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生之苦难

    光怪陆离间，氤氲之气缭绕，彩虹为畔，却暗藏凶险。
    王烁站在冰块上，他开始迅速下滑，冲入海底峡谷造成的凹槽。那虽是凹槽，却有数千米宽，长不知几何。两侧海水咆哮，只需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会将王烁埋葬。
    王烁双爪猛地刺入冰块，飘絮神法！
    巨大的冰块出现了浮动，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减轻了不小的重量。
    “轰隆！”
    海水声不绝于耳，依旧将王烁淹没，填满了这下沉的凹槽。
    两侧海水汇聚，如同一条猛龙冲中间冲过去，势头凶猛，流入前方数十里外之后，大海之水又融为一体，并没有高下之别。
    “哗啦！”
    有冰块浮起，王烁趴在上边，黑色的他特别的显眼。
    王烁挣扎着坐起，吐出一口海水，那可是真苦啊，令王烁龇牙咧嘴，不断往外吐着吐沫，想要将口中的味道去掉。
    那滋味，绝对比二两黄连直接塞口中还要难受。
    冰块因为巨浪的冲击，已经碎掉了近一半。
    王烁看向前方，海平面是漆黑的，连阳光也无法照射进去，这里更加奇怪的是，没有雾气。
    王烁也是见过海的，还会因为海水的波动再加上天气问题，会产生很浓的雾，可在这里，并没有。
    上方是蓝天白云，下方则是漆黑一片，白色的冰块并不会因为海水而镀上其他色彩。
    王烁捏掉一块冰塞入口中，他在回忆着那僧人说的话。
    苦海，诞生于万灵诞生之时。
    传闻，这苦海可以承载天下一切苦难，任何苦难在消失的时候都会流入到苦海。
    当然，这话王烁是不信的，那一切的苦难只是一种情绪的变化，你觉的苦的，别人却也未必觉的苦，这种无形之物又如何能够流入这苦海之中呢？
    更何况，这天地何等大？这只是沧浪大陆的北侧罢了，若是换个位置，却也就不是这苦海了。
    就王烁所知，在沧浪大陆的正北侧，也是一片海域分开了沧浪大陆与天澜大陆，而那处海域叫‘虚无之海’，这话是得自牛柏之口，据说那是需要成尊才可渡过的地方。
    王烁盘算了一下位置，他出发的方向则其实是沧浪大陆的东北侧，再从东北角正北而行。
    一个是非尊不可过，一个是非神非圣不能渡。
    “难不成，那边是因为苦海才导致的？”
    王烁喃喃自语，反正他也没有见过，无所谓了吧。
    身周寂静，在这种地方，还真的无人可以找到他王烁，也没有谁能够来杀他王烁。
    “哇哇！”
    陡然间，嘹亮的哭啼声响彻了整个海域。
    王烁蹙眉，不断转身循声。
    “哇哇哇……”
    那哭声越来越大，是一个婴儿的哭声，响彻心魂，而且来自四面八方，难以捕捉。
    “谁？”
    王烁喝道：“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滚出来。”
    黑色手枪凝聚，子弹化为光雨冲向四面八方。
    “哇哇哇！”
    那声音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声音更大了。
    王烁头脑一阵昏沉，不由骇然，难道是灵魂攻击吗？可为何他的灵魂之力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以王烁的实力都难以站立。
    “哼！”
    王烁痛呼，抱头蜷缩成一团。
    “哇哇哇！”
    哭声越来越凄厉，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痛苦一般。
    天色暗淡，苦海轰鸣。
    这世界一片漆黑，看不见五指，甚至都快听不到了呼吸声。
    片刻后，王烁似乎看到了一丝光明，有自由的空气吹拂，他的心智都似乎出现了一定的问题，但是他的直觉却让他明白，从那道光明之门爬出去，他就会得到解脱。
    可身上好重，他连爬行的能力都快丧失了。
    随即，有一股巨力在推动着，但是好难受，他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骨骼都仿佛要碎掉了。但是对生的期望，使他奋力的前进着，他到了光明之门前，但是太窄了，可身后的那股巨力还在拼命的将他往外推。
    王烁将头勉强塞了过去，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骨都似乎软化了，可却依旧被门扉夹的几乎要裂开一样。
    痛，痛彻灵魂。
    可他已无退路，他只能够往外爬，爬出这昏暗的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王烁自己都疼的都快昏厥了，忽然感觉到一双大手抓住了自己，将自己提来提去，那种滋味更加难受。这双手的力气很大，大到让他崩溃，忍不住放声大哭。
    “哇哇哇！”
    王烁陡然间惊醒，他竟然发出了这种声音？
    待王烁睁开双眼，那大汉正坐在他的身旁，笑道：“醒了？”
    “你搞的鬼？”
    王烁一跃而起，冷声道：“可以啊，竟然让我都没有防备到。”
    “你这可是欲加之罪。”
    大汉笑道，他只是一道虚影，其实也看不清他到底长的是个什么模样。“要不是我把你拉回来，你现在都进苦海喂鱼了。”
    王烁挑眉，冷笑道：“我凭什么信你？”
    大汉笑道：“你可以各种质疑我，但是你不该认为我会说假话。”
    话落，他站了起来，“这里是苦海，集人生之所有的痛苦。而有一种苦，是万灵都会遗忘的。”
    王烁挑眉道：“是什么？”
    大汉笑道：“生苦。”
    王烁嘲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懂什么是生苦？”
    大汉身躯飘动，俯视王烁，笑道：“那你刚才的滋味如何？”
    王烁一怔，那自然是黑暗无光，疼痛难耐。
    大汉笑道：“这就是生苦，故此人们不会有那一段记忆，因为那太恐怖，会让无数人留下阴影。生育之初，万母皆痛，其痛如切腹，这也是母亲伟大的天性。然而，幼儿之初，皮肤娇嫩，骨骼不坚，心智不全。便是碰一下，都疼痛难耐。以其身躯过狭隘生命之门，更是剧痛难挡，再被接生之人所碰，那皮肤，弱小的身躯如何能够承受？”
    “唯有大哭，方才稍微舒缓一下身体上的痛苦。”
    王烁抿嘴，低头苦思。
    “这是万物之痛，被封存的记忆，可苦海却记载了下来。”
    大汉直起身躯，笑道：“你听，可还有那哇哇的啼哭声？”
    王烁倾耳聆听，只有海水激荡的声音，再无哇哇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