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我们分开吧

    季中和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季桐溪上楼来，发现了他，她轻声喊：“爸……”
    季中和什么话也没说，转头走回了房间。
    是他和顾秀瑛曾经的卧房。
    他坐在床沿，打量着这屋内的一切。
    这里一切仿佛都如二十多年前的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然而，物是人非，这四个字他此刻体会最深。
    目光不经意地，他看到了昨晚顾秀瑛翻到的那本相册。
    他微微一怔，过了会，伸手把相册拿过来，翻开——
    一张张老照片看过去，终于，他再也没勇气去翻下一页。
    昨晚他还以为她会把这本相册带走，可她没有带，她是真的对这里的一切都毫无眷念了！这个时候的季中和才明白，他这些年究竟做了多少伤透她心的事，以至于她现在连个回忆都不愿带走……
    ……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季中和的思绪。
    他回过神，看了一眼手机，是蒋梦兰打过来的。
    他接通：“喂？”
    “中和？你没事吧？我好担心你……”
    女人的声音一如往常般轻柔娇哝，透着几分关切。一切都没变，可他，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梦兰，我们见一面吧。”
    蒋梦兰似乎笑了一下，“你啊你，想见我还不简单嘛，我在家里等你啊。”
    “不，在外面见吧。”季中和说了一个地址，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随即他便挂了电话。
    另一边，蒋梦兰握着手机，犹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脸色才渐渐地变了。
    她听出来季中和的声音很不对劲，昨晚他接到顾秀瑛的电话后，那么急匆匆地就走了，她喊了好几声他就跟没听到一样，他眼中的急切和欣喜几乎都快藏不住了！
    在他心中，还是那个女人重要！还是那个家重要！
    她这一夜一直心神不宁，睡也睡不着，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可是刚才这个电话，她已经能感觉到什么了……
    ……
    蒋梦兰到的时候，发现季中和已经在等着了。她走过去，笑盈盈、又有些娇羞地道：“瞧你，要见面就见面呗，干嘛非要约在外面呀？”
    季中和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情绪，他很平静地道：“梦兰，我们分开吧。”
    “……”
    蒋梦兰怔了许久，她满脸的不敢置信，也似乎是有太多的情绪难以承受，她呵地一笑，唇角忍不住颤抖着道：“中和，你在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听的懂，这么多年，早就该如此了……”季中和语气很淡，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中和，你……你怎么……”蒋梦兰真的太意外了，她也无法接受这样戏剧化般的一幕。她居然临到最后却被季中和抛弃？
    不，这不可能！
    “我离婚了。”季中和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心口的痛是那么的明显，“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在一起了。”
    “什么？”蒋梦兰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你离婚了？”
    “对。”
    “那……为什么你离婚了，我们却要分开？”蒋梦兰梦寐以求的一件事终于达到了，她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她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季中和的手，有些急切地道：“中和，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突然，但是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不管你有多难受，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这样……”
    季中和缩回了自己的手，“梦兰，不必了。离婚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但是与你是没有关系的。”
    “什么？”
    “我这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女人叫顾秀瑛，而不是你！梦兰，你心底应该也很清楚，我不欠你什么。”
    “季中和！”蒋梦兰再也忍受不了，她刷地一下站起身，满目惊怒地盯着他。
    “很惊讶吗？”季中和目光深沉而幽冷，在这一刻，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而对季中和来说，蒋梦兰又何尝不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二十多年相处，梦兰，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糊涂蛋吗？”
    “没错，自从你回国以后，也许一开始我对你有太多的歉疚，还有曾经的感情，我无法对你置之不理。但是你一次次地明示暗示，直到你那次把我灌醉……可能我刚开始还不敢相信你会那么做，但是一次又一次，你的心早就变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蒋梦兰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察觉不到。梦兰，一切到此为止吧。你放心，川平是我的儿子，我不会亏待他的。”
    “季中和！”蒋梦兰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面目狰狞着，泪水滑落下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梦兰，即使知道是错的，可是这二十多年来，我就一直这么错下去了！我放置那个家不顾，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给了你，凭良心而说，我不觉得自己欠了你什么。若说利用，你不也利用了我？”
    “你你……”蒋梦兰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一样，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么冷漠无情的话，他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是，他是啊。
    只不过以前他从未这样对待过她，原来当他把对待别人的那种冷漠用在自己身上时，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