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他乡却故知

    小张把车停好，陆清漪下了车：“小张，你也进去坐一坐，外面太冷了，喝杯热咖啡暖暖身子。”
    “郁太太，不用了，我在车上等你。”小张哪敢和郁总的太太同进同出。
    “小张，郁总是不是说过一切听我的？”陆清漪问他。
    小张怔了一秒，然后点头。
    “那就对了，我说进去就进去。”陆清漪强硬着态度。
    小张只好随陆清漪一起进了咖啡厅，一进咖啡厅里，就觉得暖气袭人，比起外面真的是暖和太多了。
    陆清漪四处了一下，然后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坐啊。”陆清漪见小张站在旁边。
    小张摇头，这可是发他万万不敢的。
    虽然这一路上来他了解了陆清漪是一个没有架子，十分亲和的人，但她毕竟是郁总的太太，身份摆在那里，不是陆清漪不介意他就能忽视的。
    “我让你坐你就坐。”陆清漪拧眉，觉得小张这个人有些太过死板了，“况且没有人看到。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郁太太，这不合规矩。”小张依旧保持着对她的恭敬。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陆清漪一手撑着下颚，抬头看他，“而且你这样站着，我坐着看你脖子都要仰酸了，甚至让人根本无法好好享受喝咖啡，这样影响我……你说我要不要告诉郁总呢？”
    “郁太太，那我……那我站到那边去好了。这样就不影响你了。”小张依然选择不坐。
    “你真的太‘善解人意’了。”陆清漪很是无语加头疼。
    “郁太太，我坐在这边好了。”小张也意识到了陆清漪话里的反面意思，低下了头。
    陆清漪也不再为难他了，小张坐到了她的隔壁那桌。
    这时服务员也上前，陆清漪点了两杯蓝山咖啡，还有华夫饼，水果沙拉。
    小张张口想要拒绝，但想到陆清漪可能又说教他，他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当服务员送上咖啡后，陆清漪又加了些牛奶，她喜欢偏甜的一点的口味。
    她用勺子搅动咖啡，然后再优雅地端起来喝了一口，同时看向窗外，外面，片片雪花轻轻飘落。
    她捧着热热的咖啡杯，掌心暖暖的。
    这样悠闲的坐在这里，享受这下午的时光，真的是一件非常的惬意。
    她桌上手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收回目光，拿起了手机，看了一下，是郁霆舟给她发的信息。
    【玩得怎么样？现在在做什么？】
    陆清漪编辑着微信回复过去【第一次来巴黎，很开心，现在在喝咖啡。郁先生要来一杯吗？】
    【好啊，就在那里等我。】
    【嗯。】
    陆清漪收好手机，抬眸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走过去。
    她转头看着那人的背影，一直追逐着她的身影，看着她把托盘里的咖啡放到了客人的桌上，然后微笑地用法语说着请慢用。
    那位女服员拿着托盘折回来，也经过了陆清漪的身边，后者紧紧地盯着她，直到她刚越过自己。
    她的喉咙动了动，想要叫她时，那名女服务员也同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她。
    女服务员的眼睛里有水光微动，与陆清漪的眼眸里都浮起的是意外。
    “陆……陆小姐？”她红唇翕动，有点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人真的是陆清漪。
    陆清漪也站了起来，看向同样看向她的女服务员：“谭小姐，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是。”谭思凉迈了几步，走近陆清漪，“真的很意外，我都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许久不见，没想到你选择到了法国，在这里还习惯吗？”陆清漪打量着她，感觉她清减了不少。
    自从那一次在郁家，谭思凉决绝撞墙送医后，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再见过谭思凉。
    对于谭思凉的遭遇陆清漪还是比较同情的，虽然他们是情敌，但谭思凉至少没有害过她，不像楚文茜，处处与她作对，与她为敌，恨不得杀了她般。
    她想如果谭思凉不是喜欢上郁霆舟，他们之间还有可能成为朋友。
    毕竟谭思凉的骨子里不是一个坏女人，也与她的姐姐谭思凌不一样。
    谭思凌这个人简单，而谭思凌就比较复杂了。
    “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可以远离那些烦恼。”谭思凌虽然没有明确说清楚，但陆清漪知道她说的是孩子或者有关郁霆舟的事情。
    “也对。触景总会伤情。”陆清漪觉得谭思凉留在国外，的确很难恢复心中的伤口。
    谭思凉微抿了一下唇：“陆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如果谭小姐不介意，可以坐下来和我聊聊。”陆清漪土大方的建议着。
    他们身份虽然有别，关系又有些微妙，但不妨碍他们产生一种他乡却故知的感觉。
    “好。”谭思凉看了一下自己一身的工作服，“我去换下制服，我已经下班了。”
    “那我等你。”陆清漪微笑。
    谭思凉也冲她一笑，拿着托盘转身离开。
    陆清漪坐了一会儿，回想起曾经的种种。
    直到现在让人疑惑的便是谭思凉那个死去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和郁霆舟真的没有关系吗？如果没有为什么谭思凉却那么执着的认为那个孩子是她和郁霆舟的。
    而郁霆舟也非常肯定说与他无关。
    他并没有说谎，她很清楚。
    可若郁霆舟没有说谎，那么谭思凉便是说谎的那个人，可她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在撒谎，难道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的隐情吗？
    陆清漪又喝了一口咖啡，脑子里有些乱了，如果真的是她想的这样的，那么隐情又是什么？会不会是一个阴谋呢？
    她想到这里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时换好衣服的谭思凉也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浅驼色的长款毛衣，手里拿着一件淡蓝色羽绒服，身穿黑色的长靴，扎着马尾，二十七岁的她依然是年轻而漂亮的。
    “让你等久了。”谭思凉坐下，  把羽绒服放在沙发旁边。
    “没有。”陆清漪摇头，“能在这里遇到你，挺好的。”
    “陆小姐，我知道你和霆舟已经结婚了，我虽然没有回国参加你们的婚礼，我姐姐已经告诉我了。”谭思凉说得很淡然，“我恭喜你们。而且我想我应该叫你一声郁太太更合适。”
    当初她收到这个消息时，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湿润了眼睛，但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不疼了，她知道自己在国外这段时间已经把对郁霆舟的那份感情放下了，她不再是那个为情所困的女人。
    虽然会有遗憾，会有不舍，但不会有不甘。
    也许这就是人生，不可能事事圆满，也不可能事事不圆满。
    “叫我清漪就好。”陆清漪如此道。
    “那你叫我思凉。”谭思凉也不血气了，“清漪，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话。没想到今天能有这个机会，静静地坐下来。”
    “我为我当初对你带来的伤害感到抱歉。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你也是无辜的。那只是我和霆舟之间的事情，却把你也扯进来了。但当时我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别无选择，我只想找到我的孩子。只是没想到……”
    她的喉咙微微发硬，哽了一下。
    “只是没想到我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所以连替他证明的机会都没有。”
    陆清漪微敛了一下羽睫：“霆舟说孩子不是他的？难道你没有想过那个孩子……”
    “我如果不肯定，我不可能去找霆舟无理取闹，而我从来不是一个说谎的人。”谭思凉握紧了手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清漪，抱歉。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没想过再拿出来伤害你。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个了。”
    有些事情只能任它烂在肚子里了，因为孩子已经不在了，再多说也是无意义的。
    只是可怜了她那个孩子，她只都见过那个孩子，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听妈妈说是个女儿。
    “思凉，我知道你的心里难受。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你。”陆清漪的身份夹在这件事情当中真的是很尴尬。
    “没关系，我已经渐渐忘了，忘记自己有过一个可爱的孩子。”谭思凉勾唇微笑，把痛苦的往事压下，“你是来法国玩的？霆舟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他出差，然后我是顺便来玩的，第一次来巴黎，感觉这里的确充满了浪漫的气息。”陆清漪也顺着她转移的话题展开了对话，“你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遇到什么浪漫的男士？”
    “我不喜欢外国人。”谭思凉直接道，“而且我来这里也只是散心的，也许过个一年，或者几年也会回国的。没想过要一直留在这里。”
    “你在这里怎么过的？在这里工作？”陆清漪喝着咖啡。
    “我来这里便找工作啊，一边学习一些基本的法语，以便日常交流。”谭思凉说了说她的生活状态，“这里的第三份工作，也是做得最长的。刚来不懂法语，所以有些工作做不长，现在好多了。能挣点生活费，然后有空时就练练书法，画画，修身养性，日子一天一天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就来在这里这么久了。不过有时候也挺想家的。”
    “今年过年不回家吗？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春节了。”陆清漪问她，“如果想回家，不如这一次和我们一起回去？也好有个伴儿。”
    “今年就不回去了。明年再说吧。”谭思凉喝了一口柠檬水。
    “也好，明年你姐姐要给东东办一周岁生日宴，你回来正好。”
    谭思凌因为给郁家生了一个儿子，所以特别得瑟，这么早就想着明年的事情了。
    “好快啊，姐姐的孩子都快一岁了……”谭思凉难掩苦涩，“我还没看过那个孩子，也不知道长得像姐姐还是姐夫。我真替她高兴，她一直想给姐夫添个儿子，正好做到。东东也只比我的孩子小几天，如果还在的话……”
    “我怎么又说到这个上面了。”谭思凌咬了一下唇，“不如我请你吃晚饭吧。在这附近有家餐厅很好，也不贵。”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清漪也不想拒绝她的好意。
    谭思凉在这国外，孤身一人，能遇到一个熟悉的人真的不容易。
    而她的遭遇也让陆清漪一直觉得可怜，所以也想能和她多相处。
    “那走吧。”谭思凉拿起了衣服，“走一段路就到了。”
    陆清漪也起身穿衣，戴上了毛线帽子，两人刚走两步，小张也跟在了后面。
    谭思凉回头看着跟着他们的小张，眼底有疑问。
    “他是我的司机小张。”陆清漪差点忘了这个人了，“小张，这是我和郁总的朋友谭思凉小姐。”
    “谭小姐好。”小张道，“你们是要去哪儿？我送你们。”
    “吃饭。”陆清漪便和谭思凉继续走向大门。
    他们出去时正好遇到一辆车停在了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来找陆清漪的郁霆舟。
    第一时间就有助理下车给他撑伞。
    郁霆舟看了一眼陆清漪，又看着谭思凉。
    他伸手接过助理手里的黑色大伞，走向陆清漪，把伞往她的头顶一遮，另一只手抬起来抚去她帽子上的雪花。
    “不是让你在里面等我吗？”他的口吻带着一丝的责备的宠溺。
    这样的郁霆舟万年难得一见，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唯有对陆清漪却能化成水般温柔。
    谭思凉下意识地想退开陆清漪身边两步，却被眼尖的陆清漪给挽住了手腕：“我和思凉准备去吃晚饭，郁先生要一起吗？”
    郁霆舟把视线落到他们挽在一起的手臂处：“什么时候你和谭二小姐这么熟悉了？”
    “刚刚啊，我们相见恨晚，成了朋友。郁先生有意见吗？”陆清漪蛾眉轻轻挑了一下。
    “郁太太高兴就好。”郁霆舟没有多说什么，薄唇也勾着优雅的弧度，“现在去哪儿？”
    郁霆舟与陆清漪站成一排，伸手揽在她的肩头。
    然后又的助理上前给谭思凉撑伞，谭思凉正好松开陆清漪的手去接伞：“我自己来就好。”
    “餐厅就在前面十几米远，我们走过去。”
    谭思凉走在前面带路，郁霆舟和陆清漪跟在她的身后，一起步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