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沦落（一）

    “它是这么说的吗？”安小语看着桌子上的那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些黑色的灰烬。这些灰烬，是在那个黑沙组成的人消失之后仅存的东西，冬小关将其带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安小语。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圣花，也不知道什么是圣花的继承人，更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存在。但是冬小关觉得，这件事情肯定和安小语有关。到底应该怎么对待，都要问过安小语再说。
    果然，安小语看到这一盒黑色灰烬之后，果断地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整个房间里面安静的可怕，安小语就这样看着桌子上的盒子，陷入了思索当中。冬小关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倒是张长弓他们很紧张。
    没过多久，安小语突然伸手将这个盒子从桌子上拿起来，一股生命法则便从安小语的手中透射出来，落入到了盒子里面。紧接着，冬小关他们就看到，盒子里面的黑灰顿时化为了了一阵黑烟，从盒子当中冒出来。
    张长弓他们顿时警惕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忍不住戒备。安小语摆摆手说道：“不用紧张，正常现象而已，这些黑烟没有任何的危险，马上就消失了。”
    果然就像安小语说的一样，黑烟从盒子里面冒出来之后，没过多久便在空中消散，就像是升腾而起的水蒸气一样，化为乌有。而盒子里面的黑色灰尘也随着黑烟的蒸腾慢慢变少，最后只剩下盒子底部的一串文字。
    “这是……”冬小关往前看了一眼，忍不住愣了一下。这样的文字，他曾经见过。安小语曾经自己写过这样的文字，当初在南海帝陵的时候，进入帝陵之前的山壁上，也雕刻着这样的文字。
    “对，这是灵媒文，是它留给我的信息。”安小语说道。
    “所以，它留下了什么信息？”冬小关问道。
    “一个坐标，一个空间坐标。”安小语说着，也不顾冬小关听不听得懂，站起来说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定要控制知情人的范围，连军委都不能告诉，今天出去之后，你们就说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也没说，知道了吗？”
    房间里的人，除了冬小关，就是张长弓小队的人，安小语自然相信他们。冬小关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张长弓他们，见这些人也都是点头，便也放心了下来。不过看着安小语离开，冬小关还是有些担忧。
    “组长，你说那个东西是不是异族？”张长弓好奇地问道：“如果是的话，异族又给少尊留下了什么信息，居然这么重要，连军委都不能上报？”
    冬小关摇头：“不是不能上报，而是上报反而没有好处。安姐最近在忙着一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有一种预感，她在做的事情很可能非常重大，就算是稍微透露出来一个字，都可能引起整个世界的变化。这个异族找到安姐只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留下一个坐标就死掉，我觉得这件事情和她在忙的有关。而且安姐曾经说过，这种叫做灵媒文的文字，除了以神入道之外，只有天灵族这个层次的存在能够使用，而这个黑色的家伙显然不是天灵族，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八大皇族的其他种族了。联系到东荒传来的宇族覆灭的事情，可想而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万族大战的范畴，牵扯到了天地之间最大的秘密，不是我们这个层次，也不是帝国这个层次能够接触到的。”
    说着，冬小关抬起头来看向安小语消失的方向，那边正是西方。他总感觉，安小语最近给人的印象很孤单，就行是一种战前孤独赴死的决绝。这样的决绝，本不应该出现在安小语的身上。她还有家人，有朋友，有一个一直以来在拼命努力着，想要追上，想要配得上的男朋友。这样的孤单，不应该在安小语的身上出现，而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安小语现在在做的事情，绝对十分的危险，就像在走钢丝一样。
    冬小关十分的无奈，作为安小语的朋友，他就只能无用地担心着。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受，最终他还是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既然安姐说了，那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告诉任何人了，我们走吧！”
    离开了西陲的基地之后，安小语直接飞向了西方。她不知道冬小关已经猜出了这么多，但是她知道的远比冬小关要多得多。这个黑灰组成的生灵，应该就是黔草曾经提到过的荒族了。
    在拿到这些黑灰的时候，安小语就感受到了里面精纯的毁灭法则气息。这种程度的毁灭法则，甚至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虽然是毁灭法则，但是对周围都没有任何的毁灭影响，死了以后还能做到这一点，除了荒族之外安小语想不到其他。
    但是偏偏就是八大皇族之一的荒族，突然出现在了祖地的外面，拦住了冬小关的车，感受到了自己留在冬小关身体当中的因果法则气息，寻找着圣花的继承人，要传递性消息说，圣花的种族在劫难的中心。
    玄族和白虎都曾经说过，荒族是一个很难死掉的种族。它们本身便是毁灭的本体，于是世界上只有天道才能够将它们毁灭。实际上说是毁灭都不准确，天道只是将它们的法则抽走，让它们的存在无以为继而已。
    天道劫难是什么，已经呼之欲出了。安小语曾经以为那些晶蛋就是天道唯一的手段，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确实猜对了。最近天道似乎对自己破坏晶蛋的行为十分的松懈，看来是找到了其他的办法。
    果然当初确认晶蛋形状的时候，应该就是天道想要引诱玄族的出现，利用玄族的法则和权柄来培育这些怪物。后来被安小语发现并且告诉玄族之后，想要利用玄族的计划就这样破产了。
    紧接着，天道又派黑袍人去破坏了宇族的祖地，想要利用宇族的法则和权柄。但是宇族肯定是发现了天道的意图，所以在发现祖地被破坏的第一时间，便自我流放，将整个种族都放逐到了天道都无法插手的空间乱流当中。
    现在，天道成功了。
    荒族的出现，说明天道已经将荒族作为了献祭品，创造出了新的怪物，能够毁灭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灵的怪物。这个荒族的逃脱，恰好说明天道的计划已经成功，否则它不会任由荒族将消息传递出去，因为事情已经无可逆转了。
    安小语的心中焦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荒族的祖地一定已经成为了怪兽的培育场。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都不知道，圣花的种族到底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只能自己去尝试。
    按照荒族给出的坐标，安小语找到了祖地的入口。让安小语惊讶的是，这个地方，居然就在极北的附近。不过想想也正常了，极北这个地方法则混乱，很多地方天道都无法掌控，一定是荒族最后工作过但是还没完全平复的地方。
    不过，这个地方距离葬金秘境也太近了一点吧？她回头看了看葬金山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去找黔草。她不想找任何的帮手，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比她更厉害，但是显然并没有人能够比她更适合深入到荒族秘境当中。
    牵扯到天道的因果是巨大的因果，其他人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找上来？安小语也不可能让别人牵扯到这样的因果，因为一旦牵扯的人变多，未来的变数就越多，因果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
    于是，她深吸来一口，猛地撕开了空间裂缝，找到了虚空中的坐标，一下就钻进了裂缝当中去。经过一段漫长的空间通道，安小语穿过了无数的空间乱流，最终到达了出口，降临到了一片黑色的世界当中。
    关觉最近已经感觉到了异族领地当中的诡异气氛，随着天道之血的出现，越来越多的异族开始关心自己的法则领悟。然而在大量的低等种族领悟连法则更进一步之后，它们突然发现，它们开始停止发育了。
    就像黑瞳当初猜测的一样，当天道发现不能够自行领悟法则的异族开始自己领悟晋升的时候，它便彻底关上了这些异族晋升的路线。而且不只是曾经吸食天道之血晋升之后的个体，就连整个族群的晋升通道都被关闭了。
    于是，原本一些正要晋级的异族，突然发现自己的生长停滞了，法则不再增长，反而是对天道之血更多了许多的需求。这样的现象出现在低等种族的大小角落，暂时还没有出现在高等种族和顶尖种族。
    这些上层种族虽然用的是高浓度的天道之血，但是本身晋升的速度就十分的缓慢，所以目前还没有多少真正因为天道之血晋级的存在。更何况，这些种族本身就是天道之血的既得利益者，就算是那些被排斥在外的种族，也不过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换取天道之血而已，并没有缺货的可能性，几乎是全员上瘾。在没有缺漏的情况下，就算是有谁因为天道之血晋升之后，它们整个种族受到了天道的限制，沉浸在天道之血当中的种族也不会很快发现。
    这就是天道之血的恐怖了，虽然能够短时间给大量的异族带来突破的契机，让它们的生命层次更上一层楼。但实际上，这是一个揠苗助长的方法，当异族依靠天道之血晋升之后，便再也没有了自然晋升的通道。
    关觉最初的打算，其实本身是利用天道之血的这种特性，打压异族的低等种族。若是高等种族和顶尖种族发现这一现象，即时停止吸食天道之血，至少绝大部分的上层种族还能够幸免于难。
    而紧接着西山鬼和艾肯族的行为，一定会在上层种族开始清理天道之血的时候暴露，到时候前期的所有伏笔都会爆发起来，被分裂起来的异族，必定会内讧，大大削弱异族的整体凝聚力和对帝国的战斗力。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关觉曾经想到过黑瞳可能配合自己的行动，但是没先到过黑瞳居然让这个异族分裂计划变得更加可怕。现在主战派因为分成了两份，打得不可开交，甚至以为蕨族和异族当中的流言是某些种族的利益阴谋。
    这些种族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验证流言的真实性，自然也没有发现后续大量出现的晋升无能现象。在大量的种族努力为了自身的利益努力的时候，天道之血开始渐渐地将它们拉向更深的深远。
    关觉估计，以这些高等种族和顶尖种族的资质，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第一批因为天道之血晋升的存在出现。而这些异族，注定更加沉浸在天道之血当中，一时半会儿都发现不了问题所在。
    而按照关觉的粗略计算，在这些种族的压榨之下，自然存储量将会在春天结束的时候达到极限。异族是没有资源再生意识的，不管是分配给低等种族人工种植天道之血的原材料，还是不断地寻找新的原材料产地，这些都是利益驱动。
    而纯粹的利益驱动，就会导致很多问题。这样的问题帝国也曾经出现过，对于异族来说更是难以避免。可以说，天道之血在异族的手中，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月的爆发期而已，经过了这一月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后续的力量。
    关觉当初炼制天道之血的时候，曾经尝试过许多的配方，有些配方甚至比这个还要歹毒，效果也更好，甚至成本更低。但是挑选在这个时候放出这个配方，完全就是经过计划的。
    在这份配方当中，卷曲草的产量最高，但问题就在于，卷曲草只有嫩芽才会产生药效，一旦生长成为成体，开过花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效果。这一点在配方上并没有具体标明，而是只是写了“卷曲草嫩芽”这样的配料。
    这就是关觉给它们挖下的陷阱，按照异族的脑子，连配药都不知道怎么样分析药理来替换药材的程度，绝对不会想到用其他的药材来代替卷曲草的嫩芽。就算是要找人类的药师来研究，它们也绝对不会放心将整个配方交给任何一个人类。
    而没有整个配方，并且缺少大量对于异族血脉和法则之力的专业知识，绝对不可能坐待更改配方的药材种类。而卷曲草的幼生期，实际上只有冬天和春天这两个季节，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卷曲草的嫩芽就会消失。
    而随着大量的采集，卷曲草这一种在异族领地大量野生的野草，也将会数量锐减。当然，后续异族可能不信邪，继续用卷曲草的成体来炼制天道之血，到时候将会出现没用的炼制成品，这又会消耗掉大量的卷曲草。
    异族没有温度控制种植的理论，根本不可能想到人工培育卷曲草嫩芽的方法。所以，一旦到了夏天，以异族现在的消耗速度，现存的药材产量，根本就没有办法供应它们太久，到时候整个异族领地都将会出现天道之血的缺乏期。
    而且这种缺乏期，是无法逆转的。随着卷曲草开始被异族用光，大量的卷曲草消失在野外，这种野草过不了几年就会在异族领地当中绝迹，就像是帝国曾经绝迹过的许多物种一样，这是无法避免的过度利用。
    也就是说，夏天一到，一旦失去了天道之血供应，高等种族和顶尖种族便会发现天道之血的隐患。不管是上瘾的症状，还是对于晋升通道的封锁，都会一一暴露。而到了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异族绝对无法抗拒这种上瘾症状，到时候瘾性深重，异族甚至会失去理智，加上成长速度开会被封锁，无法晋升法则境界，到时候整个异族领地就会被瞬间引爆，再也没有任何的悬念。
    这样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关觉的计划范围，不过有了黑瞳的配合，关觉也乐得观看整个异族领地的热闹。而到那个时候，就是关觉最后一手棋落下的时候，这一手棋，才是最后的杀招！
    轻轻地将一些晶莹的碎屑投入到研磨器当中，关觉轻轻地将这些碎屑研磨成精细的粉末，加入了一些无色的液体之后，陶钵当中便冒出了一阵带着香气的烟雾，烟雾扩散到整个房间，几乎化为漫天的星辰，经久不散。
    紧接着，关觉将溶解了碎屑的液体倒进了锅里面，慢慢地熬制成为胶状物，往里面添加量几样药材，还有一些动物药材的粉末之后，锅里面的粘稠液体开始咕嘟咕嘟冒起了气泡，逐渐产生了一种迷醉的味道。
    关觉带着面巾，轻轻地搅拌着锅里面的液体，一点一点将里面的水份熬干，最后只剩下了一些黑褐色的粘稠膏状物。
    他微微一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