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生而不忘,笑话笑话

    在森林的最深处，有着一片狭小的空地，而在空地的最中心，那里有着一棵十数米高的大树。
    不同于附近那些奇形怪状，仿佛随时都要择人而噬的妖怪般张牙舞爪的同伴，它笔直耸立，长势如同正常的树一样虬立。但又和那些正常树木不同，因为它不是绿色的，而是黑色的。
    黑色的树叶，黑色的树枝，黑色的树干，连同树下那些虬曲的根部和土地都是纯粹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黑色。
    唐僧走进这片黑色的土地，诡异的力量便从他脚下的土壤出现，向上想要侵蚀他的身体。
    顿顿脚，让那不知死活的力量死一边玩去后，唐僧抬头看向了黑地中心那棵黑树树干上的人。
    头发和唐僧一样是黑色的，有着绸缎一样的光泽，脸看不清，因为那个人的头发太长，太乱，披散着过足尖，把脸和大半身体都给遮住了。
    那人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却能从身体的起伏曲线中明白她是个女的。
    或许是个美人儿，但谁知道？她所展现在唐僧面前的只有满身披散的丝绸长发和玲珑起伏的身体弧线，以及一把穿透胸膛将她钉在树上的剑和无数根从虚空中伸出，密密麻麻束缚住她手脚的黑色锁链。
    看着她，唐僧轻叹：“真可怜。”
    哐当哐当。随着唐僧话音落地。锁链碰撞的声音忽然响起，树上的那个女人忽然有了动静。
    她缓缓抬头，丝绸般的长发随着动作分开些许，露出一双明亮的，充满茫然的黑色双眸。
    女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僧，唐僧也不甘示弱的与她对视，并且同样的目不转睛。
    而也不知是唐僧控制，还是傀儡自己的行动，傀儡也目不转睛的盯住了那女人。它的目光灵动，就像活的一样。
    好一会，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太傻，于是唐僧双手抱胸，很是不满的道：“喂，你这家伙再看什么啊？一句话不说的，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啊！”
    “礼貌？”艰涩的发出嘶哑的声音，女人的眼珠子转动了两下，似乎是在思考礼貌是什么。
    好一会，发现自己想不到答案，女人就放弃思考，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唐僧身上。
    “你……是谁？”她问，声音不在沙哑，而是变成灵动而清脆，美妙的仿佛远处传来的风铃声般。
    “我是谁？”摸着下巴思考一会，唐僧才笑嘻嘻道：“一个怕麻烦，却总是遇到麻烦，上西天取经的倒霉假和尚。”
    “哦。”她说：“你怎么进来的？”
    “喂喂，问了我是谁，你这娘们难道不应该告诉我你是谁吗？”
    在傀儡瞪大眼睛，手舞足蹈的可爱表现中，唐僧斜瞥着女人：“你的名字，该不会就叫娘们吧？”
    “名字啊……余不记得了。”女人深思片刻，才长长叹气：“不记得了，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这么惨？”唐僧大惊失色：“你该不会连自己肚兜亵裤是啥颜色都给忘了吧？”
    “你个败类！”莲华唾弃的训斥果断到来。
    唐僧厚着脸皮当没听到，一个劲的盯那女人，似乎是在等她回答一样。
    “应该是……绿色的吧。”
    “应该是？啧啧，你果然是忘了吧。”听那女人不确定的答案，唐僧啧啧一声，忽然就来了精神。左顾右盼了几眼，发现附近没人，唐僧就一副贼兮兮的样子道：“不过我可记得，我有一个妹妹就喜欢穿绿色的，这可是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女人盯着唐僧，好一会才说：“余记得余有一个师傅，她很厉害。余还记得余有一些师姐师妹，她们没师傅厉害，但也厉害……”
    似乎是因为太久没和人说过话，女人谈话的性质很高，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估计她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回忆。
    唐僧也不打断，只是笑眯眯的，安静的倾听。
    女人的过去很多，就算她原来记住的不多，现在忘掉的也很多，但就是那些模糊不清的过去，她也说了足足两天三夜，并且还没说完。
    不知又说了多久，女人的思维变得越来越清晰，说的回忆也越来越接近现在，终于她说：“余当初受命寻找师傅，在一处名叫白骨岭的地方失手被擒，被封在这里已经有十三万载了。这些时间里，余见过不少人，但只有你会和余说话，感激不尽。”
    “十三万年，白骨岭和这片森林存在的时间都没那么久吧？”唐僧从黑树底下爬起来，然后跃起来到黑树的树枝上，打量着四周那片扭曲的丛林，他给出了结论：“一千倍的时间加速，一百三十年才对……啧，究竟是谁这么狠，居然用这种方法来折磨你？”
    如履平地，以垂直角度在树干上行走，唐僧来到女人身边，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十三万年，这时间也亏你记得住啊。”
    “有的东西，哪怕余忘了自己也不会忘！”女人冷冷道。黑色的双眸在那瞬间变得通红如血。
    “这样啊……算了，反正也不关大爷的事，大爷也懒得关心啦。”以正常人绝不可能的姿势，垂直在树干上盘膝坐下，唐僧恶劣的用手隔着头发在女人脸蛋上戳了戳：“白骨岭，有什么还记得吗？”
    “何意？”
    “接下来玩过白骨岭啊，虽然不怕，但多知道点还是好的嘛。”伸手抓住那些束缚女子的锁链，唐僧扯了两下，才笑嘻嘻道：“不记得也没问题，反正对大爷来说其实都一样。”
    “……离白骨岭远点，不想死的话。”女人道：“白骨岭在很久之前就被劫数所化的魔气侵染，普通的人进去，时间长了就容易被侵蚀入魔。上面还有着两伙人。一伙是培养魔果，设计擒下余的人。另一伙，准确的说是另一个是一个白骨成精的白骨精。白骨岭不仅尸骸遍地，数之不尽，还有无数亡魂在里，如同小型阎罗。而白骨精她不仅能操控尸骨，还是那些亡魂的统帅，本人修为也很强，比那群人全部加起来更强！”
    “白骨精余不知其真面，却知其性情，如若只有她，白骨岭你大可通过。但……”深深看了眼唐僧，女人说：“那群卑鄙小人不知抓住了白骨精什么把柄，可以命令她行事，余就是这般和白骨精操纵的骨海傀儡大战，之后才被他们偷袭被擒。所以，离白骨岭远点，如果不想死的话。”
    “这样啊……哈哈，看来白骨岭还真有点意思呢。悟空她们，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呢？”
    哈哈大笑，唐僧忽的从树干上跃起，然后伸手抓住插在女人胸膛处的那把剑剑柄猛的将其拔出。
    女人身体一震，一声闷哼，黑色的雾气便像血一样从她没有伤口的胸膛中疯狂涌出，然后化成诡异，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花纹在女人身上蔓延。
    看也不看女人变得血红的眼，唐僧举剑斩落，干脆利落的将那些束缚女人手脚的锁链全部斩断。
    失去了锁链和剑的支撑，女人却依旧悬浮在空中。她身体微曲，血色的双眸睁大，一边用手捂住胸膛，一边紧紧盯着唐僧不放。
    像是窒息一般，女人急促的呼吸着，突然，她毫无征兆的对唐僧发出攻击，闪电般的伸出手掐在了唐僧脖子上。
    唐僧既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而这个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的小雨。
    呆呆看着微笑的唐僧，眼中挣扎之色不断闪过，好一会，掐在唐僧脖子上的手忽然松开，女人大口喘了口气，就径直落在了地上。
    女人跪在地上，手不住摸着潮湿的黑色大地，然后哽咽出声，仰脸迎接雨水的洗礼，欣喜的流下了泪。
    唐僧耸耸肩，也跟着落下。将手里的剑插在女人身边的黑土里，对她说了一句你自由了，也没再多搭理她，他转身就走。
    黑色的，没有一点温度的黑色火焰在唐僧走过的道路上摇曳着出现。雨水无法将其熄灭，反而在滴落至火焰的瞬间被其瞬间消灭。
    火势在蔓延，一点点向四周铺张而去，很快就从零星之火变为席卷大地的黑色巨毯。
    没有燃烧任何东西，蔓延开去的黑色火焰在将所经过之处的所有魔化植物尽数消灭后，便悄然消失，只留下一大片裸露的大地和中心那个还在雨幕中哭泣的女人。
    ……
    离开了那片早就已经死掉的森林，唐僧在活着的，充满盎然生机的森林里长长吸了口气，然后就冒着穿过树木的阻挡，零星落在森林中的水珠慢悠悠的，像散步一样的向来时方向返回。
    “你这家伙，总是那样好心呢。”
    “什么好心，大爷之所以救那娘们，不过是等价交换而已。”
    唐僧负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微微摆动，傀儡便在他身边的空中欢快起舞。
    落雨的森林中不知谁在唱：“一言有禁，滥杀妄恶，二则积德，心宽行善，三其名曰，有欺皆废。嗨！嗨！嗨！言行禁止，总上心头，回首相望，不见来人，生而不忘，笑话笑话。”
    悲凉的歌声越发高昂：“因果不存，业德不沾，唯有此时，无往失未，死死生生，命存不灭。亿载悠悠我独行，无我无心无自在。不朽不灭有何用？不如凡夫笑逍遥。”
    温柔的女声忽然接替：“存我存心存自在，不朽不灭永相望。你这个笨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唐僧哈哈大笑，歌声复起，畅快淋漓：“相守难，相守难，生来相守最是难。莫相忘，莫相忘，人生在世莫相忘。相守相忘，欢歌载尽，一切如何？不如欢笑。欢笑欢笑，笑出个自在逍遥！哈哈！”
    踏歌而行，唐僧忽的大叫：“死小妞，不要给大爷煽情呀！”
    “你以为是谁在莫名其妙啊？你这个笨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