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凡尔登绞肉机（3）

    在战场上，人命是如此的不值钱，无论他是平民、扈从还是贵族。
    普通士兵穿着皮甲拿着刀枪，贵族军官们浑身铁甲，拿的是漂亮的精钢透亮的利刃，然而在人堆里通通都是闭着眼睛挥舞，刀入肉，鲜血四溅，每往前一步，都异常的艰难。
    战场上，充斥着嘶吼，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人的声音，只听到金铁交鸣。一名德西克军官，挥舞着他的铁锤，一锤就把对面商盟的士兵砸的粉碎，脑~浆混合着鲜血，喷了德西克军官满头满脸，乳白色和鲜红色的东西迷糊了军官的双眼，不及睁开，一柄长枪刺来，将军官的铁甲捅了个通透。
    吃痛的德西克军官，怒吼一声，一锤就将矛尖砸断，再次举起铁锤，还待上前，刹那间，寒光闪过，德西克人的脑袋就飞上了天空。
    一名商盟的年轻士兵，正拄着他的钢刀喘着粗气，他自己的武器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手中的是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德西克人的武器。趁着不备，那德西克军官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士兵兴奋的扑上前去，倒下的尸体腰间，一根银色雪花正在闪光，天啊，这是一位营尉。
    兴奋过度的商盟士兵，完全没有注意到声旁不远处怒吼的德西克人。营尉的雪花棒能让一位普通的商盟士兵，获取一大笔奖励，足够在曼宁或者白港买上一座果园或者农庄，再也不用在雇佣军里卖命。
    显然，他想得太多了。注意到营尉被人杀了，附近的德西克人都发了疯一般向这里靠近。手中的钢刀砍人好使，要想割下那腰间牢牢系住的军衔棒却不容易，还没等割断绳子，疯狂扑过来的德西克人，就将还沉浸在幻想里的商盟士兵，剁翻了。
    同样的场景正发生在朗斯主峰下的各处，佛洛里安将军完全不惜血本，在西侧阵地开打之后，东侧阵地和第一道主阵地同时开战。
    巨人团确实不愧是德西克西部边防军第一强军，第二次冲锋就将阵势推进到了垒墙后，紧接着，随时待命的独眼团，也跟了上来。超过五千名德西克士兵，涌进了西侧防线，防守的三千雇佣军士兵，一时抵挡不住，被挤压的连连后退。
    “不要退，不要退！”商盟的团长在后面大喊着，但是，德西克人给的进攻压力太大，许多商盟士兵被挤压着摔倒在地，根本爬不起来，就被人群踩成了肉泥。
    更有德西克的武士，看到了垒墙上被遗弃的几架神弩，跳上去调转弩头，装上精**~箭，冲着守军，就开始射击。
    “不能退，不能退，跟我上啊！”守军的团长还在努力，忽地一道精钢闪过，一道手臂粗的弩箭，将团长和他身前的两名扈从，扎成了一串。团长的话戛然而止。
    这时候，前线的三千名士兵已经伤亡过半，垒墙几乎全告失手，大量的基层军官和最勇敢的士兵，正在和攻上来的德西克人混战在一起。
    战势开始不利，胜利的天平逐渐向德西克人一方倾斜。这两天侧翼的防线，可以照顾到攻击主阵地的一半的进攻面，雇佣军团这边，自然也不愿意轻易丢失。
    雇佣军指挥部考虑到两侧阵地距离太过遥远，按理说德西克人不会选择主攻这里，没想到，最精锐的巨人和独眼两个边防团，居然还真的选择了西侧。危急时刻，艾蒂安又派了一个加强过超过五百名弩手中队，火速增援已经顶不住的西侧阵地。
    增援来的相当及时，整个西侧防线已经接近崩溃，一半的士兵已经倒下，剩余的也被压缩出了垒墙区，就连交通壕都丢失了大半。
    “弩手准备，五十度克，自由射击！”带队的军官下着命令，一排弩手，举起已经上好弦的弩机，一波弩箭穿过人群～射向后方的德西克士兵，“噗噗噗”的阵阵闷响，埋头进攻的德西克人，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不同于商盟雇佣军，训练有素的德西克人，立刻捡起身边可以当盾牌的工具，甚至包括地上也不知是商盟还是德西克人的尸体挡在身前。一些机灵的士兵，更是勇敢的冲进前方商盟军的阵列，所有人都混战在了一起。
    眼见着，两方士兵战作一团，“弃弩，抽刀！”军官改变了命令，带着增援来的士兵，从侧后方挤入了防线。
    新来的生力军，占了体力、阵型和时机的便宜，倒是迅速的将最前排的德西克人杀了个通透，德西克人再勇猛。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后退到垒墙边，重新列阵。
    被替换下来的原先的守军，这时候只剩下不到原先的一半人，部分还累脱了力以及伤痕累累。
    新来的士兵接替了他们原先的位置，继续和德西克人杀作一团，一鼓作气之下甚至一度将对方赶下了垒墙。
    德西克人也不是吃素的，身后的独眼团这时候也上前靠近，双方围绕着那道脆弱的垒墙，几番争夺，连指挥的军官，都搞不清楚垒墙到底属于哪方。双方的军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乱的砍杀着。
    同西侧防线一样，东侧防线现在也遭受到两个德西克团的进攻，只不过这些士兵，比之巨人团和独眼团，稍显羸弱一些，东侧阵地还算挡得住。
    与之相比，主阵地的攻防战更像是走走过场。一个团的德西克士兵冲上去，匆匆射出几箭，就又赶忙后退，守军一波还击的弩箭，无力地落在地上，一个人都没有伤到，引的德西克士兵哈哈大笑。
    商盟军也不敢离开阵地追击，主阵地的攻击就这样一来一去的，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佛洛里安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骑着他的战狼（注1），接近了西侧阵地的指挥部，阿尔文将军正在指挥作战。
    “将军，你怎么来了？”阿尔文见西方将军赶到，连忙下马行礼。
    “三处战局，看样子你这边最先占据主动，巨人团和独眼团，果然没让我失望！”佛洛里安将军气定神闲的说着。
    “不行啊，伤亡有些大，前面回报巨人团大概伤亡了一千人，这损失真的不小了。”阿尔文将军有些不开心。
    “没事的，精锐的士兵，会在战火中迅速的成长。今天是第一战，商盟人的抵抗力强一些是正常的。既然伤亡已经那么大了，那么，今天就把西侧阵地拿下来吧！”佛洛里安吩咐道。
    阿尔文掉头，叫来传令兵，“让第七团上！不惜代价！”
    西侧阵地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到十六日夜间，艾蒂安将军整整向西侧阵地派出了三次援军，一共一个半团4000多人就投进了西侧阵地，那道小小的垒墙下，整整集结了商盟的七千人和德西克的八千士兵。
    朗斯主峰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激烈无比，主阵地还没有被攻击，一道小小的侧翼阵地就已经吸引了双方指挥官的所有目光。
    夜晚的降临也无法阻止双方的战斗，无数的火把被丢弃在战场上，那些火把，燃烧殆尽后，接着点燃了地上的尸体、旗帜、木质枪柄，进而点燃了那道垒墙。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烧焦的味道和油熏味，传遍了整个战场上空。
    黑暗中，无论是佛洛里安将军还是艾蒂安将军，都看到了朗斯主峰西侧的那道火线，西侧阵地在经过一天的战斗之后，彻底损毁了。
    丢下了超过1500具尸体，商盟士兵撤出了战场，向着主峰阵地退回去。燃烧的大火，隔离了德西克人，他们才得以安全撤离。
    当然德西克人也无意再追，今天的战斗略显残酷，即使是一直占据着上风的德西克军，也损失了接近一千名士兵。带着立下大功的塔盾，德西克人开始缓缓后退。
    “嗯，今天的战略目标基本达到了。丢失了西侧阵地的商盟军，就好像是瘸了一条腿，他们应该不会再保留东侧阵地，让那边也撤退吧！”佛洛里安将军思考了一下，下达了命令。
    “可惜了”，一旁的阿尔文营将叹息着，“要是亚瑟大人还在，还用我们上次那招，今天就不会有那么多损失了。”
    佛洛里安瞪了阿尔文一眼，“别想那么多，据我所知，黑龙会和陛下（注2）的协议中，只包括帮助德西克突破商盟的防线，后续战争能打成什么样，就看我们自己的了。而且，亚瑟的事情，你给我烂在肚子里！”
    阿尔文诚惶诚恐的连声道歉。
    “好了”，佛洛里安继续安排，“让巨人团和独眼团尽快休整，这次我带了五千新兵过来，让他们自行去补充，明天休战，后天一早，我们打朗斯主峰。”
    商盟这边，艾蒂安将军果然撤回了东侧防线的守军。失去了西侧的策应，东侧阵地就成了完全的突出部，暴露在整个德西克攻击面之下，保留的意义并不大。
    盯着黑暗中看了许久，艾蒂安知道德西克人就在那里，“吩咐下去，让新十军，尽快向主峰靠近，这场仗，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注1：德西克的将军，有权利骑乘荒原狼，根据自己的喜好，他们也可以选择战马。因此在德西克国内，有些将军骑马有些骑狼，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会有时候骑马有时候骑狼。
    但如果像这种情况，要发起一场决死战斗的时候，将军们都会选择骑乘德西克的象征荒原狼，来鼓舞士气。
    这就是佛洛里安将军选择这么做的原因。
    注2：就是指爱德华六世，德西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