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铜像之议

    几天后，林俊生让封虎送来一箱未成拆封的驳壳枪和一箱子弹。并告诉他说，他们带着部队和爬山虎里应外合，将成斌的一百多人全部缴械。得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很多都是新运进来还没发出去的。
    就是没找到成斌，货郎子说他去了爬山虎处，爬山虎说他跟陆用之去崇左、龙州了，而陆用之则说根本没见着人。
    成斌的去向后来一直成谜，这个谜底只有他们三人才清楚。
    封虎还是老样子，言语不多。在原来中越边境作战时，封虎一直是陆用之最信任的将领。他非常看好封虎的善于动脑筋打仗，认为他是最具有军事潜力的。
    但是，他没有随唐浩明去德国学习军事，让陆用之很是奇怪。问他原因，封虎闷闷的说：“本来是有他的，临时被人替换掉了。”陆
    用之一想也不奇怪，封虎不善言语，跟关武鸣、莫荣新、唐浩明、林俊生这几大巨头都交情一般，临时被人顶替倒也是情理之中。“
    你给我来份电报不就好解决了嘛。”陆用之责怪道。“你现在想去哪里？德国、日本，你选个地方，我送你去。”
    “我已经报名广西陆军小学堂了，是经过林俊生同意的。这样也好，离家近，来回也方便。”
    封虎倒也没奢望出国深造。本
    来陆用之在操办几所普通小学堂之后，准备在广西办一所陆军学堂的，谁知广西巡抚衙门已经在桂林府先期办起来了。这
    个广西陆军小学堂请的总教习是湖南人蔡锷，他刚从日本士官学校留学回来。这时候，他除了在日本士官学校成绩好获得“士官三杰”称号之外，并没有多大名气。不
    过，他的老师，在湖南时务学堂时认识的老师却是大名鼎鼎的梁启超。这师生两人也是成就了一段佳话，梁启超一生以这个学生为荣，而蔡锷视梁启超如父。封
    虎的性格倒是和蔡锷有些相像，都是纯粹的军人。如果他能被蔡锷看上，跟着蔡锷倒是真能做出一番成就。想到这里，陆用之倒也不再坚持让他出国留学混资历了。
    “封虎啊，你的性格决定了你不善于交朋结友。既然混军界，还是要学会跟人打交道，一个好汉三个帮嘛。再说，你有事要向我开口，我们都是一块摸爬滚打出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哎哎。我知道了，陆先生。”
    封虎腼腆的笑了。“
    陆先生，看看我这装扮怎么样？”印象一手提着一把驳壳枪闯了进来，她将两支枪往腰间一插，摆了一个造型。“
    这就不是女孩子玩的枪，太不般配了。还是勃朗宁、左轮手枪适合你。”陆用之摇摇头。“
    那小枪娘们兮兮的，还是这个用起来过瘾，一扣扳机就是一梭子。”印象得不到陆用之的夸奖，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一溜烟的跑到后面院子里继续玩自己的去了。
    “让鲍师傅中午多加几个菜。”陆用之在她后面喊着。
    岑春煊就广西法国人被杀一案的专折，终于得到了太后的御批：如此处理甚好，卿乃大清国之干才也。这
    几句话的表扬让岑春煊高兴了好几天。这
    天，他将陆用之找来，让他对崇左钢厂的筹建谈谈自己的想法。
    陆用之说道：“这炼钢是个技术活，如果管理也是个技术活。既然是技术活还是要找懂技术的人来，我对此确实是一窍不通。”陆
    用之从岑春煊的话音里听出了他的意思。他认为陆用之既然懂法语，又和让诺瓦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他是出任钢厂和未来兵工厂总负责最合适的人选。
    陆用之的想法不一样，他可不想成为广西实业第一人，那得把人累死。再说，自己只负责出点子，拿主意，真正要让自己一头扑在每天出多少吨钢上，那还不把人烦死？
    “在哪去找这样懂技术的人呢？”岑
    春煊问道。“
    还是得找盛宣怀大人。他现在还挂着汉阳铁厂总督办的名字，从汉阳铁厂找几个人过来是很简单的。”陆
    用之竭力的想推出盛宣怀，而岑春煊却对盛宣怀善于敛财心存不满，迟迟下不了决心。
    “技术问题，请法国人出任总监即可，也可以将法国人聘请为管理人员嘛。”
    岑春煊提出解决之道。“
    大人，如果都让法国人把持着关键位置，那公司还不是变成法国人的公司？我们广西人缺乏的是实业人才，如此还是无法培养啊。我们可以用法国人的管理制度，人才还是得自己培养。再说，我们还得引入资金，盛大人有银行可以借贷啊。”岑
    春煊看着陆用之，抚弄着八字胡说：“你就不怕盛宣怀最后把广西公司都办成了他盛家的？”
    “大人，我们不能认为盛宣怀大人是巨富就怀疑他贪腐吧？据我所知，一开始电报局、铁路局、轮船招商局开办之初，国人皆不懂其意义，四处募集不到资金。盛大人将自己家族典当行变卖之后入股的，这么多年下来，生意越做越大，股金自然也来越高。他有钱是他善于运作资本，赚的是勇气钱。”
    陆用之耐心的跟岑春煊分析着。
    “你为何如此偏袒盛宣怀，莫非你们有资本交易往来？”岑春煊一脸的疑惑。“
    就如苏元春大人被查办，我在上海好好的商人不做，赶回广西为苏大人辩诬一般。因为苏大人建造了一座可以抵御法国人侵略的防御工程，这工程是有利于广西百姓的。这次与法国人谈判，我们有底气讨价还价，这也有苏大人的一份功劳。”
    岑春煊点头，如果不是边境牢固，法军军力不足，也不会如此这么快达成协议，这是个事实。
    “哦，告诉你一下。苏元春一案朝廷也在重新调查，当初将他发配迪化处理过重，很快他就会被赦免。”
    “那太好了，苏大人总算得到了公平的结果，关武鸣知道这个消息也会很高兴的。我们继续说盛宣怀大人。我们不得不承认，他是我们大清国做实业的第一人。没有他，我们跟世界的工业化差距会越拉越大，更重要的是他通过做实业，给国人打开了看世界的一个窗口。”陆
    用之看了岑春煊一眼，见他心平气和的听着，又接着说：
    “如果说，我与他有关联，倒是真有关联。我在裕昌纱厂有点股份，这股息收入我一分没拿，都投入到南洋公学的留学基金里去了。在想想，盛大人办了多少学堂，为国家培养了多少人才？我一直提议，至少应该在南洋公学、北洋大学堂门口为盛大人塑一尊铜像的。”
    岑春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不就是办了几所工场，办了几所学校，你对他评价有如此之高？那你说说，该如何评价我？”陆
    用之笑道：“岑大人是反腐第一人。如果我有能力，那我应该在广州城建一个广场，名为反腐广场。把大人也塑一尊铜像，上写岑春煊屠官于此，以警示后来为官者。”
    岑春煊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他想，自己最引以为自豪的政绩被人如此纪念倒也是挺好的。“
    嗯，本总督该考虑把你调到广州府去干个知府了。”岑春煊收起笑声，一本正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