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暴露心中的阴暗

    众位医生羞愧，这时，一道娇软的声音突兀响起：“我能呀。”
    正激烈讨论的众医生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顾绵绵，心说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却见陆院长突然惊喜地走过去：“顾大夫，你什么时候来的？”
    众位医生错愕，陆院长什么时候对别人态度这么好了？
    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顾绵绵笑了笑：“刚来不久。”
    “顾大夫，您刚刚说什么？”他激动地握住顾绵绵的手，陆院长也期待地看向她。
    陈然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亲眼看着父亲精神失常时是怎么被顾绵绵一步一步治疗到恢复正常的，所以顾绵绵说的话，他完全没有怀疑。
    顾绵绵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我说我可以治好你父亲的病。”
    陈然没注意这个小细节，早已经被这消息震惊了，掩不住喜悦：“顾大夫，您真能治好我父亲脑内的肿瘤？”
    “嗯……应该没问题，90%的治愈几率。”顾绵绵没把话说得太满，还是稍微留了一点余地。
    “太好了，顾大夫。”
    陈然激动得手足无措，想要再次握住顾绵绵的手，以此来表达感谢，可是小姑娘已经把手背到后面去了。
    陆院长也惊讶：“顾大夫，您真的能治好陈先生的病？”
    他还以为顾绵绵不清楚陈先生脑内的肿瘤到底长在什么位置：“顾大夫，你有所不知，陈先生脑部的肿瘤已经恶性增长，他……”
    “我知道。”顾绵绵当然清楚：“我上次已经给陈老先生检查过了。”
    陆院长还不知道陈然父亲的身份，听顾绵绵这么说，想起刚刚陈然和顾绵绵熟悉的态度，这才明白两人是认识的。
    “有顾大夫的保证，那我就放心了。”陆院长笑呵呵。
    其余几位医生心中诧异，眼神来回在顾绵绵身上打量。
    陆院长赶紧给几位医生介绍：“这位是顾大夫，顾氏药业的老板，咱们医院新进的那批止痛药，就是顾大夫研制出来的。”
    一听新型止痛药是由眼前的小姑娘研制出来的，几位医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看向顾绵绵的眼神从怀疑到欣赏与佩服。
    陈然比较关心的是父亲身体的问题，确定顾绵绵有办法医治之后，陈然高兴不已。
    “顾大夫，您怎么没早说。”要是早知道她能治好父亲的病，他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也没早问呀。”
    顾绵绵无奈：“上次我本来就想告诉你，但是你说你已经找医生安排好手术了，我以为你找的医生能治好你父亲的病呢？”
    陈然：“……”
    好像是这么回事。
    真是一场糟糕的误会。
    “我想着您是中医，手术的事应该不太会，所以……”
    “我治疗的话，陈老先生的病不需要手术。”
    手术毕竟有风险，顾绵绵能用更简便的方法治好他的病，为什么非要做开颅手术呢？
    “您说什么，不用手术？”这下其余几位医生坐不住了：“不用手术，这病怎么治？”
    顾绵绵看了一眼说话的医生：“针灸和用药……”
    只要让脑部的肿瘤慢慢缩小，直至没有不就行了。
    “这简直胡闹……”说话的胖医生气愤不已：“陈老先生脑部是肿瘤，你以为……”
    “闭嘴。”陆院长呵斥了胖医生一声：“哪儿都有你说的，顾大夫自由分寸。”
    胖医生顿时憋屈，却不敢反驳陆院长的话。
    顾绵绵知道很些西医其实看不起中医：“中医有中医的方法，西医有西医的方法。”
    她也没解释太多。
    顾绵绵来找陆院长，是杜医生让她帮忙来给陆院长送个文件，因为她正好顺路。
    把文件给陆院长之后，顾绵绵和陈然就先离开了。
    她俩刚一离开，胖医生就道：“院长，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你怎么能任由那位小姑娘胡闹，就算她是顾氏药业的老板，也不能让她这么折腾呀。”
    胖医生知道新型止痛药的药效有多神奇，他佩服顾绵绵的制药能力，但并不代表制药能力好就能瞎胡闹。
    “陈老先生脑部的肿瘤已经压迫到前庭神经了，再不手术，只会更加严重，到时候还可能会危及性命。”
    另外几位医生虽然没有像胖医生一样反应剧烈，但想法跟胖医生差距不大。
    他们甚至不明白陆院长和那位陈老先生的儿子，为什么这么相信顾绵绵说的话。
    “你知道什么……”陆院长笑了笑：“顾大夫连胃癌都能治好，你真以为她会信口胡诌呢？”
    “什么？”一众医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院长，您说什么，胃癌？”
    这恐怕是笑话吧，胖医生惊疑不定：“院长，你是活的吗？”
    胖医生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用化疗，就靠着中医？
    陆院长没好气的瞪了胖医生一眼：“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几位医生看陆院长态度这么坚定，明白陆院长没说假话，一时间震惊不已。
    心里琢磨着下次医术交流会的时候，让陆院长把这位顾大夫邀请过来。
    胃癌可不是小病。
    仅靠着中医的手段，居然能将其治好，大家能不震惊吗？
    另外一边，顾绵绵和陈然离开之后，陈然全权将父亲的病委托给顾绵绵。
    顾绵绵第二天就上门去治疗了，陈老先生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中年男人，哪怕身居高位，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说话态度十分礼貌。
    陈老先生不想让陈夫人知道他脑部有肿瘤的事，因此顾绵绵来的时候，只说是巩固治疗。
    陈老先生的脑部肿瘤比赵兰的胃癌更容易入手。
    治疗时间也不需要那么长。
    也就两三个月。
    这期间，陈然没有留在青城，没多久就回去了。
    给陈老先生治完病，顾绵绵又去了赵兰家里。
    赵兰的胃癌已经彻底恢复了。
    顾绵绵检查后，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赵奶奶，您的病已经彻底痊愈了，您去医院做一次彻底检查吧。”
    赵兰之前对自己的病不是很在乎，可随着治疗，看到一个外人都这么关心她的身体，赵兰不免受到影响。
    慢慢地开始期待自己能够恢复。
    “去医院做什么检查？你说好了就是好了，赵奶奶相信你。”
    赵兰笑呵呵，同时也感到难受，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青城，回到四九城了，老头子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
    听到她的叹息声，顾绵绵疑惑：“赵奶奶，您怎么了？又心情不好了吗？”
    赵兰摇了摇头：“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马上要离开了，赵奶奶还怪舍不得你。”
    她握着顾绵绵的手：“绵绵有想好以后要到哪儿上大学吗？”
    “这个问题还没有想。”顾绵绵马上就要高二了，到哪里上大学，她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没有特别想去的学校，应该白术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吧。
    闻言，赵兰有些遗憾：“我还想着你想去京都念书呢，绵绵这么聪明，学习应该也很棒才是，以后可一定要来京都呀。”
    “……可能不会去京都。”
    白术就是四九城过来的，那里对白术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
    有着他最痛苦的回忆。
    顾绵绵猜测白术不可能去京都念书，他都不去，她自然也不会去。
    赵兰虽然遗憾，却还是得离开。
    她离开那天，顾绵绵去送她了，白瑞早已经先行回了京都，他似乎很忙。
    白术送她过去。
    顾绵绵原本还挺高兴，可是才刚下车，白术就发了疯一样用力将她拽回来。
    车门被他砰的一声关上。
    顾绵绵倒在他身上，揉着发痛的脑袋：“术术，你干嘛呢？”
    一抬头，看见少年周身泛着冷然的气息，他目光死死地望着窗外。
    顾绵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在外等候的赵兰。
    距离隔得有些远，顾绵绵不确定白术看的究竟是赵兰还是其他人，因为她附近有很多人。
    他眼里除了冷然，顾绵绵还发现他双手在颤抖：“术术，你怎么了？”
    “回去。”白术吩咐司机：“马上回去。”
    一字一句像淬了冰，冷得冻人。
    他情况明显不对劲，顾绵绵也顾不上赵兰了。
    火车站距离白术住的地方并不远，十分钟车程就到了。
    车停后，白术却没有立刻下车。
    他就那么默默的坐在车里，低垂着头。
    顾绵绵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侧脸。
    他太不对劲了，顾绵绵小心翼翼地探手过去握住他的手：“术术，我在，别怕。”
    听着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声音，白术立即回神，一把将小姑娘拉进怀中。
    将脸埋在她肩上，白术声音嘶哑：“我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你说过……以后什么事情都愿意告诉我，不会瞒着我的。”顾绵绵不知道白术是看见什么受了刺激，她很担心。
    “给我一点时间。”白术哑声说道，闭上眼时，脑海里浮现年幼时那无边的谩骂。
    以及恶毒的诅咒。
    白术永远忘不了父母出事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时，年幼的他双腿被树枝砸到，加上他强烈的心理暗示，以为自己已经残废了。
    他还在病床上，最疼爱他的奶奶，抓着他从床上摔下来，恶狠狠地问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问他为什么要害死父母。
    说他是煞星，克父母。
    对病床上的他不闻不问。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若不是他的小姑娘，他一辈子都会活在那种恶毒的诅咒中。
    白术的反应，加上车外的赵兰，顾绵绵之前的怀疑又提上了心间。
    “术术，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白术狠狠地吸了口气，怕顾绵绵担心，捧着她的脸，努力扯出一丝笑：“别担心我。”
    望着少年嘴角牵强的笑，顾绵绵心口发涩：“你看到以前的家人了，对不对？”
    顾绵绵问出这句话，看见少年的瞳孔突然放大。
    “你怎么知道？”白术皱眉，那一瞬间，眼底迸射出狠厉的光，他以为赵兰找过他的小姑娘了。
    顾绵绵却以为他是因为她侵犯了他的隐私，才会突然这么生气。
    她着急地解释：“我没有故意查你，是赵奶奶跟我说过她孙子的故事，跟你身上发生的事很像……”
    后面她还问了他，确定他没有叔叔之类的，才放下了心中怀疑。
    因为赵兰还有白瑞。
    她眼底的慌乱惊醒了狂躁中的白术，竭力压住内心的暴戾因子，白术心疼地抱紧她：“我不是凶你……”
    大手在她头上轻轻拂过，闻着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味，白术又恢复了温润儒雅的模样：“我们下车。”
    回到家，白术才想起顾绵绵说过的话。
    她说，赵奶奶……
    “你怎么认识她的？”将小姑娘圈进怀里，白术目光幽深。
    他这么问，算是确定了赵兰的身份。
    顾绵绵心情变得复杂。
    她当初能敞开心思对赵兰，是因为解除了她可能是白术奶奶的怀疑，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那么一圈，她居然真的是白术的亲奶奶。
    白术跟她说过年幼时的一些经历，虽然不是很详细，但是顾绵绵能够猜测到……
    绝对不会太好。
    不然他反应不会那么大。
    她清晰地从他眼里看见了如前世一般狠戾的眼神。
    赵兰对她挺好，而且非常和蔼，可是一想到她对年幼的白术做过许多过分的事，顾绵绵就没办法对她保持好印象了。
    想到赵兰偶尔提到孙子时悔过的眼神，顾绵绵觉得挺难受。
    都这么多年了，才想着要来找他吗？
    “嗯？”没听到小姑娘的声音，白术又问了一次：“是不是她找你了？”
    白术的母亲在青城市大山村生长，白家人要想找到他很简单。
    他以为顾绵绵之所以会认识赵兰，是因为赵兰查到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和小姑娘关系最近，所以才会来找她。
    “是……”顾绵绵把赵兰来找她的具体原因说了，也告诉了白术赵兰在寻找他的事。
    顾绵绵一直刻意观察着白术，说完这句话，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又一次清晰地看见了他眼底的残忍与狠戾。
    他一字一句，声音像淬了毒：“找我？”他冷笑：“给她送终吗？她这是快死了？”
    白术巴不得赵兰死。
    自从见到赵兰后，白术内心就很浮躁，听顾绵绵说赵兰想他，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白术都感觉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恶心。
    顾绵绵微愕，有些恍然，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的是前世的白术。
    那感觉太过熟悉，顾绵绵甚至有些怀念。
    白术正好看见小姑娘惊讶的眼神，突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暴露了血液里隐藏着的暴躁因子。
    白术一直不敢在小姑娘面前暴露这一面，他伪装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表现得越温柔，就能掩饰他内心的阴暗面。
    白术有些慌乱，迅速收敛眼底的情绪，脸上的笑都不太自然。
    “绵绵……”他紧张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什么……
    白术突然垂下头，以手撑住额头，不敢看小姑娘的眼神。
    他怕看见小姑娘失望的眼神，更怕看到小姑娘对他的恐惧。
    尽量平息心中的躁动后，白术才哑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对她，不是……我……”
    白术断断续续，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解释。
    说出了那样恶毒的话之后再来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白术已经放弃解释了。
    “绵绵……”都没敢抬头，就直接将小姑娘扣入怀中，将脸埋在她胸口，说话的声音干涩极了：“不要怕我……”
    他不想的……
    可是他控制不住。
    她现在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也一定很意外。
    他隐藏了这么久，最终却暴露在这里。
    “术术……”
    顾绵绵哪里会怕他，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心疼的同时，又感到无奈。
    轻轻着手捧住他的脸，慢慢让他抬起头来，能感觉到他轻微的紧绷。
    白术闭着双眸，顾绵绵轻柔地说：“看着我。”
    听到小姑娘一如既往的娇软声音，白术的眼帘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立刻睁开。
    “绵绵……”他用了些力道，扣着她纤细的腰肢，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我在。”
    顾绵绵继续温柔地说：“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好不好？”
    她的请求，白术向来无法抗拒，颤巍巍地睁开双眸，闯入眼帘的，是小姑娘带着星光的双眸，璀璨夺目，照亮了他的世界。
    小姑娘笑意盈盈，眼底没有他想象的失望和害怕。
    更没有任何不满，满载着星光的眼眸多了丝柔情。
    她说了一句话，一句让白术心间为之一颤的话。
    她说：“我为什么要怕你？”
    为什么要怕他。
    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就仿佛没有听见他前面恶毒的话语一样。
    “你不觉得我心思阴暗吗？”
    赵兰好歹是他奶奶，是给了他父亲生命的女人，曾经也给了他宠爱。
    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赵兰行为过激，理所当然不是吗？
    可即便这样，白术还是恨她，甚至巴不得她死。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是不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