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伟力!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如何穿过结界，有什么从天空坠落，然后落在了唐僧脸上。
    那是似雨水的坠落物，为液体，但不冷，反而带着些温暖。那‘雨水’一滴滴落在脸上，然后带来了奇异的芬芳钻入鼻腔。
    那是什么呢？
    唐僧这样问自己，下一刻就已恍然大悟。
    那是——血。
    为什么会有血呢？
    唐僧再次问自己一个问题，然后下一刻，叹着气，一直坐着不动的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真麻烦啊。好不容易挨完了三十天，再一下子就什么都结束了，干嘛要现在来添乱啊？”
    “莲华，不是说了帮我瞒过这一次，你怎么次次都这样？”
    “真是的，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到头来还要战斗啊？”
    ——“你是个笨蛋。”
    莲华的声音忽然低低的出现在耳边，唐僧便轻轻笑了：“没办法，谁让这个世界，只有笨蛋才能活得开心啊。”
    ——“良人！伊人先行一步！下一辈子，伊人也会找到你的！！！”
    破开长空，伊人悲痛欲绝的大喊传入耳中，唐僧扶额，越发叹气了：“说了很多次，我死不了，死不了。活的那么久连上辈子都找不到，要去哪里找下辈子啊？”
    接着，唐僧拔出了镇元子留下的宝剑，将剑尖指向身后的大地，然后在身后那些五庄观女道士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轻言道：“序——破。”
    随着未知方向来的风吹来，山顶上，黑发肆意飞舞的唐僧扬剑而起。然后，一道光便那样出现了。像是最漆黑的夜中出现的那微光，不明亮，却牢牢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
    蕴含着超乎所有人能理解的力量，以凡人之力挥剑，挥出的剑光却突破了一切阻碍。
    没有人看见那剑光的轨迹，只是恍惚的见到它上一刻才璀璨的出现，下一刻就已冲破空间的束缚与结界相触，然后似灯火熄灭般无言的消失。
    ——！
    无声的破裂声仿佛响在心间，天空坚韧不拔，被伊人化身的黑龙猛攻无数次也未曾破裂的结界在与剑光相触的瞬间粉碎。
    ——呼啦！
    夹杂着泪与血，倾盆的暴雨泼然而下。在这时，唐僧握紧落下的剑，然后回身一转。
    “终——湮。”
    剑光冲天。冲破了那遮天的万千云彩，耀眼的剑光似波浪般连绵不绝，眨眼间将苍穹冲刷的干干净净。
    暴雨、闪电、乌云、祥云，乃至无尽的冰凌、冰剑同时消失，柔和的阳光轻轻洒落而下。
    “……”针落可闻，气氛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女道士看着沐浴在金色阳光下，身形梦幻的唐僧都是一个表情，嘴巴张大，满脸不可置信。
    “一点小把戏就不行……太虚弱了啊。”
    虚弱感蜂拥而至，摇摆着身体竭力不让自己倒下，并未注意到自己的举动究竟给身后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唐僧轻叹一声，然后一步踏出，走到了悬崖之外。
    没有风，没有云，甚至没有任何的借力。以意志改变规则，虚空化作大地，脚踩虚空的唐僧如履平地般稳当。
    再一步跨出，穿过漫长的距离，唐僧出现在了伊人身前。
    ——“良人？”
    身后忽然传来充满不可置信的声音，唐僧回头，睁眼笑道：“啊，是我。”
    ……
    ——“序，破。”
    在这样的声音出现在耳中，低头看见自己布下的，连天仙也无法轻易破除的阵法结界轻易破碎后，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忽然出现在镇元子心里。
    而在更之后，那漫天剑光湮尽一切，让被隔绝的阳光带着温暖重新洒落、落在镇元子身上之后，那荒谬感更是瞬间充斥了她的心灵，让她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区区凡人，区区凡人……
    镇元子伸出手护在额前抬头望着那轮炽热的骄阳，刺眼的光不能让双眼眯上分毫，反而从中印出火一样的色彩，感觉到阳光传递而来的温暖出现在掌心融进身体，一种陌生而奇妙的情绪忽然在心里滋生。
    “区区凡人……有点意思。”呢喃着，因那奇妙陌生的情绪唇角不自觉扬起，镇元子低头看着唐僧。用那双，被骄阳染的，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的黑眸紧紧注视着。
    ……
    “察觉到了，刚刚那股死志，伊人，你刚刚是想和她同归于尽吗？”
    回首‘望’着伊人，唐僧脸上流露出无奈和恼怒：“不是和你说了吗？活着就是幸运，丢失了希望就去找，这才多久，你怎么就给忘了？”
    “良人你……”对视唐僧无神的双眸，伊人清晰看见他雪白的脸色和溢血的唇角，泪水止不住的从眼中流下。
    “我什么我？我可是明白了哦，你这只笨呼呼的，成天就想寻死的黑色小鲤鱼呢。”
    伸手在泪流满面的伊人头上轻轻摸了摸，唐僧接着回头，‘看着’镇元子，他轻快地笑了起来。
    “啊啊，女人，感觉的到，你似乎很惊讶呢。”
    “是相当惊讶。”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镇元子唇角上翘，还微微眯起了眼：“惊讶到让贫道开始质疑对你的印象。你究竟……是否为凡人了。”
    “凡人？”轻声呢喃，唐僧忽的豪爽大笑：“哈哈。凡人和仙人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力量的强弱罢了。有智慧，会思考，不管他是凡是仙，还是妖，对我来说，那就是‘人’。而我，不是仙，不是凡，紧紧是那浩浩人海中的渺小一份子罢了。”
    “独特的见解。”冰凉的口吻吐出这句话，镇元子唇角扬起的弧度不知不觉变得更高，同时，不知是否是那奇妙的情绪作祟，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加速。
    她问道：“为何不反抗？”
    “为何要反抗？”
    “你有能力。”
    “但我也有原则。”唐僧闭上眼，笑着说道：“不要贪，不要恶，最重要的是有错要改，因为……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唐僧轻微却满是坚决的回应让镇元子有些失神。血液流淌，昂扬的号角声仿佛在心底响起，携带着那份越发炙热的奇妙情感，势如破竹的向淡漠的坚固道心发起冲击。
    似晚霞映照，俏脸上悄悄染上红晕，镇元子愉快的拍手笑了：“有情有义有原则，果然很让贫道惊喜。不得不说，唐僧，贫道真的有些中意你了。”
    “但还不够！要让贫道彻底中意，你可还得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哈哈！不要死了啊！”
    第一次发出那般畅快的笑声，镇元子宽大的道袖一挥，霎时间——天地变色！
    紫气东来，被斩散的云再次汇集，祥瑞的紫色完全遮蔽苍穹，连绵千万里不绝。劣风阵阵，夹杂着比刀锋还锐利的劲气，足以吹散仙人魂魄的阴风漫天呼啸。烈火侵袭，比太阳的温度还要炽热的火焰将天空，连同空间一起沸腾。
    这不是终点，随着镇元子越发畅快的笑声，她再一挥袖，天崩地碎。就像天破了个洞，滚滚天水从天空出现的空洞中似瀑布般急湍而下，然后蒸发、沸腾，携着万千气势向唐僧滚滚而来。大地震动，未可知的伟力将万寿山连同数千万里的大地一齐分成两半，出现的裂缝直至地心深处，滚烫的岩浆自其中滚滚而出，然后汇聚凝结成一个身高突破云端，足有万丈高的岩浆巨人，看不见其头身，只得见到一双火一样红的大手自天际向唐僧盖下。
    眼眸破碎，看不见那些向自己袭来的天地异象，但唐僧却从突变的气氛和镇元子的畅快笑声中察觉到了仿佛将空间冻结的森然。
    身后的伊人没有言语，却能感觉到她充满温柔和决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忽然，唐僧无奈长吐气，不知问谁说道：“所以说，事情为何会忽然变成这样啊？”
    ——“弦荡——终归。”
    起剑于半空起舞，一连二式，潇洒从容。前招威势浩浩，剑光荡尽天地。后式溯源还本，将一切尽归原貌。
    云散了，风止了，火熄了，水退了。九天出现的天水瀑布消失不见，苍穹破碎的空洞平复往昔。冲破云霄，万丈高的岩浆巨人散归凡尘，绵延千万里，大地的伤痕愈合如初。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刚刚的一切全然是梦。
    如此神迹，不仅那些下方目不转睛观看的女道士们，就连道心稳固，天塌地陷也能泰然处之的镇元子也不禁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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