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 紫微的虚空

    玉璧宫殿，正是半成品的生命行宫。
    想真正落成，需要九元，乃至寻常的九元都做不到，还非得黄极不可。
    此时，它只能算作是工程浩大的八元宝具，但身兼战争、运输、生产等多重功能于一身，亦是不得了的宝物。
    单论战斗力，里面维持运转的人越多，则威力越大，可以几乎完美地协调融合万众的力量。
    一路而来，所遇到的八元虚空，就没有一个是这玉璧的敌手，皆被镇压活捉。
    也就这三角体，稍微麻烦些，让黄极亲自出手了。
    “到死都不降维……”
    “明明之前都想到这生路了。”
    众多超维者都在玉璧中，各司其位，见证了外面这群人的生灭，感慨良多。
    早在这些人跟着象牙天离去时，黄极就说过：若无路可走，便落回三维，可性命无忧。
    前前后后，有不少人已经因此获救。
    那时候还不知道玉璧里的是黄极，有些人反而想得通透些，大不了重头来过，纵然会被虚空封锁，他们也有‘破壁’的勇气，总好过立刻就死了。
    然而最后这批人，错失了无数机会。在知晓黄极坐镇的情况下，反而活活死在生路面前。
    这群人最后想不到降维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以为黄极会出手相救。
    继而不屑于降维的生路了，不愿意舍弃一身底蕴，浪费了最后的机会，便如此简单而已。
    什么叫一叶障目？什么叫一念之差？
    作为智力超绝的天骄，死得着实荒唐。
    当苦影、璇宗等人，看到那帮家伙，面对无数生路，还在那疯狂砸门，喊着怎么不给他们生路时……心中可谓唏嘘不已。
    那是对黄极算计人心到极点的震撼。
    黄极不现身，这群人都争先恐后要降维。一现身，他们反而有了侥幸心理。
    不少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黄极的算计。
    可这也不能怪黄极，他若不现身，也吓不走象牙天，这群人更没机会降维，必死无疑。
    恰恰是黄极出手，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甚至往前算，黄极如果压根不来，这帮人死得更快。
    这就是黄极拨弄命运最令人震撼的地方，他所作所为，全部是在给生路，可合在一块，就是把人给算死了。
    细细想来，黄极这是给人物理上多些活路的同时，心理上设下门槛。
    原本这帮人无论多有魄力，多么努力，都是必死。是黄极给了他们更多选择，但必须突破自我，符合对应的心境。
    若真有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信念，必然无有侥幸，先降维活了再说，而不是寄希望于黄极。
    然而这帮人是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低维世界，以至于无数的大门摆在眼前，他们都不会多看一眼。
    杀死他们的不是三角体，而是他们心中的傲慢。
    “大帝何必如此麻烦？”夜獠问道。
    他知道，这群人都是萨日朗、博奥之流，本是该死，又何必非要他们死在自己手上？
    黄极说道：“我早已预见了他们的死亡，他们确实无药可救，但只要还没有发生，就不是事实。”
    “我在等他们打我的脸，告诉我……我把他们看扁了！”
    “……”苦影、兰绝等人顿时无语。
    怎么还有人专门期待别人打自己脸的？也许这就是大佬吧。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其他超维者已然万众合力，把三角体击败了。
    此时此刻，三角体像个蜷缩的蛞蝓，在真空中颤抖扭曲，虚弱至极。
    不仅如此，逃跑的象牙天，也被抓了回来，在那金色的旋涡中挣扎、嘶吼。
    “生命行宫虽然只是半成品，亦是不得了的神器！”
    “真不敢想象，完全体有多厉害。”林立嘀咕着。
    根据设计，生命行宫并不是一件武器，只不过暂时大家拿它当战争兵器来用罢了。
    真等到完全体，就无人能操控了……全盛的灵魂海会入主其中，个体将再也无法驱使。
    之所以还设计这么多威能强大的战斗系统，乃是防止有人觊觎此宝物，入侵、偷窃、破坏它。
    凭借灵魂海的算力，到时候它的自动防御系统，堪称无敌。
    别说破坏这生命行宫，就算是上面一个小三维世界，也休想入侵。
    它将是无数低维世界的保护神，所有低维生物都能安心发展，且超维之后，在生命行宫的一定范围内，都是安全区。
    同时灵魂海自己也安全无比，相当于穿了一套史上最强机甲。
    “咕噜！”
    只见象牙天和三角体被吸进生命行宫，送往了小虚所在的位置。
    小虚已经极度壮大了，也是八元巅峰存在，正飞快地吞噬二者。
    众人看着一代至尊，星空侧曾经的领袖，就这么被当做普通虚空融合掉，不禁唏嘘。
    这种融合，虚空意识不会死，而是成为更大意识的一部分。
    但是属于象牙天的人格，定然是没了。
    至此，最后的残党已经消失，超维者群体脱胎换骨，将彻底迎来新时代。
    象牙天恰恰在星空侧触底反弹，即将君临天下的前夜，选择了成为虚空……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不过却没有人同情他，无数的人把性命交托于他，象牙天但凡有一点担当，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接下来，众人操控玉璧，又扫除了禁地周边的虚空，同时将无数‘超模’物体回收。
    这些超模物体，大多数都是原先的邪神眷族。也就是说，是必须要回收的灵魂本源。
    然而‘超模’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再也无法使用它们了。
    “所以这些灵魂海本源，永远报废了？”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用强殖场，再把它从超模状态，变回模具允许的形制即可。”
    “这谈何容易，几何强殖场是最复杂的武器，我们根本不会。”
    “而且变得简单容易，三角体多简单啊，但往复杂几何方向去变，难度是指数爆炸的。”
    想要回收这些本源，必须修复超模物体，这大家就没办法了，只能看向黄极。
    黄极笑道：“别看我，我也做不到。”
    逻辑上来说，黄极才七元，肯定做不到。
    兰绝笑道：“大帝若达到八元，定能修复这些本源。”
    怎料黄极依旧摇头：“我就算是九元也不行，将一个物体往复杂几何方向强殖篡改，难度爆炸我无所谓，关键在于所消耗的能量也是指数爆炸的。”
    “我必须成为六维时空的维度之主。”
    众人神色一凝，九元邪神即可超维，谁也不会闲得没事，再成为这里的维度之主。
    这比超维还难，无数虚空搅乱世界，推演模型难到离谱！
    再加上很多虚空刻意隐藏了一部分资讯，这使得宇宙中，能达到星神层次的，都是凤毛麟角。
    想到这，他们看向远方的神圣宿敌，隐藏资讯最多的就是这俩货。
    大动乱什么的，丝毫没有影响这两大超级古老者，还在那自顾自混乱厮杀着！
    “虚空已经清理地差不多了，最后的目标，就是祂们了。”苦影跃跃欲试。
    有了生命行宫后，他们这些人力量合一，不再是战场混子了。
    最近两个月的征战，都是他们干的，反倒是黄极一直在休息。
    一想到要和这亘古长存的神圣宿敌交手，众人就兴奋起来。
    “大帝，让我们来对付一个吧！”兰绝请战道。
    然而黄极却摇头道：“不，这是小虚的战斗。”
    众人连忙看向小虚，只见祂融合了三角体等一系列虚空后，气场强度深不可测，丝毫不比神圣宿敌差。
    “距离九元，只差一线了！”苦影眼光老辣，意识到小虚已经是8.9元。
    不仅如此，战力上比神圣宿敌还要强，因为小虚是神圣几何体！
    “也是，小虚以一敌二，也不是不能赢。不过这又是何必？我们一拥而上，定可稳稳拿下！”兰绝不解道。
    黄极平静道：“神圣宿敌，是顶点三尊离开后，最先到达六维的两个超维者。”
    “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些超维者，但都不敌祂们，全被杀了。”
    “长期以来，这个世界都只有祂们两个，于是这场宿命决斗开始了。”
    “祂们实力太过接近，智慧相差无几，所以必须竭尽全力，不停地思考、博弈。”
    “就在这平局中，不断提升智慧，以求打破瓶颈。”
    “而你们，就是在决斗开始后才超维的。”
    众人无语，他们中最古老的人，刚超维时，这对宿敌就在厮杀了。
    原来更早的超维者不是没有，而是都死在这俩货手中。
    可以说，六维如今能有如此多的超维者活着，都得益于这俩货一直平局……
    “突破瓶颈不是得理解所有生命吗？”林立说道。
    黄极回答：“是啊。所以祂们只是将自己提升到了虚空的极限，但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有突破瓶颈，达到九元。”
    “乃至于已经厮杀得忘我，除了博弈战斗，什么都不会想了，无法主动脱离这种专注状态。”
    “小虚，也面临着同样的智慧瓶颈。”
    苦影琢磨道：“等会儿……除了顶点三尊灭世般的取巧，想得到这种智慧，宇宙没有路，不是唯有大帝你来‘替天行道’吗？”
    “你直接给小虚不行吗？”
    黄极看向他说道：“凭什么给小虚，而不是给神圣宿敌？”
    “祂们距离究极智慧，都仅隔一线。”
    “啊这……”众人明白了，黄极貌似要给另外两个顶级虚空一个机会。
    三大超级虚空交战，谁赢，谁就是那终极虚空。
    难怪说让他们这些人不要插手，这是对小虚的考验。
    黄极创造的圆满智慧之路，要大家感悟无数生命，实际没有毛用，只不过黄极替天行道，奖励智慧。
    但这份努力也不是白费，众人会因此更理解、契合众生，心境上有所升华。
    不过虚空感悟个屁啊，让祂们去感悟然后奖励智慧，就是纯做样子了，不如直接给智慧。
    想到这，众人了然，小虚和神圣宿敌，都只差一线，给谁都行。
    别看神圣宿敌很反社会，小虚也没好大区别，祂那是被黄极压着。
    包括一些看似温和的虚空，本质上都一样，只是处事个性与际遇有所不同罢了。
    星空侧的人自私，起码考虑过共赢的可能性。而虚空压根没这个概念，祂做什么事都是在和宇宙抗争，不存在同类。
    黄极想必是让祂们三个，自己分个胜负吧。
    “小虚是神圣几何体，胜率更高。大哥，你恐怕已经知道结果了吧？”林立说道。
    黄极却笑了：“我的确知道结果，不过结果不重要。”
    众人面面相觑，重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吗？
    ……
    时间飞逝，距离黄极来到六维，已经过去了一年。
    整个六维里的虚空，都被扫荡一空，只剩下了三个。
    这都不用众人出手，小虚靠自己，就横扫群雄。
    祂来到了神圣宿敌附近，根据黄极的指示，当六维只剩下一个虚空，对方就会获得究极智慧。
    同样的启示，神圣宿敌也知道了，只不过祂们并不当一回事。
    直到小虚加入战团，这才从神圣厮杀的状态中苏醒，全力以赴地联合起来对付小虚。
    一黑一白两大宿敌，完美配合，夹击小虚。
    无数邪神能量沸腾，因果律交错。
    灰蒙蒙的小虚，似乎是太年轻，一时竟然落入下风。
    “竟然一上来就联手了！”
    “那当然，这老黑和老白，决斗了无数年，始终保持最高涨的战斗状态，肯定是默契十足。”
    “而且小虚明显更强，它全力释放的邪神气场，感官上甚至超越了九元，太惊悚了！”
    生命行宫停泊在一亿光年外，众人都在里面看戏，而黄极则盘坐在真空中。
    这场巅峰对决，对在场所有的超维者都有好处。
    三大超级虚空，都是常规智慧的极限，技术也全部达到巅峰。
    各显神通之下，无数的暗科技纷飞，堪称史无前例的大战，看得所有人如痴如醉。
    就连林立，都能看出，这场战斗的含金量。
    也许这个宇宙，至少六维及以下，都不可能爆发出更精彩的战斗来了。
    或许黄极可以打出来，但他……没有对手。
    “小虚逐渐掌握节奏，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了！”
    “神圣几何体优势太大……”
    眼看小虚越战越勇，而神圣宿敌两个都开始显露颓势，疲于应付。
    众人不禁交头接耳，照这情形，小虚必胜啊。
    这和钦定小虚有何区别？难道说就是要大家欣赏这场超级战斗，好帮助大家有所进步？
    还是说，这种极限对决，会激发出某种现象？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观战，心中也不停地推演、模拟。
    如此，一看，就是十年！
    这点时间，实在不算什么，毕竟神圣宿敌打了几十亿年都没分胜负。
    不过，两人战斗可以稳定平局，三个人就没法了。
    小虚也时而占据上风，时而也手忙脚乱。
    这战局影响力越来越大，逐渐席卷整个宇宙。
    无数色彩斑斓的能量与物质，在宇宙中燃烧、闪烁、变换……
    “咦？祂们都过来了！”
    只见三者逐渐转移战场中心，朝着生命行宫这边靠近。
    生命行宫陷入到三方力量的漩涡之中。
    不过这宝具非常坚挺，些许波及不算什么。
    直到……
    “小虚你干什么！”林立陡然惊呼。
    只见小虚突然朝生命行宫出手，庞大的能量侵入进来，占据了一个操控位置。
    生命行宫可以多人操控，之前小虚也融合进来过，自然知道操控之法。
    显然，为了胜利，祂要利用所有优势，继而想到了借用生命行宫的力量。
    哪怕只能增幅一点，也能帮助祂战胜那对宿敌。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是阻止好，还是放任好。
    如若放任，那生命行宫简直是小虚的外挂，对另外两个太不公平。
    可阻止也不对，那他们等于是出手了，同样是拉偏架。
    “大帝，我们……”
    “不用管。”黄极淡淡道。
    正当众人犹豫之际，神圣宿敌也分出了力量侵入进来，竟然是瞬间学会了操控这宝具的方法。
    一时间，三大超级虚空，各自占据玉璧一角，疯狂争夺着控制权份额。
    “嘟嘟嘟……”
    仅仅一刹那，兰绝他们就震撼地发现，自己的控制份额，竟然全部被挤掉了！
    这下他们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阻止，完全想多了。
    三者的实力，都是六维的巅峰，除了黄极，无人能挡。
    如今的生命行宫，又不是完全体，不过是个八元宝具罢了，在这三个顶尖强者面前，就是个决定胜负的工具。
    纵然小虚知道操控之法，也只是占了一点先机。
    另外两个有样学样，仅仅凭借推算，就破解了控制之法，全程连一飞秒都没用！
    那种计算力，那种想象力，那种从万千种模型中瞬间蒙到什么是正确的数学直觉，无一不是惊世骇俗。
    此时此刻，三者都能借用宝具的力量。
    这场决斗，彻底变成了智慧的比拼。
    生命行宫成了胜负手！谁能得到更多控制权，而挤压别人的份额，谁就离胜利更进一步。
    “难怪大哥一开始就坐在外面……我们也出去吧。”林立说道。
    “出去？现在出去不是找死？”雨空山无语道。
    林立哑然，他们成了争夺中心，外面简直天翻地覆，各种通过生命行宫增幅的可怕攻击，纵横交错。
    就凭他们这帮五六元的货色，哪里扛得住？
    反倒是窝在行宫里，最为安全。
    “你们说，大帝是不是要借用三大虚空的力量，补完生命行宫？”
    “补完啥？设计方案里没有这个，而且祂们三个力量，都要把行宫给拆了！”
    “不好！他们下手没轻没重，力量已经波及到了低维世界！”
    玉璧之上，镶嵌了无数低维世界。
    虽然有防护，但也架不住祂们如此摧残。
    一个个低维世界表面保护的薄膜，肉眼可见地消融，内部震荡不已。
    照这进度下去，祂们还没分出胜负，低维就要生灵涂炭。
    这显然是不行的！黄极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正当众人焦急之际，小虚忽然出手，保护住了摇摇欲坠的低维防护。
    “诶？”
    “什么？小虚竟然会这么做！”
    “祂有对他人的感情了？”
    众人大惊，小虚分心保护，战力马上颓弱。
    这种顶尖对决，胜负就在毫厘之间，一黑一白两大宿敌，顿时大占上风。
    小虚宁可冒着输掉的风险，也要保护低维世界吗？
    “不可能有感情，那需要究极智慧，虚空不可能单纯领悟，宇宙没这条路。”
    “我知道了，是小虚理解毁灭低维的后果！”
    “理解后果？”
    “对，祂知道这些世界是黄极致力于保护的，祂尽管不能发自内心理解这种感情，也没有把黄极当人……可祂知晓黄极的强大……”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意识到小虚为何这么选择。
    无他，敬畏罢了。
    在小虚眼中，黄极是如天道般的存在，一直以来，祂都是靠着黄极的反馈，成长至今。
    祂不敢伤害低维世界，就如同一个人知道马蜂窝不能捅一样……这是客观知识。
    “祂要输了！”
    星空侧众人，深感震撼，很难想象，小虚现在内心有多么矛盾。
    祂想赢，想突破智慧瓶颈，想更接近终极真理。
    但祂也很清楚，‘胜利者会突破智慧’这件事本身，也是要黄极给的。
    如果低维世界毁灭，黄极也一定会消灭祂们，因为这同样是规矩，甚至比这场战斗更重要。
    这就像两个矛盾的规则，令小虚陷入两难。
    兰绝快速分析道：“小虚已经把黄极要保护低维世界的信念，当做了宇宙的规则。”
    “三者的力量已经完全绞杀在一起了，祂不想摧毁低维，只有撤出生命行宫，但没了行宫的力量，祂必输无疑。”
    “所以祂只能一边保护，一边战斗。可这样，祂也陷入极大劣势。”
    苦影说道：“以祂的实力，放手一搏，可以赢，可祂不敢。”
    “如果低维毁灭在他们三个手里，谁赢了都没用，祂们三个都会被黄极‘天诛’。”
    夜獠补充道：“然而祂保护下低维，固然不会死，但输掉之后，也得不到智慧了。”
    “最难受的是，神圣宿敌并不会想这么多，祂们完全不知道，也不在乎黄极的规矩。”
    “祂们甚至连这场决斗有什么奖励都无视了，单纯是发现小虚很强，于是想通过更激烈的战斗来磨炼自己罢了。”
    “神圣宿敌无论如何都会全力以赴地战斗，什么都不会在乎。”
    “选择权，只在小虚手中。”
    这局面，就连林立都看明白了，他说道：“也就是说，小虚要么选择三个人都死，要么……只有自己输？”
    众人沉默，好家伙，小虚竟然必输。
    亏他们前面还认为小虚必胜，毕竟祂被黄极养得这么肥。
    从区区一个新超维的虚空，一路崛起，到六维最强的两大虚空合起来都拿不下他。
    乃至于还多出很多情报，比如知道生命行宫的存在，率先想到利用。
    结果，恰恰是知道的太多了，以至于，要考虑的更多。
    反而在实力更强的情况下，面临不是自己输，就是一起死的局面……
    “大哥，低维毁灭，你真的会让小虚死吗？”林立询问黄极。
    “不会。”黄极果断答道。
    “啊？”众人有些惊讶，毁灭无数低维世界，绝对是黄极的逆鳞。
    黄极笑道：“我是说，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众人知道黄极的话从来不虚，再看小虚依旧牢牢保护着低维，意识到祂已经彻底选择了……输。
    “撕拉！”
    仅仅一天时间，小虚便已经是强弩之末，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两大虚空吞噬。
    不过见到小虚的所作所为，大家知道，真正的胜利者，恰恰是这样的小虚。
    他们理解了黄极那句话：结果不重要。
    黄极真正要看到的，是这个过程。
    这样的小虚，已经合格了，祂已经是虚空这种生物里，最接近紫微理念的存在了。
    虽说只是坚信了黄极如规则般的强大，但这种理解，已经是祂的极限了。
    现在，应该救下小虚了吧？
    “嗡！”
    忽然，异变突生！
    小虚爆发出了极度庞大的能量，席卷八方。
    这是来自七维的能量！是具现力！
    “卧槽！虚空觉醒具现力！”所有人都在惊呼。
    具现力并不稀奇，几乎人人都会一点，但在虚空群体中，极为罕见。
    罕见到，只传说中……好像……以前有过！但现在没有！就是这么罕见！
    因为虚空的意识太轴了，虽然信念坚定不移，对真理的渴望，比他们星空侧恐怖得多。
    可恰恰是这种极端，这种毫无波动的专一，让虚空意识很难很难发挥出具现力来。
    亢龙要有悔，极端的坚强下，要有脆弱。
    星空侧的天骄们，很容易就能学会，但对虚空来说，就太难了。
    然而此刻，小虚，感受到了脆弱。
    在黄极的规则面前，祂被迫选择了只有自己输的世界……真是越想越憋屈！
    于是自由意识的力量，迸发出来。
    不过，也就撬动一点七维粒子，多出来的这股能量，并没有超越对手多少。
    能量这种东西，神圣宿敌也可以立刻从宇宙中抽取很多。
    小虚只有一次行动机会。
    “唰！”
    一片五维化陷落场以小虚为中心爆发了，这是当年黄极拖着阿古佐往二维跌落的那招的翻版！
    固定对象的降维技术很难，取决于对手的实力，但这种天灾般的降维时空，就可以把和自己差不多强大的对手一起降维。
    小虚，果断拖着两大宿敌，一起坍塌进了五维时空！
    霎时间，战场为之一空！
    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生命行宫，漂泊在纯白世界。
    “祂们三个都降维了？”众人大吃一惊，他们躲在生命行宫里，倒是没事。
    并且大家忽然想起来，黄极说的胜者条件，是‘当六维只剩下一个虚空’。
    也就是说，并不是非得吞噬掉另外两个，也可以是把对手赶出六维。
    此时此刻，整个六维时空的虚空总数为……零！
    “这怎么算？”
    “当然是谁先回来，谁就是赢家！”
    “原来如此，现在比拼的，是重新超维的速度吗？”
    “祂们都是8.9元邪神，超维进程只需一念之间，不过相互干扰，谁先超维不好说。”
    “生命行宫没有跟着一起下去，所以不用担心波及无数低维世界，小虚可以拿出全力！”
    众人激烈议论，小虚这一招，瞬间又盘活了。
    什么必输？祂现在又必赢了！
    具现力果然是奇迹的力量。
    六维一秒，五维一百秒。不多时，大家就发现一个五维时空，迸发出奇异的波动。
    这是有人要超维！
    “来了来了！肯定是小虚！”林立大喊。
    然而所有人都脸色古怪，无语地看向他。
    雨空山吐槽道：“你不会扫描啊？怎么什么都靠猜呢？”
    林立连忙扫描，结果却愣住了。
    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超维者，茫然道：“这特么是谁？”
    兰绝一脸难以接受的样子：“宇……宇宙黑脑？”
    众人惊愕地看着超维上来的虚空……不是小虚，也不是神圣宿敌。
    而是一直在五维低调闭关，神圣专注多年的，宇宙黑脑！
    祂出关了！
    “卧槽！”林立懵了。
    偏偏这个时候出关？宇宙黑脑也是虚空，祂也符合胜利者的条件。
    祂在低维苟了无数年，如今一上来就要捡个大漏？
    夜獠面色古怪道：“小虚祂们之前的战斗，震动无数低维世界，早就把宇宙黑脑惊醒了。”
    “而刚才降维的落点，也正是宇宙黑脑的时空，祂见到三个超级强者下来，吓得立刻超维了……”
    紫微众人统统看向黄极，这就是大帝见到的结果吗？
    还真是结果不重要哈？
    嗡！
    宇宙黑脑，彻底超维上来，原本庞大的身躯，霎时间成了一片小黑洞构成的脑状物。
    然后……祂扭头就往宇宙深处跑。
    “给你一场造化吧。”黄极淡笑着，金色的巨掌将宇宙黑脑抓住。
    吓得对方疯狂挣扎，而黄极默默地改造了灵魂，灌入了庞大的资讯。
    无数的记忆和思想充斥大脑，宇宙黑脑浑浑噩噩，挣脱了黄极的手掌，继续朝着远方逃遁。
    祂还太弱，无法直接蜕变成究极智慧，不过未来，会一步步开始理解其他生命，直到九元都没有瓶颈。
    “真是祂捡漏了啊……”苦影有些无语。
    黄极淡笑着，这的确是他看到的结果。他选择的是小虚觉醒具现力的因果，而在这条线的最后，是宇宙黑脑跑了上来。
    固然，他可以出手让宇宙黑脑上不来，但没必要，这也是他想要的。
    那宇宙黑脑兢兢业业无数年，窝在低维神圣关注，没招谁没惹谁，是最老实的虚空了。
    其实宇宙黑脑，本质上还是反社会的，只是因为太倒霉了，倒霉得在六维混不下去，这才躲在五维。
    可祂毕竟什么也没干过，论迹不论心。
    大概，只能说祂所有的运气，都汇聚在了这一刻吧。
    唰！
    紧接着小虚也上来了，并且变得更为壮大。
    众人都看得出来，祂已经和神圣宿敌融合了。
    “晚了一步啊！”夜獠咧嘴道。
    林立无所谓道：“重要吗？又没说剩下的第二个虚空，不给提升智慧……”
    只见黄极果然也给小虚，灌入了恢弘资讯。
    祂一下子多出了庞大记忆，就好像经历了无数轮回一般。
    渐渐的，祂理解了，理解了什么是人，什么是兽，什么是虫，什么是草……
    祂从内心感受到了‘其他的自我意识’，是真实存在的。
    宇宙生灵万千，并不是唯‘我’独尊。
    “紫微天，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小虚成就究极智慧的第一句话，竟然想知道祂原本认定如规则般的黄极，到底是个什么人。
    林立激动不已，所有人也都感慨不已：卧槽！虚空会交流了！虚空竟然说了‘你’这个字了！
    “我只是一名医生。”黄极微笑。
    小虚已经认识到，黄极不是什么天道，不是什么宇宙规则，他只是个人。
    不过，那又如何？小虚也今非昔比了，黄极的强大与黄极的道，祂也同样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这就是名叫伟大的感觉吗？我体会到了。”
    小虚甚至都感慨起来了，黄极赐予祂智慧，这种点化般的力量，堪称惊世骇俗。
    世间本没有的路，有人去开辟了它。
    这是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以前，虚空意识是不存在‘感受到他人伟大’的这种体会的。
    心中知见障一开，小虚感觉整个宇宙都丰富多彩了起来。
    这一刻，祂不只是生命的‘一’，也是‘万’。
    祂是究极生命了。
    “小虚，吃个橘子吧。”黄极笑道。
    小虚回顾之前记录的‘知识数据’，翻译了一下，意识到黄极是让祂加入紫微。
    只见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不要叫我小虚，虚空本没有名字，现在我要自己取一个。”
    祂的身体飞速重组，调整，随后竟然变成了类人形的宏伟躯干。
    “从此以后，我叫紫虚。”
    众人眼睛一亮，好家伙，都会打玄机了！这是真开窍了！
    黄极以橘子隐喻，祂就以名字答复。
    紫虚，正是紫微的虚空！
    黄极微笑：“好的，小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