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深渊悄近（一）

    “当然，我们设计的机甲绝对不会只是摆设。既然承诺了能够和帝国的机甲分庭抗礼，起源就绝对不会食言。我的意思是，我们当机甲，或许需要用一种更加直接的，更加深入的方法，才能够操控。”
    “比如？”十七长老问道。
    总设计师笑了笑，说道：“比如用神魂直接代替操作系统。说到底，人类的操作系统，软件计算之类的，不过是一种模拟思维的过程。用机器信号模拟出来的思维方式，怎么能够比得过真正的神魂来的更加灵动有力？”
    “你是在说创造一种傀儡？”
    总设计师眼前一亮：“对！就是傀儡！一种有生命的傀儡，一种能够容纳神魂，一种能够让生灵以另一种更加高级的方式存在于世间的傀儡！这是在缔造一种全新的生命，这是在开创整个大陆的机缘！是奇迹！是创世！”
    十七长老看着面前癫狂的你总设计师，堂堂堪比圣境的高手，竟然打了个寒战。它被这个人类的话给震惊了，忍不住头皮发麻，他们这不是在创造新的生灵，而是将生灵随便拆开来，然后和任何东西随便组合在一起看效果。
    总设计师说道：“不过放心，我们的融合技术是完美的。从开始到现在，起源就有过机械身体的研究，在这方面上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在这方面上来说，我们嘎方言，整个天下没有比我们更加擅长的，帝国也不行！”
    他颇有些自豪：“帝国的那些伪君子，打着什么人道主义的旗号，反对人体试验，抗拒我们的研究。等真要能用到的时候，还是不是随便拿走？但是他们永远都没有我们的勇气，永远都没有我们如此的创新！”
    “机器人算什么？九道关理论算什么？用搞机械模拟人体？笑话！谁说生灵的身体就必须是血肉之躯了？异族的身体和人类的身体相同吗？不同！天灵的身体和人类相同吗？不同！”
    “既然身体可以不同，为什么我们要拘泥于这样的身体，而不是利用我们的优势，去创造更加适合我们容器呢？是的，我们要建造的是傀儡，一种真正掌握在我们手中的，更加强大的傀儡！来取代现在套在我们身上的这一具！”
    喘了一口气，总设计师稍微恢复了一些平静：“不好意思，太过激动了。刚才我们说道什么地方了？对，用神魂来代替操作系统和软件。我们设计出来的机甲之所以和帝国有些不同，就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想要复制帝国的机甲。”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创造一个真正适合神魂操控的钢铁之躯！帝国的机甲固然完美，但是那是为了系统操作而设计出来的外形，神魂在操作的时候，需要真正和肉体类似的机械结构，而不是为了配合机械信号而进行的模拟。”
    “十七长老，我相信你能够听得出来，这项技术对于将来正常的战争的胜利会起到什么样的影响。不过说到底，我们起源到现在研究的，不过也只是人类而已。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新鲜的异族实验体了啊！你看……”
    看着这位总设计师，十七长老心里面五味杂陈，它的内心里面肯定，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但是理智却让它知道，这个人对于正个计划的重要性。如果这样的机甲真的能够成功的话，那么将来整个战场上，它们再也不用担心帝国的机甲编队镇压，拥有能够牵制住机甲的，更加强力的武器。
    不过它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要求，质问道：“你的意思，是在说让我们提供族民给你们进行这种疯狂的实验？你知不知道你再对谁说这句话？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代表的是什么？”
    总设计师看着十七长老，寸步不让：“长老，我是个科学家。我的工作就是做好我的设计，不惜一切代价将新的机甲建造出来，并且能够上战场，打击帝国，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说的任何话，都是经过计算和实验得出来的绝对结论。我不说我说的话是真理，但是就目前为止，就算你杀了我，从任何地方找到任何的继任者，最终得到的结论都会和八九不离十！”
    十七长老的脸色十分难看，它是不懂科学，但是它知道这个人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为了这个实验在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这就是个疯子，之前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用了多少人类来做实验，现在又将手伸到了万族这边。
    总设计笑着说道：“你们这些……不管是人族还是万族，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高手，总是这样的狭隘。在我看来，长老，没有一双看到未来的眼睛，并且为了那个未来而付出一切的存在，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
    “你来看！”总设计师走到了窗口，指着外面的异族说道：“这些在做工的万族，不管是什么种族，它们能够看到的是什么？生存？繁衍？口腹之欲？这些都是它们存在的目的，但是它们存在的意义在什么地方？”
    “它们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我相信洪族比我更加清楚。这些不能够掌控自己生命的低等种族，为什么到现在还存在着？是因为高等种族和皇族赋予了它们该有的意义——为高等种族而服务，为整个万族创造价值！”
    “如果没有人将意义赋予它们，它们或许一辈子都是浑浑噩噩的，就算是拥有简单的智商，就算是拥有部分的感情和生存的方向。然后呢？一日一餐，每天劳作，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经历生老病死，没有创造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和那些在山林中自生自灭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所谓生灵啊！并不只是为了一个生存而活着，我们拥有更加崇高的方向。不管是他们，还是高等种族，或者皇族，还可以加上人族，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本身生存的意义是什么？我们有没有这样的目标？”
    “既然有了目标，那么我们为什么不遵循这样的方向，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至于它们？就像以前一样，只需要跟随我们的脚步就可以了，因为它们根本不会找到自己的意义，只能接受我们的赋予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更有价值地活下去！”
    “那么既然之前我们可以接受它们创造的价值，可以接受他们为了创造价值，为了服务高等种族而死，那么为了更加崇高的目标，为了战胜帝国，为了掌控整个大陆，这样的更加崇高的目标，为什么不能能接受它们的献身呢？”
    “这样的奉献是伟大的！甚至是不同于以往的！以前到底是为什么？现在整个万族领地的经济危机连洪族都束手无策，归根结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高等种族的私欲吗？看看在这片领地上多少的种族死去？”
    “饿死？冻死？累死？被高等种族打死？甚至被自己的父母杀死？这样的死亡，有任何的意义吗？高等种族不会在乎的，因为它们觉得，这些种族的价值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了，那就是为了它们而死！”
    “为了它们而死？”总设计师嘲讽道：“这么多年了，这些高等种族，为了万族做了什么？就算是我是个人类，但是我也依然有资格评价这些高等种族，它们除了勾心斗角和为自己的生存牟利之外，就在也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
    “于是万族蹉跎九万年，被帝国后来居上，甚至现在被压着打！这是为什么？这就是因为，所有种族最终的价值被利用在了错误的地方，一直到战争开启，它们才会想到用这些族民的生命去堵住人类的枪口，这样就是合理的吗？”
    “长老！”总设计师看着十七长老，双眼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我们追求的，是生命的升华啊！是世界的本源啊！人类的火箭已经能够上天了，机甲能够在空中滑翔，我们还要拘泥于上天赐给的肉身吗？”
    “你想想，这具机甲真正的意义，远远不在于一场小小的战争那样简单！帝国空有这样伟大的科技成果，却不知道利用它来实现我们所有生灵最终的目标！科学技术，才是真正可以让生灵摆脱天道的阶梯啊！”
    “首先尝试着摆脱个体，随后便可以摆脱神魂，得到真正的长生。甚至，我们可以将神魂寄托在钢铁的傀儡上，不需要地面，不需要呼吸，不需要天地灵力，前往那无尽的虚空，寻找大道的踪迹！”
    “啊~~这难道不是世间最美妙的体验吗？这难道不是人生最伟大的追求吗？区区一场战争算什么？只要有了这样的手段，我们还用畏惧帝国的机甲编队？我们完全可以去追寻更加高贵的，真正配得上我们身份的东西！”
    “而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相对整个万族来说真的只是一点点的生命的代价，而这些生命本身的意义，原本就是根据我们的需求而定义的，又有什么不能用的呢？更何况，我们现在所追求的，更加崇高和伟大！”
    “长老，想想吧！当你们的族民脱胎换骨，身穿钢铁的铠甲，飞出了天道的掌控，你们无数年来的追求，不过就是在弹指之间。以前你们思考了几万年，现在有这样一条路摆在面前！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几个低等种族的性命而已啊！”
    十七长老张了张嘴，它发现在面对这个疯子的时候，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法则，自己万年的经验，全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了。这就是科学？这就是起源的科学？莫名的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十七长老总感觉，这里面有些谬误藏着。
    可是它又找不到真正的谬误到底在什么的地方，从头到尾来想，这个人所说的根本全都是对的。对于低等种族的看法，对于人类，对于天道，这些看法确实深入它的内心，所有的畅想都让它心动不已。
    但是最后，十七长老还是决定暂时将自己的想法压下去，而是摇头说道：“这件事情对于整个异族的影响过大，我们内部怎么互相利用是一回事，但是这次毕竟是人类参与，我需要上报给族中的长老堂再做商讨。”
    总设计师也没有着急，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毕竟我们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而努力，自然需要盟友的同意。不过，希望十七长老能够将我的话一字不差地带给各位长老，我相信，洪族这样伟大的种族，是可以做出真正符合未来发展方向的决定的。”
    十七长老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转身离开了工厂，前往了洪族的长老堂。这件事情，它需要亲自汇报给长老堂。一方面，如果真的需要做决定，那么这个决定必须是统一的；另一方面，这项计划的未来确实远不止一场战争那么简单。
    而就在异族和起源如火如荼进行建设的时候，进入未知区域的小队已经开始深入到了接近疑似机甲工厂的那片山区，刚刚的卫星地图再一次更新了静止画面，地图中央的那座灰色建筑，显然比上次更加扩张了一些。
    “看来，这个地方确实是在建设当中了。虽然目前还不能肯定是否是工厂，不过任何疑点都不能够放过。”队长看着地图，计算着他们的前进速度：“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接近这里了！到时候，我们将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潜伏和逃避，为了获取内部的具体信息，我们很可能要深入，直接面对对方！到时候谁要是掉链子，下场就不用我说了，做好准备了没有？”
    副队长带头，九命战士坚定地点了点头，最终十个人的眼神对在一起，都是确认了对方的决心。队长这才点头说道：“我程用吾答应你们，只要每个人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算是牺牲我自己，也要尽力将你们带回帝国去！但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将情报传输给头顶上的卫星，这就是我们的第一要务，听懂了吗？”
    “是！”
    副队长说道：“如果队长牺牲了，这个承诺就落在我鲁峒的身上，我带你们回到帝国！如果我死了，按照年龄以此类推！张长弓、风醒是我们当中最年轻，最有希望的人，记住就算是我们都死了，一定要保证他们胡下去！”
    “队长！副队长！”两名小战士顿时着急了。
    队长程用吾也是摆手说道：“鲁峒说的没错，你们是和我们当中最年轻，修行天赋最好的人。而且你们是狙击手，本身距离直接战场就最远，最后生存下来的可能。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够建设帝国的未来，活下去，才能为战友，为那两名死在你们枪口下的同胞报仇！”
    两个小战士眼含热泪点点头，其他人同样对这样的安排丝毫都没有任何异议。休整了片刻，打坐恢复身体之后，他们便再次消失在了山林当中，顺着山梁的方向，朝着地图上那个可疑的灰色建筑摸了过去。
    一直到无人区时间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们在站在半山腰的树林当中，看向了山谷当中，已经能够看到那处灯火通明的工地。工地上的工作如火如荼，里面工作的不只是人类和机械，还有异族和各种大型工程巨兽。
    这样的场面，十分的诡异，以前只有敌对关系的双方，现在正在和谐地工作着，甚至都没有一点违和感。队长放下了望远镜，，有些为难地说道：“这样的情况，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副队长鲁峒点头同意：“人类和异族共同工作，就算是种族诧异也足够他们把狗脑子打出来了，当初就算是帝国为了调节边境混居城镇的秩序，都废了老大的功夫，当时我还被派过去镇压异族和混血的动乱，这里怎么可能这么和谐？”
    “是不是因为给了足够的利益？”一名战士猜测。
    程用吾摇头：“任何利益都大不过种族冲突，这就是很简单的要钱还是要命的问题，异族是死性不改的！现在这样的局面，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里有能够保持理智的高手镇压，不管是起源的，还是异族的，一定有高手在。”
    “高手，多高？”另一名战士舔了舔嘴唇。
    但是程用吾和鲁峒都没有说话，他们当然不能够确定这里的高手到底有多高，是大师？是宗师？还是真境？甚至对于他们来说，真境都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他们知道安小语是真境，听说过西陲的战斗，可是从没有见过。
    真境到底有什么样的威力？他们以前只在新闻上看到过战争之后残存的废墟，比如安小语一刀轰碎的起源中转基地，比如战斗之后的帝都和铖楮、镐墒，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在面对真境的时候，逃跑可能都没有机会。
    可程用吾说：“准备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