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鬼市

    凡尘俗世，有通透之人。
    粗鄙话里，藏着至理。
    马三曾经跟云无仙说：在这个说谢谢和草泥马一样随意的时代，你最好给老子乖乖学会闭嘴。说一百句，都不如做一件事。
    这话查小楼当成了耳边风，司徒幼却谨记在心。
    所以，当黄小鱼把血红色琵琶递给司徒幼的时候，这妞一句话都没说，受之泰然。
    她只是来到江边，坐在月亮下，吹着夜风，弹着曲子，弹了整整一夜。
    有倾听者。
    白鹭站在一旁的江水边，一席旗袍，衬托得身段越加妖娆，她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望着江水发呆。
    良久，终于开口：“司徒幼，你知道吗？江湖四龙四凤，你排四凤之首。但在我心里，什么四龙四凤，即便是那些古武之人，也没人能入我的法眼。”
    心无波澜，琵琶声依旧。
    白鹭：“峨眉最高的那座山上，有人间仙人倒骑青牛来到静心庵，许我一人得道，静心庵众位师姐，尽皆升天。许我一年御剑，两年结丹，十年踏青云渡雷劫。许我二十年后，登云巅大阵中的金殿，坐上位，峨眉上下，奉我为尊。却要我，凤披霞冠，大红嫁衣，焚香沐浴七日，嫁给一把剑！”
    不为所动，琵琶声依旧平和。
    两人各忙各的。
    一个弹曲子，一个自言语。
    白鹭回身，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道：“这世上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加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白鹭：“卿虎山，白水湖。千年尸王尸气为引，他脚踏火龙，负手而立，站在十里乌云之下。雷来，炼血棺，可先抗惊雷的，是他。”
    琵琶声忽然就乱了。
    弹不成曲调，司徒幼抱着琵琶，怔怔发呆。
    白鹭：“能问个问题吗？为什么，他只宠你一个？”
    司徒幼低头，好半响，淡淡道：“我羡慕雪儿，嫉妒查小楼。”
    白鹭：“谁是雪儿？”
    司徒幼：“他爱的人。”
    白鹭：“为什么嫉妒查小楼？”
    司徒幼：“他真正宠的人。”
    白鹭皱着眉头：“他宠查小楼？”
    司徒幼：“他非礼了她。”
    “非礼？！”白鹭一脸古怪：“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司徒幼轻声叹息：“你觉得，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白鹭：“杀伐果断，未雨绸缪，运筹帷幄，有大城府，大智慧，心如磐石，冷若冰霜，并且，很神秘……”
    琵琶声轻轻响起来，司徒幼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可他首先，是个男人。”
    白鹭皱着眉头。
    司徒幼：“他顶天立地，站在那，谁也不依靠，谁也不攀附，他自己能扛下所有风雨。他孑然而立，或着远观，或者近前，看遍了人情冷暖，看透了尔虞我诈。但有一种人，即便被伤的遍体鳞伤，依旧相信大道有情。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如磐石，总有一个地方，柔软的一塌糊涂。冷血无情，却始终丢不下那一份可笑的责任感。白鹭啊白鹭，那查小楼，顽劣刁蛮，心肠不坏，到底，是先生的女人啊。”
    白鹭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不远处，马三坐在桃树下，望着司徒幼和白鹭的身影，一脸猥琐的笑：“啧啧……先生可真是有福气了。一个天生尤物，一个妩媚入骨。这俩妞要是晚上一起伺候先生，第二天先生能下得了床才怪！蠢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旁边舞剑的云无仙嘿嘿傻笑：“三爷说是，就是。”
    马三：“你猜，他们两个在聊什么？”
    云无仙：“多半是他。”
    马三顿时瞪了眼睛：“他他他，他是谁？他是你爹！”
    云无仙：“嘿嘿嘿……”
    马三又骂了两句，目光落在司徒幼和白鹭身上：“你小子这次说的倒是有理，肯定是在聊先生。不过……”
    云无仙：“三爷，不过什么？”
    马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蹲在地上，揣着胳膊，一脸装逼：“先生的心思，我这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诗人都猜不透，这两个小姑娘，又如何能猜透？”
    ……
    十天一晃而过。
    玄清天师做了苦力，从后山里开树，在桃园里又造了两间木屋。
    查小楼每天必来，含着棒棒糖，没事就坐在树上吃桃子。
    司徒幼每天也吃两颗桃子。
    白鹭来的第三次，也吃了一颗桃子。
    玄清天师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也偷偷摘了两颗。黄小鱼一直在后山里祭炼千年僵尸和尸灵丹，一直没露面。
    唯独马三从来不吃。不但他不吃，有一次查小楼塞给云无仙一颗桃子，云无仙被马三一顿胖揍。
    这个四十岁出头，一脸猥琐，道上称三爷，干过无数坏事，从哪方面说都算不上好人的马三，心中那份谦卑和恭敬，当真从来不说，只做。
    十天一晃而过。
    玄清天师带着黄小鱼前往鬼市。
    鬼市就在云鼎山脉，那个惊龙寺，往里再走十多个山头。
    有一座险峰，如同一根柱子，冲天而起。猿猴都难以攀爬。
    高几百米。
    几百米之上，地面平坦，如同被人用仙剑一剑劈开般。
    平台挺大，三十米方圆。
    凡尘俗世之人，谁能想到，深山老林，险峰顶上，每月初一，会有高来高去的神仙中人汇聚此地？
    两人赶到地方的时候，过了零点，鬼市已开。
    刚到山下，暗中出来两个人拦路。
    玄清天师连忙取出一块玉佩递过去。
    那两人握着玉佩，感应一下，点了点头，道：“上去吧，记着规矩，不准惹事。否则，必定被我们玄武商会追杀！”
    玄清天师陪着笑脸道：“放心放心，我们只是正经来买东西的，不会惹事。”
    上了险峰，有二十多个商贩，席地而坐，面前地摊上，摆着各自的货物。
    五六十个买主有的谈价格，有的四处观看。
    和凡尘俗世的集市，果然没什么区别。
    黄小鱼随便看着，一个摊位一个摊位走过去。
    千年灵芝，千年何首乌，稀奇古怪的藏宝图，法报碎片，功法，还有法器，丹药，应有皆有。
    驻颜丹？延寿丹？
    黄小鱼停在这个摊位跟前，下个月就要放暑假了。前世毕业工作，进了一个奇怪的古墓，得了归虚尸棺，学了归虚尸诀，神农架坐关，一坐不知不觉便是六十年。
    六十年之后，物是人非。
    子欲养而亲不待。父母早就已经寿终正寝。
    这一世，黄小鱼一定要好好弥补二老。
    这些丹药很低级，不过药材需要的种类多，比较麻烦，现在有现成的，直接买来就是。
    ps：今天开周会，回来的晚了。还是三章，我会熬夜写出来的。大家可以先睡，明天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