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殇

    巨大的剑身上土灰色的墙壁剥落，猩红的血光从中间透射而出。
    转瞬间血光满天，如同一条血红的长虹在这漆黑的天空中亮起。
    咻咻……远处天空的蚊虫被这血光吸引，密密麻麻如同雨点般落下。
    李一他们身下的蚊兽也被这血光吸引，红着眼睛向着那巨剑冲去。
    叮叮叮……那些蚊兽巨大的口器扎在那巨剑上，迸射出一朵朵火花。
    在这星光下，这一幕如同梦幻般的场景。
    李一坐下的蚊兽没有被这血光吸引，一直在发出呲呲的刺耳之声，操控那些属于它的蚊兽群。
    孙一和孙老在蚊兽群上骑动着，如同波涛上的飞舟，被上下抛飞。
    如雨般落下的不是普通的蚊兽，而是一道道催命符。
    只要被这些蚊兽贯穿，那就是身死的下场。
    甚至下落中已经有了红色蚊兽！
    “带我去剑柄！”李一的声音在这密集如鞭炮一般的叮叮声中响起。
    又很快淹没在这声音的浪潮中。
    嗡嗡……李一坐下的蚊兽听到了李一的指令，张开翅膀向着剑柄中存在的一处凹陷处飞去，那里本来似乎镶嵌了什么东西。但是现在却是李一他们在蚊雨中的庇护所。
    “啊！”孙一的声音却从一旁响起，在蚊雨中，孙老撑开了领域。可是孙一的火凤之力却不能过多使用。
    一头灰中带红的蚊虫直接扎穿了孙一坐下的那头蚊兽，孙一被带着向下极速坠落。
    “孙一！”孙老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惊呼声。在这如此恐怖的蚊雨中，他拥有的元婴高阶修为，却从心中生起深深的无力感。
    呼……
    孙老胸口突然燃起了白色的火焰，孙老身上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无限接近尊者。
    “火……”孙老口中突然说出一句话，空旷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漫天的火焰。
    孙老身上是没有出现任何灵气波动，但是那火焰却突然出现了，就好像那火本来就存在了那里，现在被孙老的一句话便召唤了出来。
    燃烧的火焰将那红白色的蚊虫瞬间烧尽。孙一人却没有在那火焰中被焚毁。只是衣服被火焰烧光，露出如雪的胴体。
    在孙一喊出那声后，李一也察觉到了孙一所面对的危险，驱使着座下的蚊虫向着孙一飞去。
    “爷爷！”孙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哭嚎着，向着孙老扑去。
    看到孙一安然无恙，在天空中的孙老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胸口的火焰却越来越旺盛。
    “小心！”李一一把抓住在天空中乱撞的李一。
    这些飞落的蚊兽随时可以要了孙一的性命。
    孙一被李一抓在怀中，身上的火焰被李一弄灭，李一才知道孙一竟然光洁一身。
    可这是孙一却依旧在李一怀中挣扎着。孙一的修为李一无法抗衡，可是力量李一却高出许多。
    “孙老选择了让你活下来，你这样是尊重他的选择。”李一看着天空中身体已经被烧穿一个大洞的孙老，对着怀中撕心裂肺的孙一低声道。
    “爷爷……”孙一看着天空中露出笑容的孙老，低声地呼唤着。
    李一看到悲伤的孙一，喉咙中如同灌铅般沉重，不禁将孙一搂抱的更紧了。在李一强有力的臂弯下，孙一作为女性的本能让她选择了一个依靠，并没有反抗。
    李一坐下的蚊虫带着李一和孙一飞向剑柄上的凹陷处。
    孙一就一直坐在李一怀中，看着天空的孙老一点点燃烧殆尽，双眼中的泪珠如雨点般落下。
    孙一和孙老之间的事，李一并不知晓。但李一知道孙老做到了人世间最难得事情，舍弃自己，拯救它人。
    李一看着天空中的孙老，心中默念了一句走好。
    呼……一只蚊兽靠近，刮起了一阵旋风。将孙老的身影彻底吹散。
    孙一看到最后的亮光消失了，双手徒劳地在空中抓动着，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李一只是默默地看着，生离死别的痛苦，也许只有时间让人淡忘。
    “那是什么？”一丝比萤火虫还要微弱的光芒在空中闪烁着，向着李一他们飘来。
    那亮光实在太弱了，快到了跟前李一才发现它。
    李一想要伸手触碰，却惊叫一声缩回了手。那亮光上竟然有着难以想象的温度，让李一难以忍受！
    在李一惊骇的目光中，那亮光竟然毫无阻碍地飘荡进了孙一的额头。
    孙一在这亮光进入自己的额头后，眼皮抖动，竟然昏睡过去。
    李一知道那是孙老留给她最后的遗物，长叹了一句。从自己储物袋中拿出一件自己的长袍，遮盖住那致命的诱惑。
    洞外的叮叮声依旧不停，李一的契约蚊兽如同忠实的卫兵挡在洞口。李一从缝隙中看到甚至都有紫色的蚊虫从天空中飞下。
    紫色的蚊虫飞下，撞击在这巨剑上，那声音如同灾难一般。李一直接在这震动晕眩过去。
    啪……
    李一感觉自己意识模糊，可是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阴影。李一的身体直接被击飞出去。
    李一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看着偷袭自己的黑手，脸上满是不解。
    “哼！”看着李一错愕的表情，孙一冷哼一声。
    李一看到孙一双腿夹住衣袍，一手捂住自己胸口的滑稽姿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的出口！”孙一没想到李一还笑的出口，想要挥手，可是想到自己无法遮掩的春光，更是羞恼地斥道。
    “我笑你为什么不早点扇我耳光，反而等我醒了才……”李一摸着自己的脸，说到此处才感觉不对劲，因为自己的脸怎么有点肿。
    噗嗤……看到捂着脸怔住的李一，孙一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英气的面容在此刻竟然美的不可方物，李一竟然有些看的呆了。
    “哼！”看到李一呆滞的模样，孙一又冷哼了一声。
    “咳咳，笑起来多好看，为什么要愁眉苦脸呢。”李一缩了缩手，蹲做在地上。
    孙一听到李一的话，收起了笑容，披着身上的衣服，眼睛空洞无神地看着洞外。
    孙一如同一座雕塑般看着窗外，李一不知道怎么化解孙一心中的悲痛，但是和她说说话也许有用。李一便爬了起来，也看着洞外淡淡开口道，“孙老他是个好爷爷。”
    听到李一的话，孙一僵硬地转过头又看向了洞外。
    “哈哈，我知道我不会哄人，不过我从小没有什么亲人，总比你好一点。”李一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头道。
    “我有时候宁愿我没有亲人！”孙一终于是开口说话了，却从嘴中吐出这几个冰冷的字眼来。
    “为什么？孙老他……”李一瞬间有些不明白孙一话中的意思了。
    “孙老他不是我亲爷爷，我是他抱养的。”孙一摇了摇头，开口道。
    抱养？李一没想到孙一还有这等身世，不过会有谁能舍弃如此完美的孙一，不由地好奇开口道，“那你父母呢？”
    “呵呵，他们？只是把我生下来罢了。”孙一语中寒意更甚，李一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什么人能对亲生父母产生如此大的恨意，李一是决然想不到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多问的，李一闭上了嘴巴，看着洞外。
    “孙老，是从野外捡回我的。我天生凤血，生产时，生母忍受不住凤火的炙烤，生了大病，没多久便含恨离去。”李一和孙一保持着静默的模式没多久，孙一开口了。
    现在作为一个倾听者是最合适的，李一笑了笑，示意孙一继续说。
    “我出生三年没有见过我生父一眼，族中之人都叫我野孩子，受尽了白眼。我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吃一串糖葫芦，可是却是奢望啊。甜的滋味我从未尝过，苦却总在我心里徘徊不去。我那时候想，等我长大后，将所有侮辱我的人杀掉！”孙一说到此时嘴角抽动，手指握的咯吱作响。
    李一同为孤儿，对孙一的遭遇感同身受，有些自嘲地开口道，“你和我倒是有点相似，没人比我更了解受人欺凌的感受了。”
    “哼！可是我生父所为更让人不耻！随着我年岁增加，快要到了族中验血的日子。我虽然没有正式修行，却已经在族中显现了超出常人的潜力。族中对我的验血极其重视，更重要的是验血可以将追溯血脉，得知我的生父是谁。呵呵，我也终于如愿以偿了。”孙一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李一听到此处感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孙一冷笑起来，“我验血出现了凤血！举族讶然之下，我的好生父果然跳了出来，我也见识到了人心的险恶。”
    李一听到此处，便大约可以料到了，修真世界，女子依旧是没有改变弱势的下场。
    “呵呵，我那年四岁，终于是找到了生父，住进了大院子，也见到了那毒妇！竟然要将我的凤血移植到他们两人所生的孩子身上！”
    移植鲜血！李一虽然料到后母会对孙一带有偏见，可没想到会做的如此之绝。
    “他们打的真是好算盘。他竟然让我把自己的鲜血让给弟弟！”孙一咬着牙，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