张非凡对赵新春说明了来意，赵新春`情绪比较激动，“钱是我贷的不假，可是我一分钱也没见到啊，罗大成压着我的鸡款，说最近资金紧张，让我帮他贷一笔款，等款下来就给我结算，谁知道那小子竟然跑路了，一百多万哪，我一年半白干了！”
“你知道罗大成跑到哪里了嘛？”
赵新春骂道，“要是我知道，早就拿刀砍死他了！”
张非凡没有接话，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赵总，今天我们来的目的，第一是想了解罗大成跑路的情况，第二呢，由于您是这笔贷款的借款主体，由于罗大成跑路导致资金链断裂，我们认为你的贷款存在重大经营风险，按照借款合同第三十一条，我们有权对你宣布贷款立即到期，请你在这份文件上签字，然后商讨还款的事宜。”
赵新春道，“我又没见到钱，凭什么要我还款？”
“可是借款合同是您签的字。”
“我签的字不假，但是钱是罗大成拿走了，要钱你去找罗大成要啊，他还欠我一百多万呢，你找我要钱，我找谁要钱去？”
王冲可以明显感觉到赵新春的愤怒与无奈，罗大成这次跑路，不但拖累了银行和小贷公司，就连他手下合作的养殖户也都被坑了进去。
今天来之前，王冲已经确认，天禽养殖社并没有所声称的财政补贴，对这个业务模式进行回盘，天禽养殖社以高于市场价的方式向养殖户收购毛鸡，正是利用了赵新春等人逐利的动机，在开业极短的时间内占领了整个地区的市场，而又以扣押一批货款的方式，来延迟支付，这种模式可以算是一种变相的非法集资了。本金变成了货款，高利息变成了高收购价。
这种贷款违约情况，还是王冲从业以来第一次遇见，他对赵新春道，“赵老板，这件事我们能理解你，然而这个合同的借款人是你，我们今天来是履行告知义务，同时来了解你的还款意愿，如果你愿意合作，在不影响你生意的前提下，你可以先还着利息，我们可以给你一段时间周转。”
赵新春道，“我这不是没钱嘛，如果我有钱，我肯定会还了。”
从赵新春养殖场出来，王冲对张非凡道，“把今天的调查情况放进贷后调查资料中。”
一整天时间，两人开车对其他借款户进行了走访，结果却是触目惊心，除了三家像赵新春这种实际经营养殖场的外，其余十几户，竟然并不是真正的养殖户，而大部分要么是在家务农、要么是在外面打工，还有一些五十多的中老年人。
他们表示，之所以同意给罗大成贷款，是因为罗大成想借他们农户身份申请一笔补贴，跟他们许诺了好处费每人两万块钱，他们纯粹为了帮忙，才同意签字的。
有的人不过是小学文化，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去银行签的是申请补贴的合同。对于贷款，他们并不知情，也绝不会还款。
当张非凡告知他们，如果不还款，银行会起诉他们，让法院来执行房子时，一个老汉情绪失控，大声道，“就算是旧社会黄世仁，也没有霸占别人的房子，你们要真这么做，我们就去政府告你们去！”
张非凡被这种调查结果吓傻了，王冲极力的控制着怒火，“我一直强调，贷前调查一定要双人亲自去现场，你却当做了耳旁风！你这是在拿你的从业生涯在开玩笑啊！”
张非凡诺诺问，“王主任，我该怎么办？”
“找到罗大成、李松源，把损失降到最小。你去罗大成和李松源家里和邻居那边走访一下，看看他们平时的为人、喜好、习惯等，看能不能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去一趟市公安局，确定下要不要立案。”
张非凡打车走后，王冲前后接到了李巧薇电话，罗大成380万元的保证金已经被扣划，不过很快，赵大刚也打来了电话，“头儿，情况有点不妙。”
“怎么了？”
“罗大成在新帝湖的别墅还有其他房产，已经在上周五被人查封了。”
王冲恼火道，“上周四才办完抵押登记，周五就被查封了？”
赵大刚又道，“我托人打听了一下，那猜他的房子是谁查封的？”
“谁？”
“正是他那个大舅哥，李松源！”
天禽养殖社的办公室内散落着一地的文件，家具、办公电脑都被人洗劫一空，只有门口神龛中供奉着的关二爷，兀自孤零零的落在那里，守护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就在两个月前，天禽养殖社还是区农业局重点扶持的农村明星企业，刚开业时区里的领导还亲自来剪彩，电视台还报导过这件事。短短两个月，养殖社就陷入了债务危机，瞬间分崩离析。
有两个保洁员正在二楼打扫卫生，看到两人，问：“你们也是来要债的？”
张非凡点头，“是啊，大姐。”
“小贷公司的？还是银行？”
“我们是东华银行的员工，大姐，还有人来过嘛？”
一名保洁道：“算上你们，已经是第五波了，罗总昨天下午跑路，就有人来把他们电脑、红木家具都搬走了。弄得楼道里垃圾遍地都是，这不我们俩都忙活了大半天了。”
王冲问道，“罗大成昨天什么时候跑的？”
那人回忆道，“昨天上午，罗总办公室就来了几个人，一直在说还钱的事情，其中一个人身上还带着土枪，我们见情况不妙，也没敢过来。中午饭的时候，罗总说要用洗手间，有两个人护着他去，后来就听有人喊罗总跑了，他们就去追人，还有两个人，把里面的东西乱砸了一通。后来打了几个电话，他们就派人把东西搬走了。”
“大姐，还有人谁要过债？”
“还有就是那些养殖户，还有饲料厂的，据说罗总收了他们的毛鸡，压着他们一批货款没有给钱，一听他跑路了，都过来讨个说法。哎，罗总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被高利贷逼到这个份上，真是可惜啊。”
这时候，有个身穿破旧秋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罗总真的跑路了？”
张非凡上去搭讪，“大叔，您也是来要债的？”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我听说他出事了，特意过来看一眼。我是开车的，前天他还好好的，把我喊过来，把今年到现在我给他拉饲料的三万块钱给结了，怎么一眨眼就跑路了呢。”
“他还有没有家人？”
“罗总啊，他跟老婆两年前离婚了，孩子跟着前妻，不过他好像一直想复婚，最近跟那个大舅哥李松源走的很近。那个李松源也是搞养殖的，他人品就很差劲。”
王冲问张非凡，“这个李松源，是不是以前在咱们行申请过贷款？”
张非凡道，“好像是在清泉主任那边，不过被总行给否了。”
王冲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次跑路除了罗大成，还有神鸟养殖社的李松源，李松源早就陷入了债务危机，而且已经进入了黑名单，按常理推断，这笔贷款极有可能是李松源利用罗大成来了个借尸还魂，骗取了银行贷款，然后又跟小贷公司和银行使了个金蝉脱壳，将银行和小贷公司拖下水来。
李松源这算盘打的贼精啊。
张非凡问，“下一步怎么办？”
“钱虽然被担保人带走了，按规定我们还是要去找借款人了解下情况，他们才是真正的申贷人。”
两人刚要出门，王冲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网银转账流水单，流水单是东华农商银行的，时间正是贷款投放之后当天晚上，转给一个叫庞玉田的人，金额是5万元。
王冲停住脚步，开始翻看地上散落的资料，其中有不少东华农商银行的转账流水，汇总之后竟有四五十张，时间是当天下午四点半到晚上十点。
这一千九百万受托支付给罗大成的养殖社在东华银行的账户后，由于是周末，大额交易关闭，每笔转账最多只能转五万元。也就是说，从贷款投放之后，罗大成利用六个小时时间，将这些贷款分批次转了出去。这些流水单中，其中有八张转给了东华远登名烟名酒行，共计40万元，有二十多张都转给一个叫柴广涛的个人账户，总金额约在一百多万元。
其中还有些是贷款投放前几天的大笔转账记录，金额是三百八十万元，分别从三四个账户转进来的，其中一个就是邓小贤。
王冲取出一个迷你笔记本，将这些信息速记下来，这是多年来养成的工作习惯。通过这些转账单，王冲对整个案子的资金链有了大概的推断。
一千九百万万元，要全部转走要三四百笔操作，罗大成跑的匆忙，没有时间带走办公内的东西，这些转账凭证应该是小贷公司搬家具时遗落在地上的。
至于那三百八十万的转入，应该就是从小贷公司拆借的存在东华银行的保证金。也就是说，罗大成利用这十几户农户及小贷公司的过桥资金，空手套白狼，骗取了一千九百万的贷款，贷款到手后保证金没有归还小贷公司，直接选择了与李松源跑路。
那么问题是，罗大成与李松源究跑到了哪里？
张非凡在角落里翻东西，忽然举着一个笔记本道，“王主任，这里有罗大成的笔记本。”
笔记本很简陋，市面常见的五六元一本的那种，上面写着罗大成的一些开会及待办事项，最近的一天是10月23日，正是贷款投放那天的。只有短短几行待办备忘录：
1.东华银行贷款；
2.转账40给庞；
3.给货车李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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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三个比较容易理解，最后两项王冲没有看懂，应该是密码之类的东西。
罗大成这次跑路，应该是提前有预谋的行动，小贷公司更注重于财产的止损，却忽略了这些文件性的东西，如果能将罗大成的电脑拿到手，应该能发现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他的搜索记录、浏览过的页面，从而掌握到更多的信息，王冲甚至考虑，要不要跟石魁、石虎交涉一下，要到罗大成电脑。
王冲问道，“你是怎么得知罗大成跑路的？”
张非凡说道，“昨天晚上十一点半，我正准备休息，忽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说是贷款户罗大成跑路。于是第一时间向顾行长进行了汇报。”
“匿名短信？”
张非凡取出手机，将短信调了出来，递给王冲。短信只有六个字，“罗大成已跑路。”
王冲心想，又是匿名短信，而且语气与之前邓小贤发给自己的那一条类似。王冲用自己手机拨通了号码，对方直接挂断，再次拨打时，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他看了一眼号码，显示来源地是与东华市临界的临湖市。王冲并没有多言，将号码存了下来，等有空找朋友查一下，对方既然这么谨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一个白号。
在天禽养殖社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王冲决定前往借款的养殖户家中拜访，从法律意义上说，担保人跑路，但是借款人却是这些养殖户，他们有义务进行还款。
赵新春养殖场。
张非凡对赵新春说明了来意，赵新春`情绪比较激动，“钱是我贷的不假，可是我一分钱也没见到啊，罗大成压着我的鸡款，说最近资金紧张，让我帮他贷一笔款，等款下来就给我结算，谁知道那小子竟然跑路了，一百多万哪，我一年半白干了！”
“你知道罗大成跑到哪里了嘛？”
赵新春骂道，“要是我知道，早就拿刀砍死他了！”
张非凡没有接话，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赵总，今天我们来的目的，第一是想了解罗大成跑路的情况，第二呢，由于您是这笔贷款的借款主体，由于罗大成跑路导致资金链断裂，我们认为你的贷款存在重大经营风险，按照借款合同第三十一条，我们有权对你宣布贷款立即到期，请你在这份文件上签字，然后商讨还款的事宜。”
赵新春道，“我又没见到钱，凭什么要我还款？”
“可是借款合同是您签的字。”
“我签的字不假，但是钱是罗大成拿走了，要钱你去找罗大成要啊，他还欠我一百多万呢，你找我要钱，我找谁要钱去？”
王冲可以明显感觉到赵新春的愤怒与无奈，罗大成这次跑路，不但拖累了银行和小贷公司，就连他手下合作的养殖户也都被坑了进去。
今天来之前，王冲已经确认，天禽养殖社并没有所声称的财政补贴，对这个业务模式进行回盘，天禽养殖社以高于市场价的方式向养殖户收购毛鸡，正是利用了赵新春等人逐利的动机，在开业极短的时间内占领了整个地区的市场，而又以扣押一批货款的方式，来延迟支付，这种模式可以算是一种变相的非法集资了。本金变成了货款，高利息变成了高收购价。
这种贷款违约情况，还是王冲从业以来第一次遇见，他对赵新春道，“赵老板，这件事我们能理解你，然而这个合同的借款人是你，我们今天来是履行告知义务，同时来了解你的还款意愿，如果你愿意合作，在不影响你生意的前提下，你可以先还着利息，我们可以给你一段时间周转。”
赵新春道，“我这不是没钱嘛，如果我有钱，我肯定会还了。”
从赵新春养殖场出来，王冲对张非凡道，“把今天的调查情况放进贷后调查资料中。”
一整天时间，两人开车对其他借款户进行了走访，结果却是触目惊心，除了三家像赵新春这种实际经营养殖场的外，其余十几户，竟然并不是真正的养殖户，而大部分要么是在家务农、要么是在外面打工，还有一些五十多的中老年人。
他们表示，之所以同意给罗大成贷款，是因为罗大成想借他们农户身份申请一笔补贴，跟他们许诺了好处费每人两万块钱，他们纯粹为了帮忙，才同意签字的。
有的人不过是小学文化，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去银行签的是申请补贴的合同。对于贷款，他们并不知情，也绝不会还款。
当张非凡告知他们，如果不还款，银行会起诉他们，让法院来执行房子时，一个老汉情绪失控，大声道，“就算是旧社会黄世仁，也没有霸占别人的房子，你们要真这么做，我们就去政府告你们去！”
张非凡被这种调查结果吓傻了，王冲极力的控制着怒火，“我一直强调，贷前调查一定要双人亲自去现场，你却当做了耳旁风！你这是在拿你的从业生涯在开玩笑啊！”
张非凡诺诺问，“王主任，我该怎么办？”
“找到罗大成、李松源，把损失降到最小。你去罗大成和李松源家里和邻居那边走访一下，看看他们平时的为人、喜好、习惯等，看能不能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去一趟市公安局，确定下要不要立案。”
张非凡打车走后，王冲前后接到了李巧薇电话，罗大成380万元的保证金已经被扣划，不过很快，赵大刚也打来了电话，“头儿，情况有点不妙。”
“怎么了？”
“罗大成在新帝湖的别墅还有其他房产，已经在上周五被人查封了。”
王冲恼火道，“上周四才办完抵押登记，周五就被查封了？”
赵大刚又道，“我托人打听了一下，那猜他的房子是谁查封的？”
“谁？”
“正是他那个大舅哥，李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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