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暗渡（二）

    暗地里操控整个事件走向的终究还是异族，他们遵循的根本就是葛焚给出的计划单去行动。在帝国进行快速反应的时候，它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通过光脑计算，得出了相应的结论。
    “人类的计策，还是如此的狡猾！”一名异族说道。
    有关大扑承和三同牧事件的处理，几乎是超乎预料到快，这都要归功于安小语的提前提醒。将大扑承它们两个送到帝都的时候，安小语就已经预料到，很可能会出现什么变故，或者来自于异族，或者来自于其他的方面。
    毕竟，宇族出现的消息并非是从一开始就完全封锁的，出现任何的情况，都可以算作是在计划范围之内。所以，安小语已经给魏方圆打了声招呼，之所以当初走的是军委的路子，就是因为要启用纠察队的后手。
    军委高高在上，战场远在四境，对于公民来说永远都是新闻里面的东西，真正深入人心的信任力并不高。也就是说，军委只不过是扔出来的诱饵而已。利用军委的身份作为靶子，让心怀不轨者首先盯着军委下手。
    然后将军委彻底摘出去，让纠察队出手处理这件事情，想办法将两个“非法存在者”交到纠察队的手中。不只是军委能够洗脱罪责，还能够让这件事情变得荒唐起来，证明网上的东西都是捕风捉影的。
    依靠纠察队在帝都深入人心的公信力，对付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小意思，完全可以将所有的解释都圆满起来，公民也更愿意相信。而抛开了军委之后，纠察队也可以开始将背后搞事情的家伙给就揪出来。
    杀鸡儆猴……或者把猴子也一起给杀了。
    魏方圆的人已经行动起来了，从网路开始调查，追查文章的原始出处，然后一个地址一个地址查证过去，迅速缩小着搜查的范围。异族机甲搭建的临时超算，毕竟不是整个计算机组的对手，很快就被攻破了伪装，找到了地方。
    “队长，是一个废弃的实验室。”
    “出队！我亲自过去！”魏方圆伸手拿起了自己的制服外套，罩在了花衬衫的外面，带着警备队的人冲出了总部，很快就到了查出来的那处废弃实验室里面，小心的接近，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讯号。
    魏方圆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一圈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现。等到他们突破到实验室里面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一台看起来就是东拼西凑的超算，用简陋的线缆连接着实验室残破的服务器。
    看到现场的魏方圆都气笑了，抬腿起来轻轻踹了一脚地上的超算主机，主机罩在外面的外壳因为轻微的震动就这样哗啦啦掉了下来，露出里面运行的各种元件，这些元件倒是都还完好着，正常的不行。
    “就是这么一堆破烂，把整个帝都搞得一团乱麻？”魏方圆撇了撇嘴。
    证据组的人进了房间，把所有角落都搜索了，在超算的存储器和内存里面搜寻，甚至连芯片的计算残存都拿出来了，结果还是什么实际的证据都没有找到。到最后，他们都把整个悬浮车大小的超算给拆开来，观察每一个元件。
    然而……
    “队长，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和毛发，甚至连有机物都没有多少，全都是现场房间残留的一些东西，以及元件生产过程中沾染的东西。有些元件本身就是未出场的东西，上面带着厂商的标志，但是却没有打上生产批号……”
    “那就去找这些工厂一个一个查，还有能量炉、线缆的来历，都给我好好的查。我就不信了，什么人能够做到绝对线索都不留下，除非他根本就不是活物！”
    周围的调查员听到这句话，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虽然他们都是修行人，但是奈何不住怕鬼啊！现实当中的鬼怪还是很稀少的，当初安小语遇到的王乐鬼魂，终究还是偶然现象。
    但是魏方圆说得对，只要作案的不是鬼，那么就绝对不会一点线索都留不下，从现有的信息追查下去，总会找到有用的线索。于是警备队开始再次行动了起来，开始去各个工厂调查。
    被调查的工厂，一听是有关之前那次骚动的情况，也纷纷表示愿意配合。这些被盗的厂商，全都是有关电子信息产业、机甲制造和能量炉相关的公司所属，一方面和新帆电子关系都不错，另一方面目前的大量订单都是来自于军委。
    这样的时候，怎么可能得罪帝国官方？而且他们也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边东西被偷的情况，见到纠察队的时候，一方面表示任何事情都可以配合，另一方面也急求着自证清白。
    结果查过之后，就明白了。
    一家能量炉生产厂的老板说道：“这个……同志啊，我就这么说吧。这些生产出来的产品，出场的时候首先要经过抽样质检，这是国家的影响标准，你们也都清楚。经过了检验之后，才会将产品送到最后阶段打上生产批号，然后进行包装，入库或者直接出售送到订单客户的手里。”
    他手里拿着塑料袋，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正是从超算上面拆下来的能量炉。指着上面光滑的外壳，老板说道：“而这个能量炉，确实是我们工厂生产的，但是显然是在质检过程中或者更之前被偷走的。就算上面有固定的代码，可以查找当时生产的流水线和负责人。可是想要查到到底是谁偷走了东西，实在是有些困难。因为我们不管是流水线上，还是质检环节，都必然是有监控的，这也是规定。”
    “我敢保证，所有等环节都在监控环境下，唯一可能出现疏漏的地方，其实就在暂停车间。所谓暂停车间，就是经过抽样质检之后，将合格的产品成批堆放的地方，是打生产批号之前的预备车间。一方面是为了让能量炉的元件冷却稳定一段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生产批号的处理远比生产过程更慢。所以不管是生产批号车间还是暂停车间，都是通宵工作的，而生产车间，其实每天晚上都会停机，毕竟机器也是要休息的嘛！”
    “那暂停车间就没有监控了吗？”一名纠察队员问道。
    “这个……当然是有监控的。”老板点头：“但是恕我直言，我们也算是挺大的厂子，平常或许会有人偷拿几个没有打上批号的能量炉回家去用的，我们也算是照顾员工，并没有对这种情况进行严查，就算是给员工的福利了，反正也不差这几个的钱。如果不是大批量的丢失，我们基本上不会理会，员工们也不会过分。毕竟嘛，就算一个人一个月拿一个也足够用了，谁家还用的了那么多能量炉？所以……暂停车间那个地方，其实晚上并不经常开灯，监控的质量也没那么好。”
    “总之，先看过再说吧。”纠察队员并没有说什么。
    关于这种“员工福利”的问题，他们其实还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其实帝国这样的情况也还算是普遍。如果不是查到有人拿了大量的能量炉出去倒卖走私，那基本上就不会立案。
    其实老板说的已经足够委婉了，实际上走私的情况还是算存在的。尤其是涉及到帝都的地下世界，总有一些能量炉流出。工厂经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互相之间的交易都并不是实际上的金钱交易，所有的流程都交给某个看起来并不相关的人，到时候就算走私路径被查到，也可以说是有人偷取，而不是场上和地下世界某个势力的交易。
    它们不是管这一摊的人，也不多问，目的只是找到这些能量炉到底从什么地方流出去的就好。
    然而差了一番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现。监控果然就像老板说的一样，乌漆嘛黑的，期间可以看到有人从里面拉着装有能量炉的箱子向外面走，然后送到前面的最终包装车间，但是也都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工作。
    工作记录倒是都有条有理，但是在喝东西到底能不能信还得另说。
    带头的纠察队员说道：“这样吧，老板，我也不为难你。实话说我们纠察队只负责修行者和异族的事情，这一次我们调查的也是相关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案子，恕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提前跟你说，你们背后的那些东西我不管，跟我们查的案子比起来，也是鸡毛蒜皮都算不上。既然是默认的生意，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可现在线索已经断了，我们需要一个交代。”
    老板闻言，额头上一阵的冒汗，连擦了两把，赔笑着说道：“看您说的，同志，我们背后能有什么啊？您……您可别开玩笑了。要不这样，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配合！”
    一名纠察队员顿时嗤笑：“你这家伙，还真把我们当成勒索的了？纠察队每年福利多少你不会懂的，少废话！说的就是你们偷偷走私的那条线，把人叫过来，我们问完话之后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就当没来过。要是你继续负隅顽抗，到时候就是警备队总队和工商部一起来了！”
    老板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别！别！我这就叫人！这就叫！”
    说着，他连忙掏出连自己的终端，拨出了一个号码，然后在耳朵上听了起来，一边笑着对他们点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然而终端里面却传来了忙音，老板脸色一僵，汗如雨下，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终端，立刻说道：“我继续打！继续打！这臭小子可能又在睡觉呢！你们也知道，干晚上的工作的，毕竟……毕竟……喂！小兔崽子！敢挂我电话？！”
    说着，老板转过身去，小声对着终端嘀咕了起来，但其实纠察队的这些人全都是少师境界以上的，身体已经经过了开发，听觉相当敏锐，老板说了什么他们都能听清楚。
    无非就是一些威胁的话，还有叫对方到这边来接受问话。没过多久，一个光头就从后门的方向跑了进来，光头上面也都是汗水，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棉服，手上攥着手套和帽子，脸上都冻紫了，显然是单车飞速过来的。
    等到他接近的时候，一股酒味就冲了过来，纠察队并没在意，办案的时候什么人他们没遇见过？而且总部有魏方圆，总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酒味、脂粉味，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味道，总之他们都习惯了。
    “你就是崔三儿？”领队问道。
    崔三儿唯唯诺诺，点头哈腰说道：“对！对！我就是崔三儿！您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纠察队将证物袋递过去：“认识这个吗？是不是你走的货？”
    崔三儿脸色一僵，看了看老板，老板顿时吓了一跳，你看我干鸡毛？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崔三儿也是吓了一跳，然后笑了笑，有些紧张地伸出手，结果发现手里还有东西，又把手套和帽子塞进口袋里，然后才双手结果了证物袋。
    看了看里面的能量炉，崔三儿想都没想就说道：“不是我的货！”
    老板脸色一变，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不是你的货，那责任不就在老子身上了？他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崔三儿！你可得想好了再说！到底是不是你的货！这几位同志不是来查你的，你好好配合！”
    纠察队问道：“真不是你的货？”
    结果崔三儿居然十分肯定，点头说道：“同志，这真不是我走的货。我们厂子是大厂，我做中间人走货，自然也是走的那些大人物的路子。我们这一行，也十分档次的，崔三儿不才，也算是上档次的那种，出货的时候也有独特的标记。”
    “哦？”纠察队倒是没想到，问道：“什么标记？”
    崔三儿将证物袋交回去，拉开了胸口的棉服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印章模样的小铁块，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背上摁了一下，递过来说道：“就是这个标记，我的货出去的时候，都会打上这个标记。”
    “为什么要这么做？”纠察队看着他手背上那个看起来像是狮子头一样的印记，有些不明白，如果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解释崔三儿的说法。
    崔三儿说道：“这个目的嘛……一方面是因为地下世界的规矩太乱了，难免就有什么孙……什么不懂规矩的人，想要横插一手。有个标志告诉他们，这是我的货，同时也代表着我身后站着的人，保证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作为互相交易的凭证，如果大批的货出了问题，可以直接找我，也算是质量认证吧……毕竟大家都知道我是从正规渠道拿的货，如果出了问题好处理一些。”
    纠察队的队员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认可了崔三儿的说法，然后说道：“这个事情，我们回去之后会找祁兰查证，如果你撒谎的话知道后果。还有，有关这些丢失的能量炉，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崔三儿连道不敢，然后说道：“从这个厂子出来的能量炉，就只有我一个外销的路子，说实话，前两天我刚拿过货，编号和这个正好差不多，可是没发现有谁动手脚，要么就是厂子里的工人拿走的时候弄丢了？或者干脆就是……”
    老板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别你妈瞎说了！”
    说着，老板赶紧对着纠察队笑道：“同志，他懂个屁，他就是瞎说的。我管这一个厂子也是不容易，让崔三儿出货，无非就是为了保证不会被人找麻烦，仅此而已，可不是要做什么非法的生意。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这件事情我没得选，但其他地方，我保证没什么大的纰漏，所有的员工都是在籍员工，你们可以挨个查，我们也都经过审查了，至少我认为是不会存在为非作歹的人！”
    纠察队点点头，说道：“查当然是要查的，不过你也不用紧张，稍后会有调查队过来，不会明面上查证，也为了不打草惊蛇，自然也不会给你们带来不好的影响，还希望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警民合作，警民合作，应该的！”老板和纠察队握了手，迎来了警备队的秘密调查组，等到所有的调查结束，发现什么问题都没有之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到底是谁……”
    而所有的调查队都回来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魏方圆也是有些难受：“这么多元件的厂商，居然一个都没有问题？”
    甚至是很多连小问题都不存在的厂子，灯火通明之下，监控开到最大分片率，清晰的一批，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们哪儿知道偷东西的根本就是微型机甲，落到那些零件里面如果没有目标的话，根本都分辨不出来？
    而且微型机甲行动迅速，可以走的地方十分隐秘，能够成功进入监控盲点，走的也是通风口，这怎么查？
    于是，调查彻底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