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雪城（上）

    侓翕本来在独自胡乱猜想，无意间发现剑鞘上印着“合符釜山，邑于涿鹿”八个古字。他在心中嘀咕道：“翕为合，真为符。合符不就是指我与隅真吗？”侓翕想道这层道理，心里面倒有些释然了。
    仙砾剑曾是轩辕黄帝的佩剑。黄帝与炎帝的后代榆罔争夺天下。黄帝以雕、鹖、鹰、鸢为旗帜，以熊、罴、貔、貅、虎为前躯，运用仙砾剑指挥千军万马，最终在阪泉之野击败榆罔。
    从此之后，黄帝北逐荤粥，南征蚩尤，大小五十而战，最终奠定天下基业。每一战中，仙砾剑都发挥了功不可没的作用。黄帝定鼎中原之后，在仙砾剑上刻下“合符釜山，邑于涿鹿”几个字。
    仙砾剑最初放于轩辕台，后来几经尘世五帝之手，最后在夏启立国之初，被青城山的祖师带回蜀地。
    侓翕此时尚不明白“合符”的真实含义，将自己邂逅隅真一事当成是天意。
    两人从方才启程之时，在弯弯曲曲的谷中又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出了风雪雷电交加之地。神谷尽头是一片云彩，云彩前方是一望无尽的碧蓝色天空。
    隅真初次从尘世返回到雪城，远远朝家中的方向远眺，胸中涌现出许久别重逢的感觉。隅真转过身子对侓翕说道：“翕哥，前方那里就是雪城了。”
    侓翕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隐隐约约看到天空中有一座城池，城内外全都铺满晶莹剔透的雪花。城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宫殿，屋顶上倒映着淡淡的月光，光彩夺目好似一颗碧玉珠。侓翕仔细打量雪城一番后，赞许地说道：“隅真，原来你的家乡这么美啊。你们天庭果然不一样。”
    隅真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天庭中的每一座城池，都是历经千万年修建而成。如果没有工匠们的锲而不舍，雪城也不会屹立在北方天界上。”
    侓翕想起尘世自古以来的战乱，惋惜地说道：“在我们尘世之中，虽说也曾有过繁华的城池，但像雪城这样亘古长存的，却很难找到一个……”
    隅真对尘世了解并不多，不知道战乱有多大的危害，只安慰道：“翕哥，你不用太难过。千百年以后，尘世间定会有兴盛的景象。”侓翕没料到隅真年纪虽小，竟有如此宏远的见解，不愧是颛顼的宝贝女儿，于是不再做这些无谓念想。
    侓翕用目光丈量了前方的云彩，问道：“隅真，我们离雪城应该还有几十里路。如今我们被茫茫云海挡住去路，单靠这匹麋鹿，恐怕难以去到城里吧？”
    隅真用手抚摸着麋鹿项部，细声答道：“天庭中的事物，望起来很近，实际却极远。这里距雪城尚有千余里路。连霜的鹿儿可不寻常，它在云彩上行路极快。再过半个多时辰，我们就能进城了。”
    侓翕听后心中有些震惊，不由得对麋鹿刮目相看。
    一路云彩相伴，细细的风声从耳畔吹过，将侓翕的心吹得将要融化。途中经过北方天庭的界山，之间山峰林立，群山相连如群马归槽，形成峰回路转的景象。
    雪城距离尘世三万六千里，仍有这般壮丽的奇山景象，确实让侓翕既熟悉又到惊叹。
    越过界山，雪城就在眼前。侓翕坐在麋鹿之上，胸中是思绪万千：“襄雨还好吗？见到她之后，怎么救她出来呢？若是她问起隅真，又该怎样回答她……”
    侓翕从界山就皱起的眉头，一直到雪城外都没能舒展开来。
    隅真驱使着麋鹿驾轻就熟，对回家的这段路了如指掌。诚如她所言，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到了北方天界的雪城。
    夜晚的雪城正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之中。
    城门口站了几排天兵守卫。此时刚过戌时，天兵们正列队做交接。隅真在天空中徘徊了数阵，等到天兵们交接完毕，才让麋鹿双脚着地。那些天兵见到隅真归来，每个人都恭敬避让。
    隅真对天兵们点头示意，然后从众人身前走过。城门自动向两旁打开。数个身着白衫盔甲的天兵，手中持着利斧，亲自为隅真护行。侓翕担心天兵们识出自己，一路上都炳气凝神不敢说话。
    麋鹿在城池内行了数十里路，宽阔的大街上并没有仙影出现。天兵们将隅真护送到一处高耸入云的楼阁前。这楼阁墙壁晶莹透亮，自是颛神的宫殿了。楼阁外面并无人把守，只有一对灯笼在屋檐下随风摇曳。
    那对天兵朝隅真躬了躬身，然后转身缓缓离去。
    等到那些天兵走远，侓翕才开口道：“这一路上宁静的很，雪城中难道没有其他神仙居住吗？”隅真回答道：“城中住有上神十八个，寻常仙人两百七十个，升天而来的道士八百一十个，加上天兵三千余名，合计有四千多人。”
    侓翕惊讶道：“难怪城中如此冷清，诺大的一个城池，居然才这么少的人。尘世中的城池，恐怕至少有几十万人。”
    隅真并不惊讶，淡淡说道：“翕哥，能在雪城居住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尘世的都市虽然人多，但却是芸芸众生，不能和天庭的仙人们相提并论。”
    侓翕微微颔首，询问道：“你家中的侍女们，也都是仙女了吧？”隅真道：“她们刚入仙籍不久，暂且在宫殿中磨练，等到过了数年的过渡期，就可以到城中选个地方居住。”
    隅真又指着不同的方向，向侓翕介绍到：“我们刚刚路过的那片区域，正好位于水晶宫殿的南方，是尘世来的道人修仙的地方。这些人虽然到了天庭，但仍需修炼千余年，通过上神们的考核之后，方能最终位列仙班。水晶宫殿东西两个方向，分别是上神和仙人们的住所。”
    侓翕好奇道：“那水晶宫殿以北呢？”隅真悄声道：“那里连到天庭的尽头，平素并无人居住。”侓翕心想：“还是尘世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