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酸柠檬”

    随口“劝诱”了两下，无奈普洱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型，效果究竟如何他还真不清楚。
    也不敢多问，反正时间还早，而且有些手脚快的工作室已经陆续开始交货了，正好得去打磨。
    交给工作室的图纸，或多或少、都有些改动，直接拼接是不行的，得先做打磨。
    改得不算很大，同行真要是有心去拼，在拿到所有组件的情况下完全是可以复原的。
    实际上，墨斗加这些改动，倒不是为了所谓的“专利保护”，而是单纯加个门槛。
    他最担心的，倒不是怕同行仿造，而是怕“不懂行”的人仿作。
    任何行业、自然发展下去都会出现“柠檬效应”，就是所谓列币驱逐良币；
    用心去做一件事，花的时间肯定会增多，而且很难做到量产；
    反观那种纯粹为了捞钱的人，他们就无所顾虑，反正捞一笔就走嘛，口碑再差都不要紧。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偶像明星”。
    所谓“爱豆”，其受众说白了就是初中阶段的小女生，没见过什么市面、也看不出什么内涵，无非就是看谁帅，追星嘛、女孩子谁没经过那个人生段？
    一般这样的明星，要火就火个两三年，长久不了，都一波接一波，过了这个时间段，现在这波追星族年纪大了、知道羞耻了，哪怕这个偶像已经开始努力像实力派转了、也没用。
    口碑摆在那里，绝大多数路人观众想起你之前那些粉丝的劣迹就对你恨得牙痒痒的，就单纯你这个名字摆在这里就本能得觉得狗改不了吃屎，转型？
    省省吧，普罗大众肯定会觉得你就是在立人设、根本不会当回事儿。
    本来那些受众又已经脱坑了，新“上线”的这一波饭圈女儿们有有自己的“新本命”，老偶像谁在乎啊？
    正因为这些特性，经纪公司捧新人的时候也都是批量生产，找些靠谱的化妆师和调音师，随便打扮一下、弄个纯红齿白的造型，出两首不知所谓的口水歌、各个社交平台花钱清点儿小号刷他十来波营销，看市场情况逐渐见风使舵立个人设，行了，该怎么捞钱怎么捞。
    这样弄出来的偶像，你让他转型也确实转不过来。
    人就是这样，谎言重复一万遍就城真的了，被吹捧的多了，搞不好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腕儿”了，看到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数钱数到手软，谁还会花时间去磨练自己的业务水平？
    等到自己这波粉丝逐渐理智起来了、自己人气开始下滑了，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明明比之前还更努力、怎么观众就不买账了呢？
    典型没摆清楚自己定位，他们以前能红，无非就是有人在捧、靠着水军流量误导大众、关键有些社交平台还确实就靠这个，交保护费我随你怎么营销，不交钱、我带头封杀你、你能怎么办？
    资本投资偶像也是奔着钱生钱去的，最火的那段时间赚完了、那你这个人也没什么作用了，反正下一波偶像也已经“培养”好了，他们正是市场收割力最强的阶段，同样是花100万营销费用，捧新人能赚1000万、支持老人转型能赚300万，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咯。
    这种模式，属于块钱，投入大、收益回报也高，而且没什么技术含量。
    对，没什么技术含量！
    只要有钱，“偶像明星”谁都可以捧，多红的都可以。
    相反，“实力派”明星，那就不好说了。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有些演员，那就是怎么捧怎么都红不了，明明都是一流导演、上亿制作、回回拉四五个影帝级别人物跟你配戏，观众就是怎么都喜欢不上你这号人、该不红就是红不了。
    经纪公司能怎么办？
    营销？
    就没听说过哪个能在业内立足十多年的知名演员和音乐人是营销出来的，能做到天王天后级别的人物，谁不是20岁出道就拿最佳新人、十多年一路摸爬滚打一步一步做到那个地位的？
    那么，选择支摆到了投资人面前。
    捧流量、造偶像明星，花100万，稳定输出1000万的收益；
    砸1亿、2亿，到最后，1%可能出一个名垂青史的天王天后、99%可能徒留观众茶余饭后奚落的谈资。
    选哪边？
    如此一来，进入娱乐圈的资本，最后都会流到前者上。
    娱乐业是这样，其他行业也是同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认认真真做事业的人、短期收益无论如何都没法跟捞一笔就走的人比。
    如果不加以引导、没有准入门槛，这个行业就会被大量“酸柠檬”挤占，等到完全成熟了再上市的甜柠檬就会逐渐被排挤出市场。
    墨斗担心的就是这个。
    水运这个事情，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墨斗是第一个尝试着去吃螃蟹的人。
    这个时候，最要追求质量。
    如果让一些对这个完全没有概念的人贸然进来了，这个事情，很容易就会胎死腹中。
    让他们随手做几艘看着漂亮、实则一下水就散架的东西出来，玩家乍一看、欸很牛逼的样子，过两天再一打听……全沉了。
    谁还敢把自己的货放到船上？
    那这个行业就真的在还没有起飞的时候就彻底死了。
    为此，稍微留点门槛是有必要的。
    如果是真想做事业，那点儿障碍其实根本不算障碍；
    愿意花时间去研究船体构造、复原那些组件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质量差不了；
    墨斗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人进入这个行业。
    “水运”这东西体量实在太大了，在古代，盐帮和漕帮历来尾大不掉，再强的王朝都无法做到完全掌握。
    唐宗宋祖都做不到的事情，墨斗何德何能敢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成功过推广开去？
    肯定要借助市场的力量，让越来越多的“甜柠檬”进入市场，集大家之力、逐渐在消费者心理构建出一种“水运这东西靠谱”的印象。
    这其实也是个选择，放着不管，任由酸柠檬进入市场，墨斗靠一己之力，说垄断整个市场、难度不能说相当大，但这市场总体量……
    天平左侧，100%的1万两；
    右侧，1%的1亿两。
    这个事情现在也不太好说，1%先不论，完全做起来之后，是1已还是1千万、100万呢？
    当然，右边不好说，左边其实也是虚妄，因为哪怕是酸柠檬、也肯定有人愿意去吃——省钱嘛，这100%本来也指望不上。
    退一步海阔天空，没什么损失。
    墨斗拿到了这些组件，还确实就是在码头上，当着一大堆人面开始打磨组装的。
    当然，核心科技还是得稍微保个密，尾橹、防水、包括船底加固这些肯定是私底下做。
    其他的，什么水车船桨、控制船帆用的滑轮组结构、包括龙骨组装，其他人想学随便。
    码头人来人往，都是做移星任务的，初时，没人把墨斗的手艺当回事儿。
    待他认真拼出一个弧形骨架了、方才有人注意到了情况，墨斗周围也渐渐有人围了过来。
    等他开始做船桨了，围的人是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还偷偷摸摸私聊得问“大神、你是在做船吗？”
    私聊的，一律不回。
    但也不需要屏蔽，要真有兴趣来做这行、私聊无果最后肯定会当面问。
    果不其然，拼完一个船桨后，有人公开问了起来“大神你是要做船嘛？做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墨斗是随口敷衍了一句，“跑商啊，大家如果有什么东西要往其他城市运、又刚好在g江上的，，随时欢迎洽谈了啊开业大酬宾而来啊，同样负重，走10趟都比一次飞剑费还少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喊了一番，周围一片面面相觑。
    大部分人，对墨斗都是嘲讽。
    “说的好听，根本到不了吧？”
    “到不到得了到时候再看咯。”
    墨斗也不多回，继续闷着头打造着自己的船。
    过了一会儿，又接到了一个私聊，“货掉水里了包赔吗？”
    会问这个，那就是真想合作的意思。
    “得看情况，毕竟第一次跑，江面有多少风险我自己都是不清楚的。”
    “那你还喊？”
    “看勇气咯，第一趟白菜价，象征性给一点就好，风险大家一起扛，跑多了知道情况了、我肯定会涨价的。”
    开业大酬宾嘛，总不可能一直用酬宾价。
    这个条件，劝退了一大波人。
    有且只有1个勇气感人的大佬表现出了兴趣。
    “灭世魔龙：那如果我第一趟跟你扛了这个风险，之后会有优待吗？”
    “看抗多少咯。”
    “你允许我抗多少？”
    这……
    墨斗不禁侧目看了这兄弟一眼。
    是个昊然，40多岁，满脸络腮胡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双手自然下垂看着一点力道都没有，掌心的茧依稀可见、但都是老茧，并无新货，双脚外八、右侧嘴角咧开，期间牙口差距有一缺口，脸上看不出涟漪。
    不太好判断现实身份，起码是“现在”的身份；
    看牙齿缺口，以前，应该是经常用嘴角咬着钉子，比如，装修。
    看咧开的角度，光是咬着钉子说不过去，那么，应该是个老烟枪，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一直叼着，不一定一直吸、就一直吊在嘴边防无聊，或者边抽烟边做事，做得太认真了、烟没了都没注意到；
    茧已经退掉了，说明有一段时间不做功夫了，能问出“允许扛多少”这种话，应该就是已经赚到了钱做起了悠闲老板——但确实不知道是不是做老本行。
    跟这样的人物说话，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对半咯？”
    “你一艘船多少钱？光看物料，我感觉值不了多少吧？你这手艺、在年轻人里确实算相当不错的了，但要是扔20年老木工堆里，我估计也就吊个车尾。”
    这评价，已经是相当高了。
    墨斗他才几岁啊，哪里敢跟20年老师傅比？
    “是不贵，一艘做出来，可能充其量也就300多两吧。”
    “行，货先不上，给你300两，这趟要跑成了，你给我一个……至少能放3000两东西的永久舱，来回我都要装满，1天至少1趟，我要做长期。”
    这条件相当不错了，他说的是永久“舱”，不是直接要一整条船。
    但这个1天1趟？
    “老哥你是准备跑哪个城市？”
    “吴国，观海。”
    大手笔。
    这对应的现实区域，可是魔都啊。
    那儿的玩家都有钱的很，跑商的人太多了，竞争想也知道非常之大，3000两过去，能赚回多少还真不敢说。
    如果是那个城市，1天1趟，倒是可以满足。
    “成了是这样，那要不成呢？”
    “要是不成，我估计你也不会再做了，船留着也是留着，这200两，就当我买一艘咯，到时候随我怎么用，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那灭世魔龙倒是没想到墨斗竟然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略微一愣，“兄弟你倒是挺好说话。”
    “我一看老哥就知道是个专业的，你肯定也能看出来，这东西本身确实值不了多少钱，到时候跟风来做的人多的是，我难不成还能待价而沽了？有个长期客户，我到时候安生。”
    魔龙笑了笑，“我也安生……这样吧，钱先给你，什么时候出码头？我派个人过来跟船，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
    交易谈妥，钱倒是小时，墨斗其实倒挺想问问这老哥，万一没跑成，他准备怎么用那一艘船。
    肯定是在本地咯，这么大的船，装修成客栈收租、想回本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
    当然不可能第一时间问，这不乌鸦嘴触霉头嘛。
    谈妥这一单，墨斗继续拼船，连带着今天晚上的兵棋也给翘掉了。
    拼到8点半，下水。
    只做了整体结构和水下部分，甲板放水这些是没有弄的。
    实际开了一下，挺稳当，转弯也算顺畅，但毕竟是在码头旁边嘛、也没那么多时间跑到江面上去，也不敢说一定能成。
    开到湖心，见四下无人，墨斗下水。
    搬石头、砸。
    看看哪个位置结构尚不稳固，下一艘加点儿防护措施。
    现在这艘就当作引导船了，毕竟实验用的嘛，结构上的问题后期任何手段都只能治标、水里泡久了肯定会出问题，直接拿来送货，到时候墨斗自己就成“酸柠檬”了。
    砸了一番，貌似挺结实，回船舱一看……其实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漏水了。
    清了一下积水，一一标记好，开回码头做了一番简单防水，联赛也已经开了。
    今晚上有硬仗，首站就是排名第四的剑指江南。
    进场……
    烟雨这边，搬进了一台床弩。
    带千斤顶的、角度可调。
    墨斗深表欣慰。
    很好，瓜穆没有头铁，毕竟那帮会确实挺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