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6章 苏茹4

    本想卸去铠甲，恢复女儿身的苏茹，一听说现在正在客堂里的是魔族人，顿时有些担忧。
    原本没出南赡部洲之前，不知外面战况的她并没觉得这场大战谁是谁非。冥间的争斗向来没停止过，不过是今天你打他，明天他打我，后天我打你。打来打去，都是小打小闹。但经过这次鬼市的一难，让她清楚地看见了魔族人的嘴脸。魔族人确实骁勇善战，他们野心勃勃，这次是志在三界。但得人心者得天下，魔族人如此残暴，就算强硬一时，也未必会有善果。再说了，魔族人以上等族群自居，若是魔族人掌控三界，那对于其它族人来说，必定是灭顶之灾。
    作为一个民寡兵少的部洲，南赡部洲自保之力尚且不足，哪有力量出兵去支援哪一方？她可不想让父上草率地做出决定。
    想到这，她收起弯刀，转身朝客堂走去。
    阴婆婆赶紧相拦道：“小姐，你这是要干嘛去？”
    “我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父上这些年，自我禁锢在南赡部洲一域，太单纯了，我怕他被人蛊惑。”
    “可是小姐，你……你好歹换一下装束吧，这金戈铁甲的……”
    “无妨，我又不是去相亲。”苏茹淡淡道：“再说了，我穿铠甲入殿，也能让人知道知道，我们南赡部洲虽然不好战，但也绝非无能之辈。”
    进了后堂，苏母一见苏茹来了，还这幅打扮，顿时无语，赶紧把她拦住。
    苏茹却毫不在意，侧耳听着里面的对话声。
    “天老，您是老一辈的部洲使，北境先天鬼族若是能娶了您府掌珠，那可谓是凤凰下嫁啊，北境鬼族必定会全族将其视为主母，而您，也势必会更受拥戴。”
    天阙道：“我年老至此，已经别无他求。不过，这唯一的女儿确实是我最大的牵绊，若是她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所以，这就是我魔主让我前来的意思啊。”离风尘道：“南境和北境的先天鬼族同宗同源，而先天鬼族和魔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起来，我们才是一个族源啊。那些人族、妖族、灵族，本来就是天生贱命，就该在我们之下。”
    此时苏茹在外面听不下去了，拨开屏风走了进去，正色道：“既然是一个族源，那魔族和鬼族之间，可有贵贱之分？”
    离风尘站起身，看了一眼这个面色白皙的少年，转而朝天阙问道：“这位是……”
    天阙看着苏茹的样子，既生气又尴尬，刚要开口，苏茹便主动道：“我是部洲使的侄子，换句话说，也是这南赡部洲的宗亲。您就是离风尘？”
    “原来是宗室啊，少年才俊，仪表不凡！”离风尘夸赞道：“素闻南赡部洲人，不谙兵器，不闻武略，没想到都是谣传，我看这位少爷就英气勃发，是个将军之才。”
    “将军之才不敢当，但守土之勇还是有的！”苏茹正面问道：“离特使，您刚才说，魔鬼同源，那我想知道，既然同源，可有贵贱之分？”
    “这个……这个嘛！”离风尘微微迟疑道：“当然是平等的。”
    “既然平等，那为什么还要杀戮鬼族？鬼族为奴，灵族妖族灭除这不是魔族人的口号吗？”
    “丫……侄儿，不得无礼，离先生是魔族特使，有话好好说，为什么用这种腔调？太不礼貌了！”
    离风尘淡淡道：“无妨。理不辨不明。少爷只管问，我只管答。你说我们杀戮鬼族，可有凭证？”
    “呵呵！”苏茹正色道：“我刚从鬼市回来。魔族人让我大开眼界，几乎眨眼之间，就杀死了近千各族人。他们喊着的口号就是，鬼族为奴，灵族妖族就地正法。”
    离风尘一笑道：“少爷可知道，北境魔族的土地是怎么测量的吗？”
    “不知道！”
    “我告诉你，是我们魔族人，一个躺下，另一个随之躺下，首尾相连，一个个用身体丈量出来的。”
    “你说这话和我提的问题有关系吗？”
    “公子，这是显而易见的关系啊！”离风尘道：“土地是谁用血和尸体获得的，那谁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这不很清楚吗？魔族人的总数，还不及鬼族一个零头，我们为什么战无不胜，就是因为我们有对土地的渴望。”
    “所以呢？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平等。我家魔主，乃至我都确实说了，我们是同源，我们不分贵贱，可终究要有人对这片土地负责。谁流了血，谁不该更优先获得尊重吗？”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做魔族的顺民，这样，还可以活着，否则，就只能是敌人，死路一条？”
    “公子的说法有所欠缺。天家不是普通的鬼族，是南赡部洲的主人。只要南境鬼族和北境鬼族同我们魔族同心同德，未来必定会获得更高的荣耀和地位。魔族一定许诺给天家等同于魔族的地位。”
    “那南赡部洲的鬼族人呢？”
    “当然都是战力啊，就像每个魔族人一样，用鲜血建立功勋。”离风尘道：“当然，如果不愿意我和我们为伍，那就是敌人。”
    苏茹听明白了，说到底，让自己和北境鬼族联姻，不过是捆绑销售，魔族的真正目的还在于将两处鬼族笼络为一体，成为他们的佣兵。如果能随他们征战，就能获得尊重，假如不同意，那就是敌人。
    离风尘看着苏茹一笑，接着道：“我知道公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公平，觉得我们给你们的选项太少。亦或者，想知道保持中立可不可行。我不妨直说吧，不可行。覆巢之下无完卵，大厦将倾有宁村？即便是我们魔族人不和你们联合，那帝俊也会和你们联合。反过来说，即便是我们不杀你们，帝俊也会征服你们。南赡部洲土地不大，但位置显赫，谁会允许这里孤悬一片飞地？你信吗，我走后，帝俊的特使很快就来了。”
    “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选择？”苏茹喃喃道。
    其实苏茹很清楚，离风尘虽然蛮横，但他的话句句在理。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和人分享江山，除非你也付出血的代价。而且，大战之下，南赡部洲也确实不可能独善其身。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是想到了北阴，那个驾驭着龙兽驰骋在战场上的男人。
    “别的选择？北阴吗？”离风尘一笑道：“不是我小看了北阴，实在是他有处理不掉的矛盾，看着所谓强大的联军，其实都是乌合之众。先天鬼族和后天鬼族的矛盾根本不可逆转，何况妖族和灵族和鬼族也矛盾重重。他这个联合之王早晚会被下面的势力架空的。纵然他雄才大略，也不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你们的赌注，只在我们魔族和帝俊之间。”
    苏茹忽然觉得，自己的城府，和这世道的深渊差的太远了。
    “离特使赐教了！”
    “公子客气！”离风尘道：“其实天家要是不想参战，也不是不可。”
    “您的意思是？”天阙忙问道。
    离风尘看着天阙道：“您是天算者啊，是鬼族的先知，您不妨开诚布公地做一个天算，将未来谁会成为三界之主算出来，公布给大家，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魔族人保证不会再叨扰你。”
    “呵呵，万一呢？万一结果不是魔族，而是帝俊、北阴呢？”苏茹反问道。
    离风尘自信道：“根本就没有那种可能。这一次，我们魔族人志在必得。”
    苏茹看出来了天阙心动的样子，马上在一旁正色道：“父上不可，天算绝非小事，三思而后行啊……”
    “那就由你们宗室讨论一下吧，结果如何，你们自行定夺！”离风尘有些不悦，正色道：“我们如今已经基本拿下了三河两城，留给你们选择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