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演过头了！

    银行之外早就聚集齐了一大帮子人，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惯经久不变，夫妻小吵都能围观半天，更何况抢银行这种轰动性事件。
    “抢银行？我还以为这事儿只有国外会有呢！”
    “真稀奇！”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刚才好像听到枪响了。”
    “嚯！怕不得死人啊！”
    谈天论地的，指东画西的，唉声叹气的，总结起来一句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咦……有人出来了！”
    发现林晓出来，顿时就是又引起了一阵骚乱。
    而此时看到几个警察已经若有若无的把枪口对着自己，林晓十分无奈的把双手举了起来。
    “我不动，别用枪指着我，危险。”
    尽管相信警察通知的职业素养，但是接受传承时候得到的记忆片段依旧让林晓打骨子里讨厌枪这种东西。
    几个警察都是有点惊疑不定，这里面正发生大劫案呢，怎么会有人能从里面出来，有问题！大有问题！
    “双手抱头，站在原地不许动。”
    警察局长陈国栋有点紧张的厉喝道。
    林晓无奈道：“我没动。”
    同时林晓还看到了有不少记者夹杂在人群之中，林晓皱了一下眉头，把脸微微的偏开几个摄像机对准的位置。
    所幸02年的时候，网络还没这么发达，记者也没那么疯狂，要不然就自己从银行走出来这一路就得小火一把。
    这警察局长一紧张，几个警察也紧张了，林晓也不免紧张了，靠不靠谱啊同志。
    陈国栋被噎了一下，有点尴尬，紧接着对着林晓怒吼道：“说，你是什么人？怎么出来的？你和劫匪是什么关系？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赶紧坦白从宽！”
    林晓心中暗叹，摇头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市民，今天来银行是为了存钱，遇见了劫匪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说完，林晓便是摇了摇手里装钱的黑色塑料袋子，只是这一摇却是摇坏了。
    陈国栋顿时就是大惊失色，咆哮一声道：“不许动！”
    随即陈国栋一马当先，向着林晓飞冲了过来。
    林晓嘴角抽了一下，瞬间就猜到了这警察局长是怎么想的了，强忍着一脚把他踹飞的举动，控制住自己的应激反应。
    然后便是只见陈国栋跑到林晓近前，一个飞扑把林晓扑倒，然后夺下林晓手里的袋子……应该说是林晓主动撒手的，然后便是把塑料袋铆足了全劲儿扔向了远处的银行大门。
    塑料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二级台阶上，散落开来。
    陈国栋捂着头，沉闷的大吼道：“都趴下！”
    被扑倒的林晓翻了个白眼，暗道果然……这个警察局长把他手里的塑料袋当炸弹了。
    流年不利，存钱遇到劫匪就算了，还被老男人扑倒……晦气。
    不过林晓在刚才这个看着有点楞的警察局长扑上来的时候，心里也不免动容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乌龙，但是这警察局长能在怀疑是炸弹的时候就直接奋不顾身的扑上来，确实难能可贵。
    不由的让林晓感叹，不论什么年代都有一群打心眼儿里为人民服务的人，可能默默无闻，可能有点耿直，有点笨，但是真的很可爱。
    “局……局长，那个，没事儿了，您先起来吧。”
    警戒线外的警员带着些许尬意的轻声呼唤了一下。
    周围也传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都是善意的笑，刚刚过了2001年，911的恐惧还遗留在心中，他们自然明白这个有点憨的警察局长刚才的用意是为了什么。
    陈国栋在警员口中的语气听出了些许不对，抬头眯眼，看到了袋子还有……钱。
    真尴尬！
    陈国栋老脸顿时臊得通红，而这个时候好死不死不知道谁还鼓起掌来。
    “啪啪啪……”
    鼓掌的人越来越多，陈国栋的老脸也是越来越红，恨不得扣个地缝钻进去，可是是新铺的柏油路……没缝。
    “警察同志，您能不能先起来一下，这样压着我……不好。”
    鉴于老同志党性太高，林晓心怀敬意，没有推推搡搡，但是被老同志压着实在不好看，也不得劲。
    “咳咳……”
    陈国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林晓已经能听见相机的“咔嚓”声了，偏了偏头……躲……我再躲，自己的第一次公众亮相不该如此羞耻。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倒是已经确定了只是一场误会，林晓被带到了警车中间，外面一群特警围住，而记者的长枪短炮见缝插针，继续“咔嚓”。
    “我是警察局长……陈国栋，小……小伙子，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里面现在什么情况？还有刚才的枪响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里面有没有人伤亡？”
    陈国栋看林晓的眼神都有点飘，尽管想尽力保持警察叔叔的威严，可是威严早已丧尽，摆不起架子。
    林晓有点犯愁，这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凭借“目击之术”把劫匪吓住了，然后劫匪就把他放出来了？然后里面就有人效仿，结果自取灭亡？
    老铁……不能这么说啊，说了人家……也不信啊！
    可是还没等林晓回话，便是有一个穿着一身素色衣服的中年女人，带着哭腔冲了进来，逮住了陈国栋。
    “老陈，影儿怎么样了？确定影儿就在里面么？老陈你说话啊！”
    女人眼睛红肿，俨然哭了一路，虽然人到中年，但是皮肤保养的极好，穿着看似简朴，却落落大方难掩其贵气，更重要的是眉眼之间和俆疏影竟然有六七分像。
    对着女人的身份林晓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陈国栋脸色为难，连忙安慰道：“徐夫人，您先冷静一点……”
    还没等陈国栋说完，女人瞬间就爆发了，指着银行声色俱厉道：“我女儿就在里面，和拿着枪的绑匪在一块儿，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陈国栋脸色更加的难看，不仅仅是因为劈头盖脸一顿骂，更是因为惭愧。
    “够了！素卿，不要打扰警察办案，陈局长是老警察了，也是老战士，对于这种事情一定会有他的处置方法的，我不是说过不让你来了么？”
    威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国字脸白衬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边穿着西装貌似秘书打扮的青年伸手想要拨开人群，手却被男人按住，道了声“借过”，便兀自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而在场的有心人都是纷纷认出了此人，更何况在场这么多家媒体。
    “是徐市！”
    “徐市怎么来了？”
    “这事情这么快就惊动市里面了？”
    可是还是有聪明人，联系起刚才女人的话，心里豁然通亮。
    “我的妈！徐市的闺女陷在里面了？”
    这个声音一传出来，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林晓暗道，这果然大官儿都是国字脸，怕是天生的官相，他自然能认出来人。
    徐伯昭，高德市的老大哥，实干派，在位五年，把高德市的市gdp从全省垫底，搞到了全省前三，不过后来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蹶不振，没几年就销声匿迹了。
    可惜了一个好官，林晓暗自摇头，一方水土能遇到一个既想为民办事，还雄才大略的好官并不容易，而且徐家在岭南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占据地理，几乎没有任何掣肘，只要是想发展，完全就跟开了挂一样。
    只是林晓突然一愣，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是没有一点政治头脑的啊？
    不过转头一想，便明白了，怕是因为形意已经小成，明心见性，意念通达，说白了就是脑子便好用了，以前不懂的事儿也都能想通了，倒是没想到习武之人还有这样的好处。
    看来自己一定要精研功夫，探索其中奥妙，得到好处的林晓对功夫的兴趣越加的浓烈了起来。
    而林晓在暗自高兴，陈国栋看到领导来了，面色也变得有点紧张，直接打了立正，大声道：“领导放心！我一定会把令千金和群众解救出来的！”
    徐伯昭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道：“是把群众解救出来，那里面没有徐家的女儿，有的只是群众！”
    陈国栋脸色一红，有点尴尬道：“领导说得对，都是群众！”
    林晓也是肃然起敬，徐老狼名不虚传，狼起来六亲不认。
    “对个屁！陈国栋！我不管你今天怎么样，用什么手段，必须要把我女儿完好无损的带出来，不然的话我为你是问！”
    俆疏影的妈一听就炸毛了，指着陈国栋厉声道。
    陈国栋满头大汗，夹板气真不是人受的！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回去！”
    徐伯昭发火了，雷霆震怒，恍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凛然不可侵犯。
    林晓的心里也颤了一下，颇受影响，而周围本身议论纷纷的群众也都是变得雅雀无声，被这偌大官威给镇住了，百来人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林晓定了定心神，便是明白这徐伯昭身居高位，日久而成的官威也成了“势”，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地位和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和自己的目击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素卿也被吓住了，似乎从未见自己丈夫这么暴怒，随即便是眼泪滑落，哑这嗓子哽咽道：“徐伯昭！你敢吼我？女儿就在里面担惊受怕，你却在这满口人民群众，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跟你的群众过日子去吧！我不和你过了！徐伯昭，我告诉你，要是今天我女儿有了三长两短，我就和你拼命！”
    徐伯昭跟妻子喊了之后，心里也是有点后悔，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皱眉道：“小许，把夫人带到车上去。”
    徐伯昭身边的小秘书伸手上去扶已经气得有些站不稳的秦素卿，却是被秦素卿一瞪，咬牙道：“我自己会走！”
    说完便是踉踉跄跄的走向远处路边的红旗轿车。
    “砰！”
    大门关上，单向的反光镀膜看不清里面的光景，但是谁都知道，里面有一双母亲焦渴无助的眼神。
    很多人都沉默了，也没人再说长道短，人家大领导只为了较一个真，便可能面临婚姻破裂，而女儿还面临生命危机，他们再评头论足实在太过轻浮。
    没人怪罪徐夫人说的话难听，以己度人，这种事儿放在任何一对父母身上，都无法冷静处事，而这一对父母和其它人的区别就是，男人的责任太重，他不仅仅是一家的父亲，还是一市的父亲。
    林晓对徐伯昭，可以说既为其感到钦佩，又深感其悲哀，小家大家，终究要取舍，两顾两难。
    而上辈子所发生的事证明徐伯昭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终究被击垮了，销声匿迹，再后来可能老死于无名，至死都带着对女儿的愧疚。
    “徐市，这是俆疏影传来的讯息，银行大厅内部的情况基本上已经了解，而刚才传来了一声枪响，似乎发生了冲突，情况变得激烈了，但是毕竟只是口头描述，而且俆疏影的摩斯密码似乎受到了打断，破译出现了难度。”
    陈国栋对着徐伯昭汇报自己得到的基本情况，然后紧接着陈国栋便是指着林晓说道：“这个小伙子刚才自己从银行大厅里出来，应该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刚才我还没来得及问就……”
    就被你媳妇打断了，这句话没敢说。
    徐伯昭点点头，转看向林晓严肃道：“小伙子，不要紧张，咱们先谈谈里面的情况。”
    林晓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沉声道：“五个劫匪，五条土制火枪，劫匪心理素质极好，看样子像受过训练，很老辣，擅长心理压迫，开抢的时候先打摄像头，应该是防止能从总行看到监控情况，站的位置也是狙击死角，可以说这是一次有策划，有预谋的抢劫行动。”
    林晓直接给事件定了性，听的陈国栋和徐伯昭一愣一愣的。
    “小伙子学刑侦的？还是当过兵？”
    陈国栋听的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林晓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子，他哪是学刑侦的，也没当过兵，只是看过当年的报道而已，因为太过轰动，所以记住了，不过现在说出来可就麻烦了。
    演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