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狙击

    时间在陈实的一天天调配中缓缓过去，每天，他晚上十二点回到叶冲家帮忙看家，早上九点回到租房调配新品。三天后的夜晚八点，他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目不窥园的效果完全开发了出来，他清楚地感觉，在自己制作的时候，几乎不会对其他东西有任何关注。所有注意力全部投入到面前的制作上，这才让他三天攻陷了三份冰品，哪怕是评分最低的冰品。
    在他面前，放着三只瓷碗。
    桂花荔枝冰，金白双色辉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绝不会给人混乱的感觉，整份冰品呈现出一种如同黄玉的透明感。甚至能看到下方一层层的绵绵冰，金色长河中静静躺着睡美人一样的荔枝果肉。
    完整。
    和其他餐厅的冰品不同，现在的冰品，实际上摆盘，设计都极其敷衍。几块水果一插，奶油一洒。再无其他。能屎壳郎一样推个球都算看得起你。
    什么？难看？
    别开玩笑了，现在那一个餐厅不是这样？华夏盛行的是欧美派系冰品，一层奶油一层水果，最多外面包层奶皮谓之班戟。你还想要什么？
    但是这一份不同。
    完整，整个看上去就如同一块透明的黄玉，大块的雪白荔枝肉搭配着流沙的桂花酿，金沙如霞，白露凝霜，色泽分明，带着一种华夏固有的雍容华贵。
    或许用这个词不太适合，但莫名其妙的，陈实现在只想到了这个词。
    另一份云锦豆花，卖相也丝毫不逊于桂花荔枝冰。
    如同花瓣一样的芋圆整齐摆放在周围，中央是一大块仿佛冻好的酸奶一样的豆花。轻轻晃动之下，豆花颤巍巍地跟着动，仿佛在召唤着把它刨开。松脆的焦糖核桃，肥硕的葡萄干，碎果仁零碎地洒落表面。一层黑色的蜜将一切都遮蔽在草木香气的甜蜜之下。
    如果说桂花荔枝冰是完整，这一份就是凌乱错落的美。有几分金镶玉的味道。肉眼可见材质的差别，散发着浓郁豆香的豆花，如同看到夏日郁郁葱葱的果园，挂满琳琅满目的果实。
    最后一份冰镇桃花酿，晶莹剔透，甚至能看到下方几片薄薄的桃花。轻轻一嗅，一抹清香萦绕鼻尖。带着清冽的甘寒。瞬间冲去夏日的酷热。
    “我曾经以为华夏夏天没有冰品的……”陈实看着面前三份作品，长长舒了一口气道。
    这三份冰品不难，难的是对配料分量的把握。食材都系统料理了能有什么难度？不过他也是试验了好多次，才得到了目前觉得最好吃的比例。
    “尊敬的宿主，华夏淹没于历史长河中的极品菜肴不知凡几。因为各种原因，和一些老观念，这些手艺一代代地失传了。到了今天，剩下来的不过只鳞片爪……”系统的声音仿佛也有些感慨：“如果重返明清之时……区区奶油黄油制品怎么可能横扫华夏大地？如果华夏没有经历百年浩劫，以华夏的精致美味程度，怎么轮得到轮胎为我们打分？且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陈实微微点了点头，确实他也疑惑过，现在华夏夏日市场几乎沦陷，但这种东西明清时代也有，却根本打不进神州大地。固然有一定的新时代因素在，但是不是也说明……那时候正处于华夏美食五千年来的巅峰时期，对方不是不进入，而是根本打不进来？
    那现在为什么又成这种样子了呢？
    为什么安上个外国名字，就要尊贵几分呢？血统就要高一点呢？为什么……世界上几乎最长的饮食历史的国家，反而被拒绝在全球美食标杆之外呢？
    传承断代？真的有缺陷？华夏菜系真的技不如人？还是……世界的规则？
    看到他若有所思，系统缓缓道：“不急，宿主的实力根本不够考虑这些。主线任务将随着十一天王山之战同时开启，那时候，您才有希望触摸这些东西。”
    陈实微微颔首，收敛思绪。随着脑海中呼唤系统，一罐外面封着红泥的酒坛出现面前。扎着稻草做的绳子。一股幽幽的蜜香从里面缓缓飘溢，很淡，然而不多时，整个房间都是甜蜜的味道。
    小心翼翼地打开罐子，一股浓郁的蜜香弥漫开来，如同处在夏花璀璨的山野。被花海包围。
    轻轻舀起一勺，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竟然是纯粹的黑色。
    黑却透明。简单中带着深邃。他的唾液情不自禁地蔓延起来，忍不住轻轻舔了舔。
    轰！
    味蕾炸裂，他捂着嘴圆睁着眼睛看向勺中蜂蜜。无法形容这种味道……仿佛吃下的不是蜜，而是最甜美的花香。顺滑的口感都被淡化了，一滴入肚，只记得满口芬芳，绕梁不觉。
    不甜，混合着一种迷醉的味道。目不窥园飞快运转起来，一份份调料在脑海中划过。数分钟后，他才犹豫地开口：“酒？不……不是一般的酒……米酒？清酒？都不像……太淡了，到最后才泛起一丝丝酒味。却增加了甜蜜中的迷醉。”
    “尊敬的宿主，您现在根本不到解析它的时候，而且系统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里面没有酒。”
    陈氏摇了摇头，确实，自己心急了。他舀起一勺蜜，轻轻洒在三份冰品上。漆黑色的蜜浆顺着雪白的豆花，金黄色的美玉缓缓躺下。这一抹纯粹的黑色好似给它们披上了一层迷离的面纱，美得让人心醉。
    舀了一勺豆花，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
    “唔！”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零碎的坚果和绵软的豆花形成一种交错而富有层次的口感，浓郁的豆香点缀着甜蜜的云层在嘴里翻涌。滴的蜜是一种非常浓郁的混合香味。纯天然的植物清香，混合着大豆花生香味的豆花，再加上松脆的坚果……
    一口下去，感觉夏日都清爽了！
    最另类的，是那种蜂蜜的甜味，没有压过一丝，入口处……反而吃不出来蜂蜜的味道！只是……冰品如同干柴，蜂蜜如同烈火。在嘴里绽放出来的……是一种自然调和的，清淡甜蜜却深邃悠久的味道。
    没有谁压过谁，有的只是君臣佐使，让整个味道更上层楼，再上层楼。
    “太好吃了……”他死死眯着眼睛，每一口都要回味好几次——这还是在他连续吃了三天的情况下。
    当……十几分钟后，他才放下云锦豆花的空碗，身体沉重地躺在椅子上。
    好重……好舒服……好想睡……
    这种被美味，甜蜜，满足撑到慵懒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咂了咂嘴巴，口中浓郁的豆香，坚果的清香，蜂蜜的焦甜还挥之不去。幸福深入人心，甜蜜无孔不入，口感的不同，味觉的不同，弹奏出的圆舞曲经久不散。足足数分钟后，他才拍了拍脸庞站了起来。
    “滴滴滴……”就在此刻，手机铃声响起，他马上打开：“喂？你好。”
    “您好，陈先生。我是您的专属客服。我姓姚，您如果有需求可以随时联系我。”
    专属客服？
    陈实恍然一笑，抬了抬眉。四百多一星的仙客来，转眼就有专属客服了？
    果然啊……在餐饮业，一切都得靠主厨一双手说话，别管你是什么app双王，还是五星级酒店。
    “冒昧这么晚打搅您，是这样的，陈先生。您的推荐安排在明天下午五点。但是针对您的推荐语，图像，还没有收集。我等下发您一个微信，您可以把明天的菜品放到上面。”
    “好的，谢谢。”
    “不客气。”双方同时挂上电话，然而姚先生那边，此刻正在聚牛分部。
    他开的是免提。而且正在余长生经理的办公室内。
    余长生没有开口，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许久才缓缓道：“也就是说，他要推出新品了？”
    还不等姚先生开口，余长生点开了电脑，招了招手。姚先生走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朝花，，金菊，居然……全都没有更换菜单！
    “这是怎么回事？”姚先生愕然道：“这可是蓉城线上线下都著名的高级餐厅，每个季度一换菜单已经成为他们的惯例。高级餐厅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纰漏。而现在……六月都要走完了啊！”
    “你说呢？”余长生双手交叉拱在鼻子下，凝重地看着电脑问道。
    姚先生想了想，深呼吸了一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他们……他们……难道是……要，要和仙客来……”
    “是狙击。”电脑的光芒投射在余长生脸上，有些煞白的味道。他冷笑了一声开口：“四个推荐，四大店，正正好安排。现在居然有人来动了他们的蛋糕，你觉得……他们会无动于衷？”
    “他在给我们带来流量的同时，自己的实体店同样在接受流量的反馈。你可能没看过，连续三年，他们每个月客流量增幅都在10%以上，三年……接近400%的增幅速度！这份知名度的暴增，已经隐隐有超越顶尖餐厅‘银华’的势头。”
    他点了一根烟，幽幽道：“时代在变，行业也在变。曾经几十年上百年积累的名气，现在短短五六年就能超越……”
    “不能这样啊！”姚先生满头大汗，声音都有些飘了：“这不行啊！余经理，仙客来是好不容易推出的新店，我看了他们的资料，绝对有冲击五星的底子！他们只缺机会！只要一个机会，指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怎么能让这几家联手狙击？这可不是普通的店子，他们……会彻底抢完对方的生意啊！您怎么能容忍这几家掐死这种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