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蝶飞伊始，无中山海

    长夜漫漫，穿透了乌黑无际的云层，虽然繁星再次映入了梓嫣的双眸之中，可在皎洁的月宫之下，她的心中却是萧瑟的感触，以及对于夫君之所念。
    两人自幻境中的偶遇，从此度过了无尽的日夜，有多少个夜晚，星空有如当下之灿烂，可自己又是错过了多少个能够与他共赏此景的良机呢？如今璀璨依旧，可少了的却是那个愿意与之共享之人，是惋惜，是无尽的遗憾，更是自我无尽的后悔与厌恶……
    交错的命运反复无常，昔日自己无情地一刀刺向质天的胸膛，万年的独自飘荡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寂寞，想要行凶作恶的每一个报复思念，却全部被已经埋入土下之梦郎那最后对着自己微笑的面容所淹没。无尽山海岁月中的逃避与哭泣，看着手中那仿佛依然流淌着鲜血的指尖，即使是梓渊也好、妲己也好、自己也罢，都在那漆黑而又心力交瘁的角落中渡过痛苦的深渊。
    四海为家，与天下伤心之人所立下的契约，仅仅只能填补心中那一丝的赎罪与憧憬，换来的却只有对于质天日复加深的怀念，千言万语涌于心头，却又再也无法倾诉。
    曾于那照顾着小花的墓旁默默祈祷，倘若有缘能与君再相会，则此生此世永不分离，哪怕命运的轮回如其所说的一般无情而又讥讽，哪怕山海终将被吞噬于无尽的黑暗，我梓嫣也绝不与你相离相弃，绝不……！
    本以为美好的愿望已经实现，与君牵手相吻于昔日那始终无法踏足的婚房，幸福便笼罩于万物之上，我因与君相识而快乐、我为有君相伴而幸福、我只要与君永生厮守！
    可你突然的离去却又是如此的匆忙，一切的因果却又是如此的讽刺，此生所立之誓言居然毁于自己曾经的弱小与无知，总是被你宠爱着的心灵有如一瓶至毒之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你的身体，而我……，却浑然不知！
    与君最后一面之缘，竟然是在那无尽的废墟中，昔日温柔的你却无情地夺取无辜万千的生命，瞳孔之中留下的竟然只有那虚无的空洞，叫着我的名字却行同陌路之人！到底为何？究竟应该如何才能再次换回你那纯洁的灵魂？如若能用我的生命来拯救你的心灵，那么，这一次我将义无反顾……，只为再见君之微笑！
    “梓嫣，是梓嫣姑娘吗？”平静的夜晚，空中的魍魉悄然离去，室女宫的观星台处，一股温柔而神圣的女声呼唤于梓嫣的心间。
    “你是……？”梓嫣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四周突然变化成了有似于“无”的空间，只是四周所弥漫的，是无尽天河的星光。
    “吾名曰科斯加娜，是主宰于四重天的龙之母、星之守护者、万灵之誓约者。”一位被面纱遮挡住双眼的黑衣女子出现在了梓嫣的面前，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当日梓嫣手触来自姬渊捧上之龙眼时，此名为科斯加娜的异域女神便与自己倾诉了万千的遗憾，她的心中，有着无须多言便能惺惺相惜之意。
    “梓嫣见过姐姐了，可是为何我会在这里见到姐姐呢？还有，还有姬渊，他就在这里呢！”面对突然而至的这位美丽女神，此时梓嫣最先想到的便是对其朝思暮想的姬渊。
    “无妨的梓嫣妹妹，姬渊与吾即使不用亲眼相见，也依然拥有着彼此，吾之龙眼便承载着吾之灵魂，相信姬渊他也是这么想的吧。然而，有些事情我却必须要告知于你，毕竟，我们所留存的意志已然快要彻底消逝了……！”龙之母的声音是那么的神圣而又让梓嫣感到心中安宁。
    “姐姐你好美……”看着眼前这位虽然身着黑衣，脸带面纱之女子，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气质仅仅是通过一句话、一个手势便彻底征服了梓嫣的内心，这是一种有如来自上古神话般的美，由历史长河所塑造出的艺术。
    “呵呵，妹妹你就不要嘲笑吾这已经失去双眼之落魄之人了，吾此生所飞跃了万万年，其实要论美貌，你才是吾见过之最高杰作，就宛如盘古化出之所有“质天之基”都选择了你一般，看来质天真是一个幸运的男人。”龙之母赞叹道，嘴角露出了真切的感慨。
    “咦？姐姐你是怎么看得见我的呢？”梓嫣却突然好奇地问道。
    “……。”
    “呀啊——！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嘻嘻……。”看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呵呵呵呵……。”可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换来的只是科斯加娜捂嘴的一笑。
    “怎，怎么了？姐姐？”
    “看来质天说得没错，你真的是一个特别会打岔，特别能让人跟着自己的话语走神的奇女子呢！”原来龙之母所感慨的竟然是梓嫣那特技。
    “质天那个家伙！哪里有人会这么形容自己妻子的呀！哼！……，质天……。”与女神的谈话，梓嫣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忘却了忧伤，可再次提及自己的夫君时，一阵伤感瞬间又把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梓嫣妹妹，有些事情，如果我不说的话……，怕是你永远也无法得知，而我也会留下许多的遗憾，所以……，再三的思量，我决定利用自己最后的意识，来告诉你这些事情，也许对、也许错，我只愿你是那个能够打破命运诅咒的那个女子了……！”龙母感到了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加快了些语速，想要冒险告诉梓嫣一些事情。
    “是……，和质天有关的吗？”梓嫣忧心忡忡地问道。
    “是的，一些可能质天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告诉你的事情。”龙母曰。
    “……，恩，请姐姐说吧，不管是什么，我要追寻回质天的心愿都不会动摇与改变的！”梓嫣露出了坚定的眼神，望着那个并不是用双眼来目睹世间的龙族之圣。
    “首先，我希望你能够不要怪罪于你的夫君……，关于他在你面前杀死了那个叫‘紫燕’的小女孩。”龙母已然充满了善意地说道。
    “我懂……，当时的他流露着有些空洞的眼神，他一定是被控制了，才会如此做的。”而梓嫣则努力地相信着自己心中的解释。
    “不，妹妹，当时的他便是质天……，当他忍着一切，刻意当着你的面杀死了那个女孩之时，远在月宫的我明确地感受到了他的内心正在抱头痛哭！”
    “可是！可是为什么质天要如此做？！那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孩子呀，为什么他要如此做？！”
    “一切……都是因为那蝶舞的伊始……。”
    “蝶舞？伊始？姐姐，我不懂……”当知道了质天当日的状态后，梓嫣隐约回想起了当时看到他的眼神，那种空洞之中的确是带着强忍着之泪水的，可这样的事实却使得梓嫣的内心更加地迷茫与悲伤了。
    “质天作为盘古之泪，虽然不晓得盘古之意，却拥有着盘古的智慧，在自己被削弱后，其实他隐约感觉到了将会有大事发生，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此种突兀的结果……。”
    “所以，所以他才一直催促着我变强吗……？傻瓜，傻瓜！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而当他被掏去了神魂，站立到了吾之面前之时，质天却背着混沌之元而交涉于吾，他知道自己的意识已经不能够再维持下去了，于是便借想吾之灵通，最后再看你一眼……，而作为送吾之酬谢，则把自己所推算之蝶舞效应之果告知于吾。”当龙母说起质天的时候，那种被他最后之所求深深感动之情流露不禁，也许这便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之感悟吧。
    “质天……。可是为何他见到了我，却又要做杀害紫燕那样残忍的事情呢？！”梓嫣紧锁则眉头，无尽的心思，无尽的疑问，她此时最想要的，便是马上去到质天的身边。
    “其实，紫燕……，她便是你的来生……。”
    “紫燕？！”
    “是呀，为了救你，质天不顾命运之约束，改天逆命，取而代之的便是无数生灵因为蝶舞之因果而冤死于不该绝之命运。就比如因为你的没死，导致了紫燕这个本来应该有着幸福人生的孩子，因为你的存在而必须接受魂飞魄散的结果，而质天通过无的计算，无论如何紫燕的命运都是如此，而其中最糟糕的结局，便是被作为前世的你所救下，一路辗转于地界的苦难，先是死去父母，再是双目失明，而后还会遭遇恶人的**，最后却依然会死于入魔者之手……，而其所要遭受的劫难，便是你所得到的幸福！”当龙母说出这些因果时，心中忐忑不安，也无奈之至。
    “紫燕……，对不起……，我……。”而当梓嫣知道了那日自己一心想要救下，一位凭借着她所拥有的力量，便能够挽救回的那个无辜的转世时，愧疚之意如巨大的陨石坠落崩塌于心中。
    “而当日如果你毅然决然地带着她开始辗转于那悲催命运的话，你此生所好不容易换来的逆天寿命，则又会因为命运的共振而慢慢化为乌有，而这样一来，质天那无论如何都要救下你的愿望与努力便白白浪费了，而他此生最大的梦想，那便是梓嫣你的幸福……”
    “质天……，傻瓜……呜呜呜呜呜呜呜…………！”泪水再也无法掩埋于心中，憋屈懊恼的思绪逼迫着酸热痛苦的眼泪夺眶而出。
    “而蝶舞的因果又是如此的玄妙与无情，如果当日你决心留在人间，那么姬渊便会独自前来夜守之宫，他最终因为心力交瘁并以错误的方法使用龙眼之力，最后与夜火同归于尽，天帝昊天也会命陨于强烈的龙炎之中，而金母则会错过成圣的机会，同样死于不久之后。剩余的无数人，都会因为与失去神志的我和质天战斗而纷纷命丧于此，而那只重归于吾之龙眼，则会放出强大的能量，在强制与质天结合之后，最终又会生下能够唤醒一重天混沌之母的那个孩子……，此后的世界，便会重归于错误的虚无，就连九重之山海亦未能幸免，如此的话，这个茫茫宇宙中唯一通过无中生有而来的太阳之山海，便最终成为了一切的毁灭元凶……而其中的穷本极源的一切，竟然单单只是因为质天为了拯救你而产生的命陨之孽……。”
    “对不起……对不起……。”梓嫣此时对于自己的懊恼已然到达了极致。
    “可是梓嫣妹妹，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吾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一切，是因为，只有你能够改变这一切……而此时的你，当与姬渊一同踏足这夜守之宫开始，其实便已经扭转了一些蝶舞之因果了，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救下……质天！记住了，能够救下他唯一的方法，是，是‘真’——”然而突然之间，科斯加娜消失了，梓嫣再度回到了室女宫的观星台上，但一切的真实与感悟，使得她紧紧握起了自己的双拳，此时的梓嫣仰望着无尽的星空，那再一次露出了坚定的眼神。
    命运啊！如果一切皆因为我改天逆命而起，那么此时的我，便要带着质天的意志一同，再一次彻底的挑战你的无情与讥讽，我梓嫣，要把命运的命运也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