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过往

    好笑的看了眼两人，伊人便声音轻柔的述说起来。她说：“你们大概不知，在十来年前，伊人和现在可完全不一样呢。因为从小无人怜爱，加之心魔附身后又受所有人排挤，所以那时的伊人性子是既冷漠，又偏激呢。”
    “真的假的。”风车似的转着后半截猴尾巴，孙悟空对伊人侧目不已。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这样一连看了好几次，她才咂嘴道：“贤惠温柔，没看出伊人你有哪里冷漠偏激啊。”
    取经路上数载有余，但别说同行几人，就是路上所见之人，孙悟空也没见过有一人及得上伊人温柔贤惠。当初的高翠兰不行，现在的沙曼华也不行！
    “没骗人啦。要是过去伊人就是这样，伊人可没机会遇上良人，更没机会和师姐、曼华，还有墨星你们一起上西天取经呢。”
    顺着后臀向下挽着裙子，伊人在行李箱上坐下，笑道：“就是因为那种偏激的性格，伊人才会犯下大错啊。”
    “大错？”摸着下巴，孙悟空琢磨着：“能和我当初大闹天宫比过吗？”
    “不能比，但性质相同。”出乎意料的，回答孙悟空的不是伊人，而是沙曼华，她笑容微敛，神念忽然就带上了让人心头一沉的威严：“悟空你是大闹天宫，还害了不少天兵性命，而伊人则是大闹西海，不仅杀了龙子三人，还让十三万之众的水兵与他们陪葬。若不是事出有因，加之又观音菩萨为其求情，伊人估计已经上了斩龙台，进入轮回去了。”
    其实若不是孙悟空闹得是天宫，而伊人只是西海，就凭那三位龙太子和十三万水兵的性命，伊人和孙悟空的罪已经相差无几了。要知道，孙悟空大闹天宫时杀得天兵可没有十三万！
    孙悟空吓了一跳：“十三万！？还杀了三位龙子，伊人你以为自己是哪吒吗！？”
    “伊人姐……呜啊~好痛！”本想说些什么，结果因为太吃惊咬了舌头，墨星顿时捂住嘴，泪汪汪起来。
    伊人有些黯然：“伊人也不想如此，可兄长无情，伊人无法忍受。结果情绪一时不受控制，心魔遮蔽了意识，当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和那十三万水兵化为铺海的尸首了。”
    “铺海……哇哦，那的确是铺海啊。”
    只是想象一下十三万的水兵尸体浮在水面上的场景，孙悟空就忍不住惊叹起来：“铺天盖地，应该一眼看去，满目都是尸首吧？”
    “啊，浮尸遍野，连蔚蓝色的大海都被血染红了呢。”
    那一场战斗过后，足有数百里的海面被血染红！
    露出苍白的微笑，伊人却是道：“本来还有些后悔，但现在，伊人却是觉得，如果时间重来，那十三万无辜的水兵和三位狠心兄长，伊人也能再杀一次呢。”
    温柔的目光落在唐僧脸上，伊人轻声道：“西海没有任何事物值得伊人留恋。如果遇见良人必须犯错，伊人愿一错再错。”
    伊人的话很是残酷，但其中毫不隐藏的眷恋和坚决却令人无比动容。
    沙曼华想说什么，但在看见伊人充满温柔的双眼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无法述说。低垂下眼睑望着地，她陷入了沉默。
    气氛沉重下来，看着伊人，就连大咧咧的孙悟空和墨星也一时做不到之前那般没心没肺。
    好一会，直到迦忽然唤了一声，这份沉重才被打破了。
    就似之前伊人没说过那些话，沙曼华重整笑容，然后问道：“对了，稍微有些好奇，伊人你能说说，你和唐僧相识的过程，还有是怎样让菩萨替你求情的吗？”
    手掌做扇在面前使劲扇了两下，似乎是想借此扇去之前那份沉重，孙悟空笑嘻嘻道：“是啊是啊，说了那么多，伊人你还没说是怎么和师傅认识的呢。是不是哪天走在路上，然后被那个混账和尚拦住调戏，这才与他相识的啊？”
    瞥了眼唐僧，孙悟空脸上满满的都是嫌弃：“欠揍的臭和尚，迟早有一天被人打死！”
    伊人失笑：“调戏伊人……师姐，你怎会有这番想法？良人他，良人他压根就没有甚龌蹉的心思啊。”
    “是没有，因为他的心思全放在怎样让自己变得更欠揍上了。”义正辞严的回应伊人，孙悟空看唐僧的目光更嫌弃了。
    这个臭和尚，动不动就来找茬，还有那张尖利的嘴，怎么就不知道拿针线缝上呢？可恨，可恨呐！
    “吼！”（同意同意，那个死和尚成天就知道欺负我，真是太欠揍了！）
    寅月气愤的吼了一声，但声音很轻。墨星深以为然的点头，即便是什么都向着唐僧的她，有时候也是会觉得唐僧超级欠揍的。
    具体例子，唐僧说她笨的时候！
    沙曼华和迦，她们都没甚大的反应，只是都瞥了眼唐僧，然后微不可查的点头，似乎都在赞同孙悟空的话。
    沙曼华和迦的动作太小伊人没注意到，但单看墨星和寅月的反应，就足够让她笑得更开心了：“居然都这么认为，看来良人他还真是招人恨啊。”
    笑了一会，伊人才道：“好啦，都别误会了，良人调戏伊人，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而且当初伊人与良人第一次见面时，伊人可是化身为了小鲤鱼，良人他怎么可能调戏的了伊人啊？”
    孙悟空斩钉截铁：“对于师傅那不要脸的家伙来说，神仙妖魔，动物植物，只要有反应，就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调戏的！”
    伊人：“……”
    回想一下路上的所见和唐僧的德行，在看看唐僧肩上的迦，一时间，伊人竟然哑口无言。
    思考一下，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否则孙悟空八成能扯上唐僧一晚的坏话，伊人赶忙转移了话题：“没啥啦。只是当初犯了杀孽后心灰意冷，所以化成一条鲤鱼撞上了渔家撒落的网想寻死，结果恰好被良人发现，这才与他相识并共处了八载。”
    提到这件事，伊人脸上不自觉洋溢出幸福的神采，同时感慨道：“王公贵族，平民百姓，神仙妖魔。无论谁，只要需要帮助，良人见了总会伸出援助之手。哪怕伊人那时只是条小鲤鱼，良人也能如此对待，真是令人敬佩呢。”
    咬着手指，尾巴还晃了两下，孙悟空一脸郁闷的道：“虽然很不想说那臭和尚的好话，但这点俺老孙没得反驳。真是的，明明那么欠揍，结果却是个烂好人，师傅他可真是个矛盾到家的家伙。”
    墨星举手，欢快的道：“同意同意，唐僧最好啦。”
    没人反驳，因为没得反驳。虽然唐僧不承认自己是个好人，还总说自己其实是个超级大魔头，但谁都知道，他就是好人，还是那种只要不触及底线，几乎无药可救的超级烂好人！
    沙曼华轻颔首：“很失礼，但同意。”
    “是啊，良人身上矛盾的地方可真多啊。强势又温柔，正经却又爱胡来，明明那么强，却总是被人追的四处跑。”
    说到最后那点时，伊人还忍不住看了眼孙悟空。
    “看我干啥，看我干啥？俺老孙可是个爱和平的猴子。”不满的囔囔一声，爱和平的猴子——孙悟空就在墨星和寅月鄙视的目光中吹着口哨，心虚的撇开了脸。
    墨星鄙视道：“居然敢说自己爱和平，大姐头你真是厚脸皮呢。”
    “吼吼！”寅月大点其头。
    孙悟空有些恼羞成怒了：“啰嗦！竟敢嘲笑俺老孙，你们两个家伙是皮痒了欠收拾吗！？”
    “噫~真是爱和平呢~”
    俏皮的拉长声音，墨星就躲开气急败坏的孙悟空伸来想揪她耳朵的手，一溜烟的跑到伊人身边避难去了。
    孙悟空恨得咬牙切齿：“你这笨熊，迟早有一天俺老孙要把你吊起来打屁股。”
    “噗噗！才不会给你机会呢。”冲孙悟空办了个可爱的鬼脸，墨星就端起身边的水，喜滋滋的喝了起来。
    “你啊，有时候也该学乖点呢。”宠溺的在墨星头上摸了摸，伊人不再说什么过往，而是站起身说道：“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伊人也该去准备晚餐了。师姐，做什么都记得动静小点，良人可还在休息呢。哦，对了，师姐刚从水里上来吧，赶紧换下衣裳，伊人替你拿去火边烤烤，湿漉漉的会生病的。”
    “哇哇，你怎么和师傅一样啰嗦啊？”
    不耐的摆摆手，孙悟空就一跃而起，跃上了寅月身后那棵树的树梢上。本来是打算在伊人离开后逮住墨星好好收拾一顿，但现在，瞥了眼树下的唐僧，孙悟空轻哼一声就打消了那想法。
    抬头看着树上的孙悟空，伊人很是不解：“不换衣裳吗？”
    “不用了，已经干的差不多啦。”
    随口应着，孙悟空就靠着树干在树枝上坐下。双手抱胸，尾巴缠在腰间，一腿平放树枝，一腿垂落，以这样姿势坐在树枝上的孙悟空抬头从树冠的缝隙中遥望着天际红霞发起呆来。夕阳落在她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温柔的光彩。
    望着安静地孙悟空，伊人想了想，转身走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