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本是好心却不欢而散

    “我可以到后院去看看吗？”唐少爷问那个女服务员。
    “可以啊！茅房就在后院。”
    听了这话，唐少爷能明白。这女服务员其实是在告诉他，顾客上厕所就去后院的，到那里其实没什么的。
    从饭堂去后院要经过厨房，那个厨师忙得连抬头看一眼他的功夫好像都没有。不过这与也正常，开饭店的人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其实不会在意一个正在从上厕所通道上经过的陌生人。
    那辆面包车就停在后院，从饭店的一边有一个大门，一看就知道车是从那里开进来的。
    车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擦得很干净，连四个轮胎都一尘不染。
    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床铺上的被褥还有原来所有的东西都在上面。
    后院靠北边有三间房，都开着门，大一点的那间放了一张大床，里面堆满了各种东西，还有小孩的书本玩具，一看就是老板娘母子住的。隔壁的一间小一点里面是一支双层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些纸箱子，一看就是服务员住的。另外一间有两排架子靠墙立着，上面放了各种调味品，蔬菜之类的东西。
    厕所在墙角，也是开着门的。看得出是那种男女通用的，蹲坑式冲水厕所，门从里面可以关上。墙上还挂了热水器和喷头，看样子还兼洗澡间的作用。
    就在这时，大门口进来一辆脚蹬三轮车。蹬车的女的是在常家堡见过的，好像叫兰兰。而那个自己把自己当成常贵老婆的女人则是在后面使劲的推着车。
    车上装的满满登登的，有米有面，还有肉食和蔬菜。
    看来这饭店生意还真是不错。这时候，他想起到现在都没有记住这个女人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两个都是见过面的，看见他一愣过后，常贵那老婆打了声招呼，“来啦？要不先屋里坐吧。”
    “好了，姐你去招呼客人，我缓口气一个人也可以卸车。”
    “好的，兰兰。时候还早，不着急。”
    那女人先进了屋里，大致把东西归置了一下，然后提了一把凳子往地上一放，“唐先生，你进来坐吧！”
    唐少爷知道这是把他当家里的客人看待，要是让他进饭堂里说话，那就是普通的客人。让到家里，那就是比较贵重的客人了，不管走到哪里，自己住的地方就算是家。
    他想了想还是进去坐吧，免得让对方认为自己不识抬举。
    那女人去前台拿了一瓶水一罐饮料进来，“唐先生，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我什么也不喝？就是来看看。孩子上学去了吗？”
    “是啊，一大早就去了！不过也不远，就一站路。我蹬着三轮车就送过去了。”
    “那这车放这里，你不可以开着接送孩子买菜吗？”
    “没工夫去学驾照！再说了，还是骑车安全又省的交罚款。我正给常远和田金龙说着看唐先生还要不要了，我知道你家里全是豪车，本来不在乎这车的，可能真是对常贵那死鬼有些不舍吧。”
    “好好好，那我一会走的时候就顺便开走。”
    “行，那天我听了闲言碎语是有些想的不周全，可能让你跟杨先生脸上不好看了，我在这里给你先陪个不是。”
    “没事的，没事的。其实我们一直过意不去，常贵就这么走了，丢下你一个人拉扯孩子，我们想点忙的，还是请你给个机会。”
    “没事，现在虽然累点，这饭店生意还是很好的。现在就是常贵还活着也什么都不用干，过来背着手当大爷都能养活。”
    “我的意思是看能不能让孩子认我做个干爹，然后我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孩子已经有个干爹了，就是田金龙，那正儿八经是常贵的生死弟兄。干爹多了，孩子也容易被惯坏的。”
    “那你总得让我给孩子做点什么吧？”
    “哈哈，唐先生，你这话说的有点让我们想不转。即使你跟我们家常贵认识，也不至于需要你负担什么的。孩子只是没了父亲，可他妈还在。等他妈不在了，还有他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干爹干妈。亲人多着呢！”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但今天我过来真的是想给你和孩子做点什么。要不送你们娘儿俩一套房子吧！”
    “唐先生，你这是越说越不着边了。我们娘俩凭什么就要你一套房子？在你看来那一套房子可能不算什么，可对于我们来说那是大物件。我已经计划好了，等熬到孩子结婚的时候就买房的。”
    “就冲着你是常贵的老婆，孩子是常贵的儿子。我们做朋友的帮点忙不应该吗？”
    “好了，唐先生！我觉得你没有歹意才接待你的。如果好好的掰扯常贵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你这个朋友好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常贵那人心气很高的，如果真有你这么个朋友而且出手大方，早就不在那个修理厂窝着了。”
    “常贵就是那样的人吗？你才对他不了解！”
    “我怎么不了解，不了解等给他生儿子吗？实话说给你吧！别看那人没多少文化，胆子可大着呢！你要能给他一把梯子，他就敢去登天！”
    “你这娘们懂什么！常贵哪是那样的人。”
    那女人本来在床上坐着，听了这话站起来了，“唐先生，你这点可真不好，说着说着就放粗话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你还是先走吧。毕竟这是一个寡妇住的地方，你呆时间长了影响不好。”
    “我今天专门过来就是想给你们一些帮助的，你必须接受，至于为什么以后就会明白的。你有没有看中的房子，我现在就去给你付钱。”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俩有什么关系你非要给我卖房子？你们有钱人再任性也不能这样吧？莫非真像人们开玩笑说的那样，你有什么企图？”
    “你想什么呢！我对你能有什么企图！就想给你和孩子买一套房子，这有什么！”
    “平白无故给孤儿寡母买房子，没有企图谁信！”
    “那你说，我能什么企图！”
    “这不是我说的，是大家都在传！先说好了，我讲出来要是真的，你也不要恼羞，假的也不能发火。”
    “我羞恼不发火，你说！”
    “好多人在传唐家公子生不下孩子什么招都用上了。这是听见常贵有那么大个儿子，以为就是在这车里面怀上的，这才想花大价钱把这车你买回去专门跟女人睡觉。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怀孩子的时候，他根本还没这车！”
    “我知道，这有什么可牛的！不就在房顶上吗？”
    “这砍头的常贵，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那女人在那里嘟哝着。
    “实话告诉你吧，我买这车真没有这么想过。就看着这车挺酷的，一直想要。”
    “那你买车就买车吧，怎么老想给我们娘俩买房！”
    “这不是朋友帮忙吗？一个家庭没有了男人，就没了顶梁柱。我替朋友尽心尽力有什么错的吗？”
    “我们这个家庭我是顶梁柱，我就没指望着常贵能担负什么！他就是孩子爹，这一点改变不了。我能养活孩子，养他都能行的。”
    “那是常贵不知道自己有孩子，可不是他不想负责任。他给孩子当干爹的时候也不是听心疼那孩子的吗？经常给买玩具买吃的。”
    “那不一样！当爹就是要晚上搂着儿子睡觉，半夜被一泡热乎乎的尿给浇醒。当爹就是大白天把儿子搁肩上去逛街，分不清身上是汗水还是童子尿。他这死鬼算什么爹，到死都没沾过儿子的尿。”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就该替他弥补的。”
    “你怎么弥补，现在孩子都那么大了，你想让他往你身上尿一泡他都懒得尿你！”
    那女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充满了幽怨，以至于声音很大，像吵架似的。这也让他很扎心，毕竟那孩子是常贵的亲骨肉，他这个挑着唐少爷外壳的灵魂是受不了这些的。
    饭馆的三个雇见听见老板大声嚷嚷，以为在吵架，都跑到隔壁的门口来探听。他知道这些人是担心老板吃亏，躲在那里随时准备出手帮忙的。所以他说话就多了几分小心，一来是担心惹起众怒，二来又怕这女人说话没什么遮拦，让人听见了笑话。
    “不管怎么样，我作为常贵的朋友就要担负起他没有尽到的责任，为孩子做一些事情。”
    “唐先生，你根本就不懂！这父亲的角色是谁也代替不了的。父亲不是能给他什么，最重要的就是陪伴，跟孩子一起长大。孩子长大了，他这当爹的才会有人样了！常贵他就是缺了这一点，到死的时候还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错过的不是已经错过了吗？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孩子父亲怎么样？这么大的孩子需要父亲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总行了吧？”
    “唉，唐先生，我说了怎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我已经说了孩子爹只能是生他的那个爹，谁也取代不了的！不管亲爹多么的不是东西，对于孩子来说，那也是亲爹。”
    到这里唐少爷就有些急了，明明我这颗心是亲爹的心，我这灵魂是亲爹的灵魂，怎么就做不了亲爹！
    “你这娘们怎么就这么犟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世上哪有你这种人，上赶着给人家当爹！也不看人家愿不愿意。哦，我明白了！原来人们说的是真的。你们这些富家公子生不下孩子就怪女人，然后借口到处去瞅适合生养的女人。是不是看着老娘屁股大，能生养，就跑这里发骚来了！”
    那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站起身来，声音像是安了扩音器一样，相当的刺耳。门外有人听见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听就知道是那个男厨子。
    他再也坐不住了，赶紧站起身来。
    那女人还不依不饶，“告诉你吧，老娘生是常贵的人，死是常贵的死人。谁也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算了我不说了，你这个犟娘们真不懂道理。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喜欢这辆面包车，喜欢常贵那傻儿子。对你的大屁股一点兴趣都没有！好了，我给你转一万块钱，车我开走了，我看见钥匙在车上了。”
    唐少爷拿出手机赶紧给支付了一万块钱。
    那女人的手机就响了一声付款到账的提示音。
    “你这登徒浪子，是怎么知道老娘微信号的！”
    他已经跑到车前面了，那女人又追出来。
    “大姐，你脑筋有问题的好不好。饭堂那个吧台上有支付二维码，我刚才进来拍了照片这才给你付钱的。你放心，我真的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