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导的电话

    现下已经是十月底了，为了应付十一月中旬的联排，俞铭也不得不紧张起来了，毕竟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现场首秀。
    钢琴这门手艺俞铭在剧组中就已经熟悉过了，也不算陌生。至于唱功就需要多费心了，自己并不擅长唱歌，不然自己上辈子也不会走演员这条路了。但幸运的是，这辈子自己却拥有了一副bug般的金嗓子。
    刘教授指导着俞铭，“将气息从腹部缓缓地提升到鼻腔，跟我一起，啊。。。。。。”
    俞铭的模仿技能满点，很快就掌握了刘老师的发音技巧，只不过想要运用自如就还需要多加练习。
    俞铭对着镜子，气沉丹田，腹部发力，由下而上，保证气息绵长不断。学习一门新技能的成就感足以令人满足，俞铭很喜欢这种感觉。
    正当俞铭练得入迷的时候，来自王导的一通电话打乱了他平稳的气息。
    “王导，有什么事儿吗？”
    王导得意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来，“小俞啊，咱们剧组杀青了，现在正剪辑呢。要不要过来看看？”
    俞铭有些惊讶，这王导怎么想起来让自己掺和后期剪辑了？这剪辑一项向来是导演和制片人的特权。
    剪辑对于电影的成片至关重要，一个好的剪辑可以成就一部电影，一个糟糕的剪辑足以毁掉所有人的心血。
    “王导，我去怕是不合适吧？”俞铭推脱道。
    “没事儿，周德海被我踢出后期制作了。汤楚对你印象不错，他也点头了的。就看你有时间没？”王导很是自得地侃侃而谈。
    俞铭考虑了一会儿决定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一来可以加深同王导团队的关系，二来华艺的汤总这条线最好也能经营起来，看来那天的饭局自己还是很合汤总这尊大神的眼缘的。
    至于对剪辑指手画脚，这却是天方夜谭了。王导连制作人都不能容忍，更何况自己这个势单力孤的小人物，如今答应过去也真的只是看看而已。
    既然这边答应了王导的邀约，那学校晚会这边就要放一放了。不过在俞铭看来，即使去剧组看看，也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毕竟也没自己指手画脚的空间。
    华艺旗下的艾尔斯制作中心是集特效制作、后期剪辑于一身的下属工作室，《转爱》的后期剪辑就在这里进行。
    王乐领着俞铭来到《转爱》剪辑工作组，王导正带着剪辑师审片，看到俞铭王导招招手，“来，小俞，一起过来看看粗剪成片。”
    剪辑师徐老是和王导合作惯了的老伙计，见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有些惊讶，能被王学成这个老顽固找一起来参与剪辑的演员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王学成一手发掘的三金影后翁曼云，柏林影帝冯青卫，戛纳影帝薛保山，一线电影演员徐鸣。如今还可以加上一个，俞铭。
    剪辑师徐老认真地瞅了俞铭两眼，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居然可以让自己的老伙计青眼相看。
    俞铭被坐在电脑前的老者瞅得尴尬，却不能表现出来任何不适来，毕竟能够坐到这个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是行业里的重量级人物，对于这样的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可能被他们看出门道来。
    俞铭无视老者赤裸裸打量的目光，硬着头皮乖乖地凑过去。扯了把椅子，陪着老人和王导看成片。
    粗剪过后的成片还是很粗糙，但对于王导这些专业人士，看清楚故事线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如何在精剪中剪出影片具体表达的内核，对粗剪版本进行升华。俞铭静静地听着徐老和王导之间的争论，争取只做一个吉祥物。
    终于，力争做一个吉祥物的俞铭被王导提溜出来。“小俞，你觉得我们两个老头子谁说得有道理？”
    俞铭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完全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王导和徐老的争论在于影片中张润禾死后回忆这个片段，是否需要删减掉这个分镜头。
    在俞铭看来，自己在表演过程中已经刻意地内化了张润禾懦弱的特点，若是没有回忆镜头的补充，观众就很难清晰地认识到张润禾这个人物的复杂性。
    删减这些分镜头后的影片，张润禾这个角色的性格会显得异常模糊，但模糊也未必不是好事，模糊可以带来更多的遐想，而评委会的那些老家伙、影评人就是喜欢这种意味不明的调调。
    不过对于普通观众就不好说了，如果说未删减的影片中观众对张润禾的好感度有九十，那么删减后的版本就会直降到七十分。
    所以这个问题真得是很难回答，若是赞同王导，自己饰演的角色在观众心中的好感度就会直线下降，甚至可能会被观众骂，这演的都是什么玩意；但在于冲击颁奖季却是有利的。
    反之，若是赞同徐老，冲击颁奖季的可能性就会小上不少，但观众能看得明白张润禾这个人物，也许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少影迷。
    王导和徐老都眼神炯炯地望着俞铭，期待着得到赞同的援手，好来怼一怼自己嚣张的老伙计。
    俞铭垂了垂眼，笑着说：“王导，如果以一个观众的眼光来看，不删减这个分镜头反而不会疑惑。也许把这个分镜头独立画面转换成人物回忆式闪回多画面的效果会更好？”
    俞铭以自己从影30多年的经验试探地提出建议。若是直接否定王导或是徐老的意见，二老表面上虽然不会说什么，但私底下一定会有些微词。毕竟王导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作为王导朋友的徐老想必也是一样的性子。任何一个控制欲强的人面对别人的反抗都不会太开心。
    若是有理有据地提出些改进方案，既兼顾王导的思路又不落下徐老的考量，可能会更好，同时也是帮一帮自己。
    徐老的脸有些发黑，而王导却是考虑了下，具体问道：“小俞，你的意思是将闪回回忆拼接到哪些镜头？”
    俞铭想了想，“也许插入到女主李云的回忆里效果会比较好，毕竟女主作为最后悲剧存在的标志，经由她的回忆诉说出她毕生而不可得的东西的存在意义，也许会让悲剧意义更加悠长。”
    刚开始时，徐老还是有些嗤之以鼻，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演员有什么资格对影片剪辑指手画脚？但随着俞铭颇有见地的分析，徐老才开始郑重其事起来，支愣着耳朵仔细听听俞铭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