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天之道

    少室山，大雄宝殿。
    一丈八的金身大佛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直伸下垂，以触地印禅定。
    宝殿高九丈，宽深三丈三，金光银闪，富丽堂皇。
    除了少林武当门下，其他五派弟子无不心神颤动，心中暗惊，不愧是千年古刹，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小门派所能比的。
    同时，这也坚定了他们瓜分天机门宝藏的决心！
    除魔卫道，斩尽余孽，不过是他们对江湖武林一层遮羞布罢了，没几个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可是这层单薄透明的遮羞布一日不撕下来，他们就一日处理不了孙小红。
    不要小看这个时代的审讯手段，在黑暗中有太多阴狠毒辣，甚至灭绝人性的手段，然而他们不能用，也不敢用。
    不说孙小红会不会不堪受辱自杀身亡，这要是传出去，绝对千古骂名，遗臭万年，少林寺也就不是佛教而是魔教了，意味着……彻底完蛋！
    况且，现在皇帝大施仁政，教化万民，大赦天下，他们如果敢头铁，锦衣卫和东西二厂的三把刀就会落下，看看到底是他们头铁还是刀快！
    绝对是打压，削弱江湖势力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天机门孙小红一事，成则收获惊人，但很棘手，风险很大，所以……除妖大会只能在少林寺举行！
    距离最终武林公审还有七天，逼问出宝藏下落已经迫在眉睫，可偏偏没有好的办法！
    而这时，江南金威镖局的大当家带着一位西域法师出现了，听闻通控魂之术，能让人不知不觉中说出心中的秘密。
    此时，这位西域法师就在大雄宝殿大厅正中，周围则围满了七大门派的弟子，一道道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
    此人名为摩罗，身材高大，身穿一套暗红色的长袍，面相清癯，发色红艳，猛一看确实不像中原人士。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有种看猴子的感觉。
    与他对面的则是七大门派的五位掌门，和一位副帮主。峨眉一派上任掌门已死，至今闲而未立，丐帮帮主武功尽失，大权旁落，则有副帮主出面，六人暗中打量着摩罗，各怀心思。
    “西域小国摩罗小辈见过各位中原前辈，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耀。”摩罗法师上前一步，单掌立于胸前，行礼道。
    随后，又面对少林心湖大师道一偈语：“常行慈心，去除怨想。大悲感化，悲惜泪雨。修行喜心，同己得法。拥护道意，应菩萨行。”
    心湖眼皮抬起，闪过一丝惊诧，还礼道：“摩罗法师博学精深，名不虚传，一见面就道破老衲大慈大悲禅的来历，佩服佩服。”
    摩罗法师微微一笑：“禅宗六祖，慧能大师曾说，不悟，即佛是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故知万法尽在自心，何不从心中顿见真如本性？大师抓妖女而不杀，慈悲之心，已然彰明较著，见本知心，晚辈钦佩！”
    心湖心神颤动，却面无变化，沉声道：“法师为那妖女而来？”
    摩罗法师摇摇头：“并非如此。”
    他挺直身体，一米八的个头在众人面前显得极为突出，温和而深沉的目光从心湖，木道人等七大门派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后，笑道：
    “听闻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尤其七大门派弟子门人，无不惊才绝艳。我于西域苦练三十年，始有所成，一时技痒，想和高手切磋学习，以证武之一道。又恰闻少林举行屠妖大会，英雄豪杰齐聚此地，便来此间，以会江湖群侠。印证武学！”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色变，惊怒的看着这位摩罗法师，呵，好大的口气！自己一人就想战天下群雄？
    看他步伐间轻飘无力，呼吸正常，太阳穴更没有高高鼓起，根本不是什么高手，说这话……简直找死！
    然而心湖大师和木道人却心神一颤，又仔细观察起面前的摩异国师，从之前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感觉此人不简单，气息平平却神韵内敛，宛如古井深潭，看起来温润如玉，偏偏又似黑暗中的毒蛇透着危险。
    “大师，不如我们走一招如何？点到即止！”摩罗法师忽然开口。
    “走一招？”心湖眼皮一跳，却并不畏惧，“法师此言何意？”
    “当然是……”摩罗法师忽然抬起手掌，缓缓的朝着心湖推去，速度很慢，如同推起一座大山，一股无形的气劲忽然腾起，他的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同时更有奔雷之声从他体内响起。
    咔！
    地下砖石，突然碎裂，然后飞卷出去。
    眨眼之间，他宛如变了一个人，气场一开，惊天动地！
    心湖大师瞬间变了脸色，猛喝一声佛号，同样伸出一手，内力通体，大悲大慈掌迎了上去！
    轰！
    宛如一声炸雷在众人耳边响起，内息激荡，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所有人不由以手遮面，挡住劲风，靠前的几人都齐齐往后退了三步。
    “少林绝学，名不虚传，晚辈败了！”
    “……阿弥陀佛。”
    摩罗法师和心湖两人手掌一触及分，摩罗退后三步，呼吸急促，坦言认输，
    而心湖大师纹丝不动，只是脸色涨红，几个呼吸之后，才恢复正常，然后开口道了一声佛号。
    “不，是老衲败了！没想到法师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打通任督二脉，精气内敛，蜕变凡胎，老衲走眼了！佩服佩服……”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立即混乱起来，一道道震惊的目光落在了那红袍鬼子身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打通任督二脉，踏足先天之境？
    怎么可能，看他岁数不过三十出头，武学妖孽吗？难怪刚才口出狂言，以武会天下群雄！
    “大师不用谦虚，晚辈不过侥幸得到一本武学秘籍，按照上面的练了三十年后，又侥幸的突破先天境界罢了！其实，那本秘籍比起贵寺的易筋经，洗髓经也还有不如，大师无需安慰我。”摩罗法师谦然笑道。
    “武学秘籍？”所有人立即瞪大了眼睛，什么鬼？
    他们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过了，又或者这法师脑子进水了，竟然自己交代了根底，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奇遇似的！
    青城派的掌门，一位五十岁的小矮子，一捋嘴边的八字胡，试探性问道：“法师，敢问那是什么秘籍？”
    所有人心神一动，立即竖耳倾听。
    “不知道。”摩罗法师干脆回答。
    “……”
    好吧，这人还没那么傻！
    但接下来，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摩罗法师再次开口，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虽然不知道秘籍名字，但内容我记得清清楚楚，内功总纲篇深奥而晦涩难懂，我参悟十年才有所成，其言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