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绥靖还是战争

    走出了心理魔障的瓜尔曼·罗德林终于回到了商盟，在卡曼公爵的帮助下，他将在卡曼王都建立起南马都尔流亡政府。从商盟收拢的溃兵中，挑选足够的南马都尔士兵，组成罗德林的卫队。而后续的工作，将征询卢修斯国王的意见后再行决定。
    不过，瓜尔曼自己的意思，一旦流亡政府正式成立，他们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南马都尔，新三军还在那里坚守。用瓜尔曼的话说，“那是她的国土，她必须要负起这个责任来。”
    商盟内部事务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但前往圣何塞的外交使团，却遭遇到了巨大的困难。让我们的视线再一次离开动乱中的商盟，向东边看去，在那里，圣何塞的首都京都城里，正发生着巨大的争论。
    商盟的外交使团，是由特拉公爵亲自领衔的。特拉公爵，是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他的名字叫温莎·特拉，在商盟内部，一向不显山露水，很少参与商盟事务。但是一旦有特殊事件发生时，特拉公爵总是能够积极的配合商盟，上一次的莫萨特平叛如是，这一次商盟和德西克的战争，同样是这样。
    特拉公爵的使团里，还有一位特殊的人物，就是圣何塞公主洛丽塔。距离上次离开圣何塞已有半年之久，洛丽塔却感觉到恍若隔世。这半年来，大陆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商盟国土已经半数沦丧，被狂傲的德西克人尽入囊中。
    所以这一次回到圣何塞，洛丽塔的心情同样是忐忑不安。
    也许是因为圣何塞这个国家是从当年的联军学者组织演变来的，这个国家对待战争的态度一向不喜，即使是商盟和德西克现在这样的战局，圣何塞人不愿意看到德西克坐大，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全力援助商盟人。
    在特拉公爵和贝宁皇帝的第一次会面中，特拉公爵表达了现在商盟总部的意思：以德西克现在的军事力量，仅仅依靠商盟现存的西南三国的力量以及残余的数万军队，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挡住德西克的。一个统一的德西克帝国并不符合圣何塞的利益，而一个顽强抵抗德西克的商盟，才应该是圣何塞最愿意看到的。
    贝宁皇帝并不反对商盟使臣的这番论点，圣何塞也愿意帮助商盟对抗德西克。但是，用圣何塞内阁首席大臣德克的话来说：圣何塞还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他们不能也不愿意现在就与德西克挑起战争。归根结底，现在战争还是德西克和商盟这两个国家之间的事。
    圣何塞很愿意给德西克拖拖后腿、下下绊子，但是要让圣何塞直接参战，那也不符合帝国的利益以及对不起帝国的百姓。
    特拉公爵沉默良久，才再次发声，“那贝宁皇帝，您的意思是？”
    “有限的军事捐助，可商谈的经济援助。我们可以给商盟提供大量的无息贷款，用以购买我们的军事物资、生活物资。同时，我们的外交使臣会向德西克发出外交倡议，号召两国坐下来好好商谈和平解决争端事宜。”
    特拉公爵差点气笑了，“按贝宁皇帝的意思，我们商盟可以借你们圣何塞的钱，再买你们圣何塞的军事物资，然后我们丢失的国土，要在你们圣何塞的斡旋下去和德西克谈判来取回？”
    特拉公爵身后的副使，连忙拽住了公爵，悄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特拉公爵这才止住怒气，非常不愉快的向贝宁皇帝告辞，言道商盟使节团要内部商议一下贝宁皇帝的提案。
    洛丽塔作为商盟的代表也随之一起离去，离开前她回头看了贝宁皇帝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回到使馆的商盟人，全都忍不住破口大骂，特拉公爵更是气的把使馆内的陈设砸的粉碎，然后冲着过来查看的圣何塞的使馆工作人员说，“你站在一边拿个笔记下来，所有损失我照三倍赔偿。”
    使馆的工作人员自然不敢得罪贵为公爵的特拉公爵，只得默默任他发泄。也难怪特拉公爵火大，圣何塞人给的提议完全没有诚意，基本是建立在圣何塞的利益之上。用特拉公爵的话来说，他们圣何塞整个国家的人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就想趁此机会大发战争财。
    一旁的洛丽塔倒没什么，虽然身为公主，但她对圣何塞这个国家本也没有多少感情。发完了火冷静下来的特拉公爵有些沮丧，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圣何塞没有诚意，商盟也必须捏着鼻子委曲求全。毕竟以现在的形势，没有圣何塞的帮助，德西克人的刀锋是商盟不能抵挡的。
    “洛丽塔公主，你看？”特拉公爵低声向洛丽塔询问。
    “公爵大人您不用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晚上，我进红堡一趟，再好好询问一下我的父亲。不管怎么说，圣何塞人再如何势力和利益至上，一个完整统一的德西克，都不应该符合圣何塞的遗愿。”
    当晚，洛丽塔公主悄悄的进了红堡，没有带一个侍卫和扈从。
    “洛丽塔，我知道你为何而来。”见面的第一句话，贝宁皇帝倒是精神矍铄，看上去十足的满足。洛丽塔看了看桌上的那盏还没有收走的“精神灯”，同时向一旁的莫宁法师行了一礼。莫宁法师是宫廷魔法师的高阶法师，同样身为宫廷魔法师的洛丽塔，还是相当尊重他的。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洛丽塔”，贝宁皇帝接着说道，“虽然你是圣何塞人，但你在商盟住的太久了，怎么，你是来劝说我接受商盟的提案吗？”
    洛丽塔点点头，“是的，我的陛下。不管怎么说，我们和商盟人在这件事上，利益是一致的啊。”
    贝宁皇帝笑了，“你知道什么是利益至上么？也许在你眼中，我是个昏庸的皇帝，但我可不是傻子，洛丽塔。德克和他的御前会议，也有他们的意见，他们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圣何塞的利益。但是，圣何塞的利益，不一定是我们皇室的利益，所以有些事，即使我是圣何塞的皇帝，我也必须与他们妥协。”
    洛丽塔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不管内阁是怎么考虑的，但是完整统一西部地区的德西克帝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一旦他们完全攻占西部，德西克帝国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超级帝国，横跨大陆南北，他们将拥有商盟的肥沃土地和莫罗河上游，从军事上会对圣何塞形成多面包夹。我的陛下，这会是一件好事吗？”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御前会议也知道。内阁大臣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政客，他们不是傻子。但是一旦我们向商盟进行了直接的军事援助，那就等同于向德西克宣战。打仗是要死人的，洛丽塔，我们圣何塞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你知道吗？”
    “问题是”，洛丽塔也显得有些火气了，“即便你们不愿意直接介入战争，难道德西克会停下他们的脚步吗？既然都已经吃下去一个商盟了，他们会介意再吃下去一个圣何塞吗？魔法帝国的尸体已经凉了一千年了，圣何塞的京都城，难保不是下一个魔法帝国！”
    贝宁皇帝呆住了，他没想到洛丽塔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过回想起来，这个私生女可一直都是这么的特立独行。想想已经死去的德西克前皇储费迪南亲王，贝宁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洛丽塔会站在商盟那面了。是啊，洛丽塔本身就是相当讨厌德西克的嘛。
    “好了洛丽塔，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御前会议的内阁大臣们，本身也对这件事情争论不休，明天我们会再一次召开内阁会议，你回去好好安抚一下特拉公爵，我们一旦有了决定就会第一时间告知他们的。”
    洛丽塔没有立即起身，“我的陛下，照理说我是你的私生女，是土生土长的圣何塞人，但这几年在商盟的经历，让我深深的爱上了卡曼这样一个商盟国家，希望皇帝陛下能好好考虑我的话，不要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一时的利益并不一定是利益，一时的付出也许能够得到更多的回报。”
    回到商盟使节馆的洛丽塔立刻被所有人团团围住，特拉公爵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洛丽塔摇摇头，“贝宁皇帝的态度不确定，按照他的意思，圣何塞内阁似乎这半年来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如何介入这场战争。不过我倒是觉得，拖到现在，也该到一个下定决心的时刻了。”
    特拉公爵呆立了半晌，仿佛下定决心，“看样子，我们必须要找新的出路了，将希望寄托在圣何塞身上，现在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洛丽塔忽然拉着特拉公爵走到一边：“我的意思是，就算圣何塞不愿意给我们军事援助，我们能拿多少就先拿多少吧。我有一种预感，德西克人的野心，绝不仅仅是商盟而已！”
    “什么！你的意思是？”特拉公爵瞬间明白了洛丽塔的意思，“你是说，德西克人还对圣何塞垂涎？那可是圣何塞啊，有上千万人口，几十万常备军，高深的机械科技，还有宫廷魔法师!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洛丽塔摇摇头，“德西克人已经疯了。我的意思是，能获得多少利益就先拿多少，我们守好西南三国，静观其变！”
    特拉公爵认可的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