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如果那一天,能说对不起就好了

    ——“好好好！！”
    忽然从震撼中惊醒，镇元子顿时畅快的连道三声好。双手紧握、扬起，接着暴风来袭。被大风吹散了黑长秀发，吹皱了一汪心水。露出绝美笑颜的镇元子凌空大笑：“哈哈，贫道越发中意你了，来吧，再来贫道看看，你还有多少……”
    ——！！！
    恐怖的死亡预感猛然来袭，镇元子瞬间止口，笑容僵住，动作冻结，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超过最绝对的零度，森然的气息侵入神魂，顷刻便将体内激昂奔流的血液和情绪全部冷却凝固。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心跳停止，呼吸消失，血液凝结。绝大的恐惧让时间都仿佛静止。从未想过自己会害怕，但看见那男人的森然笑容之后，镇元子却真正的感觉到——好！可！怕！
    盯着那个对着自己咧嘴露出笑容的男人，镇元子手脚冰寒。世界在这一刻被静止。
    在这被恐惧静止的世界中，视线中除了那个被毁灭和死亡气息笼罩的的男人，什么也观察不到。森然的寒意越发刺骨，连同神魂都跟着被冻结。身体无法操纵，甚至连那通天的道术也好像从未学过，无法使用一分。
    看着那嘴角弧度越来越诡异，越来越让自己感到死亡将临的男人，镇元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地仙之祖，修为通天，从未有凡人之态的镇元子首次感觉到了攥紧的掌心中有冷意出现。
    “知道为什么会拒绝你让我学道吗？因为，你什么也教不了我啊。”这样的声音出现在耳旁，那个男人忽然接近到了面前，他森然且不屑的笑着：“一个，连认真都不用，用点小把戏就能杀死的人，她能教我什么呢？”
    “你说……她能教我什么呢？”
    瞳孔收缩的已经不能再小，几乎形成实质，化成刃剜进脖颈的死亡感让镇元子浑身战栗。似乎就是那战栗感让潜力爆发，神魂通明，凝固的世界忽然恢复了常态。身体能够动弹，但镇元子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的抓起出现在手边的剑剑柄。连思考剑怎会出现在手边的余神也没有，她便奋劲将其刺出。
    然后……
    利刃贯穿唐僧的身体，鲜血洒落，伊人绝望的哀鸣响天彻地！
    ——“良人！！！”
    ……
    “为、为什么？”
    努力让颤抖的手握紧剑柄不让承受着唐僧浑身重量的剑跌落，镇元子呆呆的对着前一刻宛若魔神，这一刻却被长剑贯穿身体，血洒长空的唐僧问道。
    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唐僧歪头对着镇元子露出笑容：“完、完成了。我们的约定。女人，从今往后，悟空她们的错一笔勾销哦。”
    “……”无言凝视着唐僧的脸，没有痛苦，没有不甘，仅有的情绪只有欣慰和温柔，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表情的唐僧，一股怒火忽然冲上了镇元子脑海。
    那怒火来的莫名其妙，却让镇元子盛怒异常，在空中虚踏一步，令手中的剑穿透唐僧更多，看着唐僧脸上流露出的，依旧没有不甘和仇恨的笑容，她眼中几欲喷火。
    镇元子咬牙道：“为什么不杀贫道！？为什么不杀贫道！？瞧不起贫道吗？瞧不起吗！！？”
    说到最后，镇元子罕有的失态，声嘶力竭！
    唐僧声音虚弱，却依旧是满面微笑：“不……能啊。因为从头到尾，你什么都没错啊……不是吗？”
    镇元子暴怒，长剑已经完全穿过唐僧，只余留剑柄紧紧贴在他胸口，鲜血流溢至握着剑柄的手带来一阵战栗的温热。秀发飞扬，像是盛怒的雌虎，她低吼：“贫道要杀你，贫道要杀你啊！！！”
    “哈哈，我说了，我不怕痛苦的死，只怕无挂的活。而且啊，比起到不了的终结，有的东西一旦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眼睛睁开，唐僧破裂的眸中满是悲哀。
    没注意唐僧眼眸深处的悲哀，但他那苍白的从容笑容却深深刻进镇元子的心，她咬牙道：“你这个……疯子！”
    “不，女人。”唐僧否认，然后这样笑道：“我不是疯子，而是一个，甘愿做笨蛋的傻子。”
    ‘我不是疯子，而是一个，甘愿做笨蛋的傻子。’
    心神俱震，刚被冷却的心忽然又挑了起来，而且跳得好快，扑通扑通，快的就好像马上要从胸口中跃出。与此同时，刚刚消失不见的奇妙情绪也忽的涌出，逆流而上，顷刻间贯穿心灵，将万载冰寒的道心融化。
    “贫道……”叮咛一声，被陌生情绪完全占据心灵的镇元子忽然流出代表软弱的泪，手中的剑也终于无法握紧，脱手而出。
    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唐僧自天空坠落而下，远远地看着他坠落，伊人挣扎着向他扑去，却因被风的锁链锁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无助的坠落凡尘。
    泪洒苍穹，伊人发出悲痛欲绝的哀鸣：“不要啊！！！良人~！！”
    ……
    “小~安~~~”
    向大地坠落，忽然有一个声音出现在唐僧耳边，随着那声音，黑暗的世界中出现了那样一个人影。
    她不高，却也不矮，仅比他矮了一头。穿着朴素的白色衣裙，美丽的黑发在身后自然的飘扬，无装饰，长长的，直至腰间。而在腰间，一支晶莹剔透的翠绿色长笛悬挂在上。
    白色小鞋浅浅遮盖住脚掌，却裸露出了仿佛带着微光，梦幻般精致的脚面和脚踝。
    黑暗的世界里没有风，她的裙摆却在轻轻浮动，一闪而逝出那洁白精致到令人窒息的小腿。
    那面容，是何等的令人窒息？
    黑珍珠……不，无法用词语形容，只能单纯用文字来描述。那黑色眼眸带着莹莹似水的温柔和慈祥，淡而细的眉，弯而长的睫，巧而适的鼻，薄而浅的唇，单薄的言语无法述说，只是惊奇，那一切的一切加起来究竟是何等美丽？
    她微微勾勒起唇角，便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微笑。
    那笑容，充斥着无尽温柔和包容。
    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哪怕用尽世间一切赞美的词也无法形容出她美丽的万分之一。
    在黑暗中行走，带起一道无瑕的光慢慢走过唐僧身边的她忽然回首，双眼弯成美丽的月牙儿，对着唐僧灿烂的笑了：“呐，小安~”
    黑暗中，他和她对视着，在这一刻，世界暂停了。
    他说：“啊，初。”
    ……
    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她就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世界恢复黑暗，只余留凄厉的风声在耳边响起。
    ——“师傅（唐僧）！”
    ——“喵！”
    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还未坠地，唐僧就感到自己被谁给抱住了。
    那怀抱好小，小的不能容纳他的身体。侧头望向抱住自己的人，视野中只有黑暗的唐僧却仿佛看见了她的脸，于是笑了：“为师就知道，你也会来。”
    “别说话啊！”
    抱着唐僧，朱冷幽轻轻落在地上，将其放下，然后用染血的怀抱抱住唐僧的头，她眼神复杂的已经不知道其中有着什么情绪，无力斥责道：“做了这种事，你是白痴吗？”
    因为清风找到她们的时间太晚，在最后关头才姗姗来迟的孙悟空和墨星她们也终于来到唐僧身边，看着面如金纸，浑身染血的唐僧，墨星几乎哭了出来：“唐僧！”
    “啊啊，别哭。我不会死的。只是有点累了，要休息一会。”
    唐僧笑着用轻微道几乎没有的声音安慰墨星，然后又道：“悟空来了吧？”
    “师傅，俺老孙在呢。”跪在唐僧身边，孙悟空咬紧了唇。
    “在就好，在就好。记住，以后别再这样了。为师……很痛啊。”
    轻声说着让孙悟空红了眼的话，唐僧忽然睁大眼眸破碎的双眼，仿佛想抓住什么般，艰难的向天空伸出一只手。
    “那时候，要是能不逃避，选择说对不起就好了。你说是吗？……初。”
    不知在问谁，心里呢喃完最后一个字，唐僧闭上眼，那只举在半空的手也颓然落下。与此同时，他的呼吸——停止了。
    ——“师傅（唐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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