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长梦乍醒，我们未曾改变

    混沌的天空中，无数巨大的黑色触手张牙舞爪，仿佛此时的天空已经变成了一扇巨大的地狱之门，无数地狱中的厉鬼正从这扇门中挣扎而出。
    但这不是什么所谓的厉鬼，而是荒灭身体的一部分。
    纵使荒灭有着一副刀枪不入的身体，但他毕竟还是有着一颗人类的心脏，它就算再怎么将自己的基因与荒灭病毒融合，它也是有着一部分人类的思想。
    正是出于此，荒灭才犯了之前那个很大的错误。
    它的敌人是堂堂的创世空间神，但它却将自己的很大一部分力量用在了复活地球上那些强大的丧尸身上，大概当时它只是想着让这些怪物们帮它打打辅助，只是它没想到，这些怪物们在邪神面前，连十秒钟都活不到。
    整个世界在这场战争的摧残下像是要崩塌一样，守陵者和荒灭这两个庞然大物的攻击折腾得这个贫瘠的小镇地动山摇，流星像是下雨一样从外太空中砸下，岩浆像是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从地幔层中涌出，不断地冲刷着荒灭那漆黑的身子。
    同时，荒灭的攻击也让是将邪神伤得千疮百孔，邪神甚至都腾不出多余的力量来修复身体，因为他必须得用十二分的精力来对抗荒灭，一方面要对荒灭造成持续而且有效的高额输出，因为荒灭的自愈能力太强了，另一方面还得时刻注意亚格里勒夫和其他幸存者们那边有没有被什么怪物偷袭，还有一方面就是要躲着荒灭的攻击。
    这三件事合在一起，有事就也让这位全知全能的创世神有些忙不开。
    但每个人也都看得出来，当前胜利女神毫无疑问是倾向于邪神这边的，因为邪神的攻击太强了，一股股如逆流瀑布般的熔岩时不时从地上那个直通地幔的深渊中涌出，熔岩将荒灭身上那些破洞填满，让它无法进行有效的自愈，同时邪神也在利用空间切割和断裂，将荒灭的那一条条触手割断，使得本来就遭到重创的荒灭体积进一步减小。
    邪神此时像是一个坠入黑暗的天使、或是走向正道的恶魔般散发着两种光芒，他的一半身子散发着邪神应有的黑红色气息，而另一半身子则散发着属于圣君的蓝白色圣光，同时，圣君的贴身法器“圣君之魔能”也出现在了他的左手处，邪神用右手操控着空间之力对抗着荒灭的攻击，另一只手则用圣君的魔能对荒灭进行着重创。
    “圣君之魔能”是圣君贴身法器之一，有着“宇宙第一魔法球”之称，不仅有着能够操控时间的力量，而且还能发射出威力极强的激光束，被激光束所伤之物除邪神亲自修复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其修复，甚至，连荒灭都不可以。
    一束束直插云霄的银色激光束从“圣君之魔能”中发出，在荒灭的身体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不可修复的大洞。
    他们都看得出来，荒灭早就有了想要逃跑的意思，但邪神已经对这个小镇进行了空间隔离，虽然这个小镇还是待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但实际上小镇已经相当于成为了地球上的一个独立空间，就像是当年他们所前往的位于百慕大三角上空的“飓风灵堂”一样。
    这才是最大程度限制荒灭的手段，荒灭无法从外界获取病毒补充，便只能使用自己的身体进行战斗，随着邪神的消耗，它身体上不可修复的破洞也越来越多，可供调用的病毒也越来越少。
    这场战争似乎在此时已经有了结果，荒灭已经黔驴技穷，再也拿不出什么有用的招数来对抗邪神，虽然邪神也已经被它伤的体无完肤，但邪神的手上还有圣君之魔能，他的体内还有圣君。
    “哥哥，我想，是时候了！”
    天地间回荡着一阵如圣诞树上的银铃般清脆的男声。
    “是的，时候到了。”邪神回应道，随后，一个如天使般纯洁的白色身影从邪神的身体当中逸出，那个白色的身影骑着高大的圣光天马，左手“圣君之魔能”，右手“时之杖”，象征着他的实力和对时间的绝对控制；他身穿一身散发着神圣辉光的金甲，他的身后，两对巨大的光翼缓缓扇动……
    他所带来的光芒，照亮了这个混沌的小镇，照亮了整个地球，照亮了包括宇宙在内的所有空间。
    邪神振翅腾空，像是一个巨大的恶魔图腾般悬浮在空中；他的另一边，圣君以一副完全相反的神圣姿态立于空中，他们力量的交融，便预示着一切故事的终结。
    荒灭那张漆黑的脸已经被邪神破坏，估计它是无法亲眼看到自己被终结的那一幕了。
    “等一下哥哥……”圣君突然收手，将目光转向地上的那些幸存者们，“您忘了我们与他们的约定了吗？”
    圣君说着，骑着圣光天马一步步走向地上那防护罩里的幸存者们。
    “我问你们，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浮华幻梦，创世主再次给了你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们会选择保留此间的记忆吗？我们所一起走过的山山水水，我们一起流过的热血与汗水，我们一起面对过的狰狞丧尸，我们一起见证过的成功与失败，一起亲临过的这场黑暗……你们是选择记下他们还是……永恒忘却？”
    幸存者们抬头看着自己上方这位神圣的天神，每个人的脑袋里都在思考着。
    “我们不会忘记，我们要永远记得。”
    几秒钟后，这群幸存者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说道。
    “你们确定吗？这可是宇宙间最黑暗的一段时光呀……”
    “我们确定……”
    圣君欣慰地看向空中那个血肉淋漓的恶魔，“哥哥你看，这便是……您最最虔诚的信徒啊……”
    他说完，圣光天马喷吐出一阵雷霆闪电，再次载着圣君走向空中。
    “荒灭！”邪神望着空中那残缺的黑洞咆哮，“鉴于汝等千万亿年来所做之事，吾以至高创始者之名，赐予汝等，空间抹除！”
    “荒灭。”圣君像是个纯真的小男孩一样抬头看着荒灭，“这么多年来，我和哥哥在宇宙间流浪奔波，甚至都早已放下了那段沉痛的忘事，没想到你还不肯放过宇宙间的万千生灵，甚至继续对我和哥哥进行残害；鉴于对死于汝等之手的万千生灵的交代，现在，我以至高创始者之名，赐予汝等，时间抹除！”
    他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宇宙间，他们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力量融合，邪神“无限空间”之力将这份力量无限复制，圣君“永恒时间”之力将这份无限大的力量作为了亘古不变的钢铁律令……
    与此同时，宇宙间一切被荒灭所破坏的事物都在邪神空间之力的作用下开始复原，小镇上、地球上所有的粒子都在随着时间的倒流拼合回它们原来的位置，甚至，连宇宙间的万千星辰、都逆着自己的轨道朝着当初的位置飞去。
    他们身旁的一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拼合，那些早已破碎的楼宇，那些早已枯死的植被，那条直通地满层的巨型深渊，那些倒在地上的丧尸残骸……
    地球像是个**一样疯狂逆向自转，只是为了回到圣君所规定的那个时间点上它本属的位置，宇宙中的万千星辰，也都是如此。
    一切都像是一场急速倒放的电影般，他们重新看到了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他们日复一日地上下学，过着重复而机械的生活，每天学习着不同的知识，做着相同或不同的事情；他们看着天上的云彩像是快放般飞快地从空中一闪而过，所谓昼夜交替与四季冷暖，也都变成了眨眼之间；这一切的一切，对世界而言，皆被压缩在了这一刻间。
    圣君和邪神同时收手，时间与空间同时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他们都带着幸福的笑容看着那些从他们身边走过、准备放学的学生们，他们脸上洋溢的灿烂的笑容像是撕裂末日这一漫漫长夜的第一道黎明般让他们才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邪神的熔岩瞳锁定在了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上，幸存者们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那正是高中时期的方雾寒。
    他们看到，方雾寒正揣着裤兜，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校门，但时间却定格在了他偷瞄在了一个女孩的时候，那是个长得不高、却十分清纯的姑娘，那是方雾寒喜欢了一年的女生。
    如果方雾寒没记错，再过两个月，自己就跟这个女孩表白了，女孩也成功答应了他……
    是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史无前例的灿烂笑容。
    空中，荒灭的哀嚎愈发远去，那个极其煞风景的黑色漩涡，在邪神与圣君的绝对力量下，开始慢慢消散。
    荒灭被从时间和空间的双重维度抹除后，整个宇宙间将不存在任何有关于它的记载，而除了他们这八位幸存者之外，也将不存在任何人记得荒灭曾经存在过……
    他们都抬着头，看着荒灭的逐渐消散，像是被夏天明媚的阳光驱散的乌云。
    最终，黑暗退散，终见光明，他们的眼前开始出现了时空穿梭般的一幕，他们也都回到了两年前的此刻自己所在的位置上，有的还在工作，有的已经放学，有的在忙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方雾寒！”
    有人在喊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方雾寒回头，看到自己高中时期最好的哥们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愣了一下，似乎还没从几秒钟前那个剧本中走出来。
    直到那男生跑过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脸上也接着浮现出一抹笑意。
    “嗨老郭！好巧啊，又赶到一块放学了。”方雾寒说道。
    那个高挑的男生跟他并排走着，“我上午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了，晚自习下课去操场玩啊。”
    方雾寒的脑海中瞬间想起了当初晚自习下课后他俩小跑着赶去操场“秘密据点”的情形。
    他本想回一句“好啊”，但不知为何，这句话却始终没有被他说出口，大概，这也是一个时代的见证者从旧时代保存到现在最后的习惯了吧……
    《暮色神纪ii：暗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