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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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白花花的塘水扑向最后一块区域,韩大虎问:“孙岭村明年如何植菰藕?”
    在塘基容积不大的情况下,理论上塘面积越大越好,但塘面积大了,会面临一个困难,旱季时,放水容易蓄水难。就像刘昌郝家的新山塘,眼下所放的仅是塘基水,用之定淤泥的。否则想要将它们蓄满,又只能在夜晚引水进来,可能需要三四个月时间。
    孙岭村会引入一部分黑水河的水,又不存在白天夜晚之分,情况要好得多。问题是明年一年时间内,孙岭村都引不到黑水河的水,仅靠围山溪的溪水,想要蓄满,得需要多久?不蓄满,又如何植菰藕?不植菰藕,又如何定淤?
    而且韩大虎亲自过去看了,说,此乃大湖也。
    即便放在南方,它确实能称为湖泊,但说湖不准确,应如刘昌郝说的堰,或者说水库。但也不是大型的水库,另个时空,刘昌郝老家的北边也有一些山陵地,仅是他们一个县,便有十几个水库,据他所知,最大的一个总库容一千余万立米,库容面积六百多万平米。孙岭村所建设的山塘放在这些水库里,都没有排位的资格。因此在刘昌郝心中,即便孙岭村的,也只是一个小型水利。
    当然,放在这片岗陵地区,算是一个惊人的工程。
    “去年,孙耆长问过我,我说,我种藕,乃是为其美观,汝村亦欲美观?汝村不能种菰藕,应是种芦苇、藨草,先用之定淤。几年后山塘稳定下来后,欲要谋利,可养鱼,可耗人力将芦苇替换成菰。”
    北方的藕需到九月才会成熟,这时候天气已经凉了,人不能潜下去踩藕,除非将水放掉,才能挖藕,其又种在中水区,将水放掉,不蓄水了?蓄水才是重心,莲藕是必须忽视的。
    “原来你替他们安排好了?”
    “谁让我买了他们村的地、山滩与山陵,不仅孙岭村,新山塘未来的边缘地带也不植菰,而是植芦苇、藨草。”
    刘昌郝更不指望菰藕来谋利,反正种了不少菰,自家够吃了,没必要再继续植菰,相反的植芦苇,能更好的营造出湿地氛围。不过新村落附近不能植芦苇,以免遮挡视线。或从谋利的角度来看,在乌头渡,茭白不值钱,反而芦苇、藨草能编芦席、草席、草鞋、草帽,能换一些钱。
    当初刘昌郝买坡地时,孙岭村有人说,我们上哪儿放羊放牛?
    藨草正好是一种优良的牧草,实际也不要种藨草,虽然让刘昌郝买走许多山,孙岭村余下还有不少土山,用点心思,种上紫苜蓿,还缺少放牛放羊的场所?但最好不要养羊,刘梁村养的是山羊,它是连草根都吃的,养得多,藨草与苜蓿一起保不住。
    刘昌郝当时将这些一起说了,又正好解决了当年的蓄水问题,孙岭村几个大户立即采纳了刘昌郝的提议。
    “孙岭村山塘必成矣。”
    “必成,虽我也不喜其村霸道,然山塘建成,再堵黑水河失去意义,不堵,两个村子则不会有纠纷。韩叔父,你看,就这么大点地方,本来已极度贫瘠,大伙何必还要活在一种充斥着戾气的气氛中?”
    “然其自上游截水,终有争议。”
    “这片地区除河两边半水田外,余下皆漏水之地,只能种旱粮,仅是浇灌用水。其用水紧张之时,就是自眼下到明年二月份,若是山塘建成,面积且大,新承汛期不久,眼下不缺水,缺水的乃是深冬、初春。然无山塘,其村亦堵河,两者区别乃是,无山塘,之前黑水河水一起流向下游,有山塘,山塘多少截住许多水源。即便隆冬截水厉害,亦比以前要好得多。除非他们奢心妄想,将旱田改为半水田,或者不顾塘堤安全,让其漫溢。”
    隆冬时,孙岭村可以这么做,将上游的黑水河水一起引入山塘,结果就是漫溢,漫溢的后果塘堤两边会变得酥软,崩!
    改造半水田也是可以的,但其成本,孙岭村的人必然舍不得。
    还有一个原因。
    孙岭村想截水,刘昌郝也想截水,若是万亩,仅是大棘溪与野狐溪是不足的,正好一部分围山溪自牛岭寨经过,也有一定的落差。孙岭村得到黑水河的水,刘昌郝若是未来能将牛岭寨买下来,便能载住围山溪的水,相互来一个错位交换。
    这个绕的就有些远了,韩大虎也想不清楚。
    但想成功实现错位交换,得有一个首要前提,孙岭村的山塘容积得足够地大。于是刘昌郝有意误导孙耆长,劝他尽量地让山塘面积变大,蓄汛期的水。聪明人还是有的,刘昌来也表达了对截河的担心。
    刘昌郝让刘昌来将村里十几家大户叫来,带到村东边。
    “我能截大棘溪建山塘,孙岭村能截围山溪、后山溪、黑水河建山塘,吾村为何不能截朱岭溪建山塘?”
    朱岭溪水流量不及大棘溪,但不比围山溪小多少,而且在村东边出口处不远,朱岭溪于这一段也有足够的落差。刘梁村与孙岭村不同,在河东也有不少耕地,不过临近黑水河的不需要山塘的灌溉水,若是于此建一山塘,能勉强保持了余下旱地的浇灌用水。其实之前,刘梁村祖辈们便于朱岭溪一些溪段,也就是刘昌郝所说的位置到刘四根家养猪的中间,挖了三个池塘,用之蓄水。
    区别就是塘比较小,甚至刘昌郝怀疑,当年自己祖母鲁氏想修山塘,正是这三个小池塘给她带来的启发。
    且有一条好处,这边的土质漏水不太严重。
    “诸位若能建成山塘,我愿资助三百贯人力钱。”
    刘仲高问:“河西呢?”
    “我帮你们是人情,不帮你们是本份,刘仲高,你不明白乎?你家蓄水塘让他人家担水浇灌乎?”刘昌郝盯着他说。
    建或不建,管刘昌郝什么事?
    “诸位,若是今年能建设起来,我所资助费用非是三百贯,乃是四百贯。”
    这里没有黑水河,只是一条山溪,纵建,山塘不过四五十亩面积,且就着坡地建设起来的,以刘梁村的人力,年底竣工,是足够的。关键乃是人心,刘四根问:“若此,我家猪场如何是好?”
    “四百贯钱,即便每户均摊,亦有四贯余钱,少乎?”
    刘昌来问梁永正:“若此塘建起,你家也受益,你有何议?”
    刘四根家在河东也有地,皆是半水田,位于黑水河边,建不建无所谓,梁永正家在河东却有一些旱田。但梁永正家主要收入乃是乌头渡的店铺,不是耕地,关键他家也在养猪。他支吾道:“你们商议,我不附和。”
    刘仲臣说:“谁敢建。”
    “建又如何?”刘昌郝轻蔑地说。
    若是大家齐心建山塘,刘四根一家敢作梗,那正好,刘昌郝彻底让这一家成为刘梁村的对立面。众怒,谁敢触犯之!
    刘四根没有这么傻,他迅速反应过来,不提他家猪场,而是说:“若建山塘,需大田,需建灌水渠,村里如何调解?”
    “河东不过几百亩旱田,我又资助了几百贯钱,都不能调解,还谈河西?”河西刘昌郝已经将它们当成了自留地,刘昌郝说完,一拂袖走了。
    晚上,梁三元问刘昌郝:“能建成乎?”
    “义父,若无我资助,一辈子也休想建成。”
    梁三元苦笑。
    不要小看了四百贯,能付人力钱,能补贴一些侵占的耕地,便能解决或减少许多因为耕地与人力所产生的纠纷。
    若是没有,以刘梁村的村风,确实一辈子修不起来。
    “然凭借这条还不够,如孙岭村,为了解决人力纠纷,各个大户人家皆拿出一些钱帛,补贴做工的村民。未来还可能拿出一些耕地,补贴地少户。我们村村风更坏,河东地多的大户人家,需做一些退让,亦要拿出一些耕地,对地少之户进行补贴之,使之耕地面积不减少。”
    “各个大户恐怕不同意吧。”
    “义父,东边亦有许多坡地,其地质比西边的要好得多,可将稍低的坡地平整出来。莫要听曹录事的,上次孔押司来说得很清楚,平整坡地乃是垦荒田,前三年免赋税,后几年税赋亦比较少。”
    “虽垦荒田是生地,然地质尚可,又能得到足够的浇灌水源,两三年后便会成为熟田,那时还是低税期,用之补偿各个贴补耕地的大户。各个大户眼下虽吃了一些亏,未来却是赚的,各个地少户耕地面积也未减少,又会减少许多纠纷。”
    换地并大田时还会有异议,但最大的问题都解决了,连这个都处理不好,大伙早点息息吧。
    “需修建一条较宽阔的蓄水渠,类似我家那条蓄水渠,直到梁永正、刘四根两家的猪场,若不能保障两家猪场的用水,两家人在村里暗中作梗,还是一辈子修建不起来。”
    梁三元以为是。
    现在刘梁村的人不敢得罪刘昌郝了,但不会害怕刘昌郝,因为刘昌郝讲道理。
    刘四根虽然被刘昌郝打了好几次脸,村里人依然害怕,因为刘四根不讲道理,且又有手段。刘四根不安抚好,山塘确实是修不起来。
    梁三元说给刘昌来听,刘昌来以为说的对,与各个大户商议,寻到刘四根与梁永正,各种央求。
    两人听着,既然开一条宽阔的蓄水渠到他们猪场,不耽误养猪,且两家还有一些族人,如刘二根,或梁得正的几个族兄弟,他们也有许多地在黑水河东边。
    大伙又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姿态相求,也极大地满足了两人的虚荣心,两人才表示默许。随后与孙岭村一样,先别想着灌溉渠与并大田,而是修山塘,天越来越冷了,不过不引水进去,乃是干躁的泥土,然便于施工。年底前能竣工,能拿到刘昌郝四百贯的“资助”,且开出每天六十文的工钱,不过没人提供中饭……教阅也多少误了一些事情。
    这个山塘与刘家无关,刘昌郝继续。蓄水塘未完全平掉,余下两个三亩面积,多是水草茂密的地方,捞来淤泥,抛投于山塘里。
    随后发工钱,工程算是结束了。还有一些活,如庄木匠和张大平得继续打家具,不到明年开春是结束不了的。“新田”两条灌水渠未修建,自家劳力修了,还有花卉与红花草、苜蓿的浇灌、追肥,等等,但与去年相比要好得多。
    教阅。
    秦瓦匠是大保长,必须亲自去教场,因为有刘仲臣与梁永正,刘昌郝害怕两人利用秦瓦匠的暴性子,暗算秦瓦匠,又让张德奎跟了过去。
    接着将鞭炮装筐。
    发完工钱,现在刘家所剩的钱不过两百余贯,还要买许多材料。也不完全为了经济周转,提前发货,与去年相比,今年冬至几乎提前了二十天。另外有异地的鞭炮,这几天也要送到各个商贾手中,不然有的远,可能便会遇到河水冰封。
    天渐渐冷了,刘昌郝带着人手将小拱棚盖了起来,朱三也来了,问:“刘有宁,你去了河东前线?”
    “我去河东乃是为基质与花木也,何时去过河东前线?”
    朱三愣住了,你没有去河东前线,那篇黄嵬山论是如何写出来的,难道凭空想象出来的,连地形图也是凭空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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