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始料未及 一

    魏方寸的死，震动了整个三千学院，震动了整个帝都，也让安小语始料未及。
    根据生科重点实验室的调查，还有对于第三廖家和起源之间的交互活动，安小语好不容易查到了第三廖家向生科重点实验室提供实验材料的线索，又找到了他们之间进行暗地交易的接头人和接头地点记录。
    调查当中毫无疑问的无法绕过魏方寸这个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安小语在拿到调查报告和监控视频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老教授，那个相比于魏方圆，显得更加成熟和正气的老师，居然是三千学院的奸细。
    但是事实便摆在了面前，毋庸置疑。
    那天安小语和陆宇琪来到廖凉的酒吧，从半夜一直喝到了凌晨。早上廖凉看到这两个姑奶奶的时候，感觉肝脏急需休息。
    安小语看到廖凉到了吧台旁边，把陆宇琪仍在了吧台上趴着，坐到了廖凉的身边。
    “听说你没去过安家？”安小语淡然质问。
    廖凉的姿态放得很低：“不敢，不敢！”
    “啪！”安小语猛地一巴掌拍在吧台上，巨大的声音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他们看向这边，却发现酒吧的经理就坐在这里，马上就察觉到这些事情不是他们所能够了解到的，于是纷纷回复了正常。
    等到周围的实现离开，安小语这才看着廖凉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安家不守信用了？”
    廖凉的心里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从口腔一直苦到了胃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个劲儿地说着“不敢”。但是安小语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按照机甲系训练的时候学习的心理压迫方式，安小语一句又一句地将廖凉逼到了死角上。
    左支右绌，廖凉几乎没有了办法。
    他不明白，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到底有些什么鬼的毛病，之前他曾经遇到过一个第二序列的大少，来到他的酒吧找乐子，直接在他的面前拍下了一张支票，上面的数额估计廖凉一辈子都没几次机会看到。
    而这位大少所为的只是将这些钱花完。
    “如果今天晚上你的酒吧不能满足我，不能把我这些钱全都花完，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廖凉心知肚明，自己的酒吧就算是把所有的库存搬出来让他们倒进马桶里，都不够这个数额的一个零头。如果伪造酒水和包厢的价格，还要恐怕这个大少爷察觉出不对劲来。
    廖凉思来想去，终于从家族当中一个非法场所里面，紧急调来了一批贵重的酒水、药品和大量的外围明星，这才用这些随便标价的东西，凑够了这位大少的需求。
    第二天，世家大少扬长而去，廖凉整整在地板上瘫坐了半个小时，这才喘过气来。
    现在，又来了一个安小语？
    廖凉自然知道安小语，或者说，帝都的这些世家当中，很少有人不知道安小语。从最开始的烟灰事件，到索德鲁拉神庙劫持案，再到大清洗当中脱颖而出的“花语者”，安小语彻底走进了整个帝国最上层的圈子。
    每个世家都知道，当初安小语差点帮助军委把第一王家扳倒，背后还有一个万年不出事的天下第一撑腰，还是第二安家的十七女，左丘之左的掌中宝，各大实力纷纷结交。
    惹不起！惹不起！
    安小语自己还不知道她在各大世家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一种夜叉的形象，还以为是自己学到的心理战术取得了成效，开始疯狂向廖凉施压。
    廖凉的心里苦，但是有苦说不出，心理不停地念叨着，希望安小语快一点摊牌，到底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还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我这个可怜的孩子？
    安小语看廖凉的表情，觉得差不多了，于是问廖凉：“听说你们家曾经有过一个生产生物实验器材的厂子，最近几年倒闭了，你知道为什么不？”
    廖凉一愣，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让我难受了半天？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从廖凉那边得到的线索，加上名士调查出来的东西，安小语找到了当初那个厂子所生产的器材流向的方向，果然找到了生科重点实验室这边，又抓着这条线索，查到了接头人和接头地点。
    帝都的监控无孔不入，虽然有很多特殊的手段可以将监控屏蔽掉，但是安小语不想先他们能够做到滴水不漏，就算真的是滴水不漏，这些线索也不可能成为空穴来风。
    终于，她找到了廖家下属的几家生物实验器材和药品生产厂和生科重点实验室之间的联系，然后又找到了当初他们交易的监控片段。当然，这些片段的查找，还借了祁连志和关觉的威风。
    当拿到监控功能的那一刻，安小语感觉内心极其激动。
    终于！终于！在这次的事件当中，安小语终于靠着自己的力量，像起源捅了一刀，报了当初被耍的团团转的仇！简直大快人心！
    迫不及待地，安小语将监控调到了自己的终端上查看起来，结果越看脸色越艰难，因为出现在监控视频屏幕上的那个人，经过她反复确认，真的就是魏方寸。
    魏方寸是起源安插在三千学院的间谍？
    刚开始的时候，安小语嗤之以鼻，一点都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她的面前，那些神秘的器械和药品并没有在生科重点实验室的登记项目上，显然是被人带到了起源的地下实验结构当中。
    而视频上面，魏方寸的脸，是不容辩驳的，就算用面部识别系统来评判，也依然会得到相同的结果。
    安小语纠结着，忍不住向着魏方寸是间谍的方向思考。
    结果发现，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的事情就都可以说得通了。从生科重点实验室的爆炸，到三千学院的布局，对安小语的监控，甚至包括之前的索德鲁拉神庙事件，迟默的实验，这些都能够说得通了。
    安小语感觉到自己的观念都开始转变了。
    从心底里，她并不相信魏方寸是一个间谍，也不愿意相信。但是证据就在面前，她甚至无所适从。她追查起源，追查第三廖家，追查很多的事情，想要找到起源的间谍到底是谁。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找到的这个人，是她认识的人，甚至是她相当熟悉的人的时候，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就算魏方寸从最开始的身体检查，就是主动来接近安小语的身边，安小语依然将他当成了一个尊敬的老师，不管是在学校的课程上，还是其他的方面，魏方寸曾经表现出来的友好，都不像是虚假的。
    至少安小语没有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友好，是虚假的。
    纠结了很久，安小语终究决定将这些证据交给左丘之左，然后，她想魏方寸的面亲口问一下，当初魏方寸对自己的亲切和帮助，到底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天刚蒙蒙亮，安小语掐着左丘之左上班的时间赶到了左丘之左的办公室，带着自己手中的证据，想要先跟左丘之左说两句好话，然后让自己见魏方寸一面。
    结果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让她脑子发蒙的消息。
    魏方寸，死了？
    安小语手中的存储卡掉在了桌面上，左丘之左还在一边安慰她说：“我知道你跟魏教授的关系不错，他平时对你多有照顾，然而如今事实已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安小语愣了两秒，这才听清左丘之左说的是什么，回过神来，笑着说：“没有没有，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把我找到的关于魏教授的证据交给校长。”
    看到安小语这样，左丘之左拿起了桌子上的存储卡，插在光脑上看了一下，果然是魏方寸和起源交易的监控，他点了点头说：“这些证据很重要，随后我就进行处理，现在……”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安小语，左丘之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深深地知道，在这些岁月里经过了太多磨难的人，永远都将自己最难过的表情用笑脸藏在深处，别人看不出来，不代表他这个老家伙看不出来。
    “现在，你可以去现场看看，警备队那边还没有转移遗体。”
    安小语闻言点点头，转身走了。
    从左丘之左办公室走出来的一瞬间，安小语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等我？
    她抬头看着高原的深蓝色的天空，看着天空上漂浮着的大片大片的白云，晨光从天边浮现，照亮了半片天，在远处的楼宇后面，留下一层淡青色的天幕。
    安小语高高的昂起了头，将眼泪吞了回去，取了一辆单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案发现场。
    警备队的人刚刚接到了周围居民的报案赶到了现场，周围的视频监控全都变成了漆黑一片，并不是坏了，而是视频能看到的根本就只能是漆黑一片。他们将现场控制了起来，对周围的环境开始进行调查。
    魏方寸的证据才刚刚提交，他的公开身份仍然还是那个三千学院机甲系德高望重的教授，不由得警备队不紧张。
    安小语很快就到了现场，太阳才刚刚爬出地平线，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大地，在人的身上，人的脸上，在墙壁上，枯草上、树枝上，留下了一层金色的描边，安小语从天边赶来，如同一个身披霞光的女神。
    警备队的人仔细看了看，这才看到安小语的脸，瞬间认出了这个当初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知道安小语现在可以说是左丘之左的代言人，于是拉开了警戒线将安小语放了进来。
    看到魏方寸死去的惨状，安小语的手忍不住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浑身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一个又一个孔洞将魏方寸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多空结构，如同溃烂的蚂蚁巢穴一般。
    鲜血从孔洞当中流淌出来，在地上积了大大的一滩，在深秋的低温下，凝固成了黑红的血块，而在尸体和血块的周边，还有很多溅射的鲜血痕迹，一些似乎是利器上的鲜血甩出的血迹。
    安小语摇了摇头，看着魏方寸兀自睁开的眼睛，眼神里带着笑意和满足，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知道是谁做的吗？”安小语开口问，声音都有些干涩。
    “不管是谁做的，我都要他碎尸万段！”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一个穿着花衣服的男人从空间当中走出来，安小语的眼神一缩，几乎忘了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魏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