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开化

    “我们管理人员拟派股东之一的张彻先生带队前往。张彻先生是马来西亚华裔，我们在马来的第一家百货公司他自始至终都参与进去了。筹建、培训、运营他都有经验。”“
    陆先生，你多多指教。”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向他拱手。
    “张先生，那就辛苦你了。一点我要特别强调一下，八桂百货一定要用女售货员。这点对于南宁这个闭塞的地方尤为重要。”“
    我想我已经明白陆先生开办八桂百货的意思了。”几
    个人又就章程的具体细节商讨了下。这
    是，楼层经理敲门进来低声说：“陆先生，两位小姑娘不愿意要其他衣服，只肯穿成这样。”
    尹氏双姝都是对襟竹布上衣，香云纱的裤子，各系着一条黑色宽布腰带，唯独脚上的鞋跟上潮流，这是款橡胶底带有鞋钉的跑步鞋。
    这打扮不像是婢女，倒像是行走江湖的艺人。“
    随她们去吧，给她们多拿几套。”
    双方商定好，待到南宁的房子落实之后，立即拍来电报，这边就安排人去招人、培训。起
    身的时候，陆用之要将尹氏姐妹衣服钱付了。马应彪连连摆手说：“这不是骂人嘛，都是合作伙伴了，还计较这点小钱？”“
    公是公私是私，办企业如果公私不分，那是做不好的。”
    马应彪一愣，连连点头：“陆先生说的有道理，你们大家都把这话听着。这几件衣服记在我的账上，从我本月薪水里扣。”
    坐上车，陆用之回过头来问，“你们俩谁大谁小，叫什么？”
    “我叫尹香，她叫尹韵，我大她小。”
    她们长这么大，经常遇到这个问题。所以，陆用之一开口两人的许些紧张感也消失了。“
    哦，印象，音韵，这两个名字倒有诗意。那你们两个怎么分辨呢？”
    “先生，你就别费劲了，我父亲都经常搞错。”小一点的音韵调皮的说。“
    呵呵，你们太小看我了，我已经分辨出来了。”陆用之笑嘻嘻的说。
    “不可能的，先生，你骗人！”说话的是印象。“
    大一点的叫印象，小一点的叫音韵。我没说错吧？”陆用之一本正经的说道。“
    嘻嘻，先生，你真逗。”到
    了酒店，胡汉民他们已经来了，房间也开好了，不过来的是五个人。
    “拿着钥匙，你们俩先上楼去梳洗一下，然后下来到餐厅找我们。”陆
    用之对印象、音韵交代完，又对侍者说：“
    给我们找个包厢，我的朋友们嗓门大，别惊扰到别的客人。”胡
    汉民的嗓门特别大，他已经领教了。这家酒店是英国人开的，一会吃饭时，如果领班、侍者来干预，这些人是激进性格的话，弄得不好会起冲突。“
    好的先生，请问你们几位？”
    “六位。还有两位女士，下来后你单独给他们安排。她们俩可能是第一次吃西餐，麻烦你指导一下。”
    陆用之给了一元小费，那侍者连连称谢，这里小费都是一角、两角的。
    陆用之在包厢等了会，侍者将他们五个人带过来了。胡汉民进门介绍道：“
    这都是约好一起去日本求学的。我看先生招聘人才，于是把他们都叫来了，大家一起聊聊。”“
    好，欢迎欢迎。来，大家请坐。我帮大家点了牛排和海鲜浓汤，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欢。我们先吃，不喜欢再让他们换。”
    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都不懂英文，只是听说过西餐这个吃法，都是第一次见识。姓
    陈的湖南人首先开口道：“听说陆先生是办实业起家，有了一番成就之后。又回乡来回馈乡梓，此等善举陈某佩服之至。”
    “陆某以为，要想使我中华重振汉唐之风，唯有花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开启民智，传播知识，终能看到成绩。”陆
    用之一边说，一边让侍者带上门出去，手拿起刀叉给大家示范着如何切牛排。广
    西人李文国接口道：
    “可惜多数读书人都去做官了，没有几个人能沉下心来老老实实的办教育。做官倒也无妨，学而优则仕嘛，问题是他们做了官却只顾自己的荣华富贵，却没有多少人想到做开启民智的事。”陆
    用之知道，李文国说的读书和自己说的不是一回事，又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我倒是很赞成王阳明先生格物致知的理论，探究物质的本源，了解事物内在的联系。可他一直在哲学层面来思考问题，后人又不能发扬光大。比如说，一块大石头横在地上，我们搬不动它，但是如果拿来一根撬杠，就可以很轻松的把它弄到一边去。这叫什么，西方人称之为杠杆原理。”“
    陆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这些读书的儒生，只会让几个劳力将它弄走，这是做官的人；还有些读书人会苦苦的思考，为什么这块大石头会横卧在路上，它是从哪里来的，在这儿的目的又是什么。”胡
    汉民抚掌大笑。“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本来就是应该这样嘛。”李文国不以为然。
    “历朝历代统治者都是这么说，到我朝为甚。读书明理者是越少越好，人越多质疑朝廷政策的便越多，就越难管理，这便所谓的是愚民政策。所以我泱泱中国屡屡为蛮夷所欺，这就是恶果。”“
    那么陆先生是支持康梁戊戌变法的？”姓陈的湖南人说道。
    “我没有政治派别，我只相信不管你口号喊得有多响，你的屁股是坐在那一边的？是真正站在老百姓立场，为老百姓谋福利的我都支持。”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还是说说陆先生如何办学的事，说说你的想法。咦，这牛排咋还是生的？”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姓藤的广东书生打岔道。“
    哦，都归我没解释清楚，这里的牛排就是这样带血丝的最好吃，这是最嫩的。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观点，食物一定要熟了、香了才好，但是西洋人讲究食物的原味、营养。我们总的尝试一下才知道是什么味道，如果都没尝试就认为这样不对那就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