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牺牲、选择

    赫然壮阔的白琅山高台之上，严桐生为白泽群雄进行完了慷慨陈词，换作老盟主宋继玄与各派掌门纷纷发言。
    这些人物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角色，每个的江湖经历单拎出来都可以写一本传奇小说，说出的话语在白泽江湖之中也有相当的信服力，几位领袖级的人物讲完之后下方已经是热血澎湃。
    不过严桐生在讲完了自己的部分之后就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会场内部或者是这些掌门人的言辞，而是目光游离在会场边缘各地，同时与时不时上台的金山玉海楼暗探低语两句。
    直到弈日门的乾掌门说话之时，只见远处飞奔过来一名身手数处刀剑伤的金山玉海楼弟子，一路径直跑上高台，跪在严桐生的面前浴血抱拳。
    严桐生蹲下来扶住他，侧耳听完他的话语之后就命人将他抬了下去，随后走到了宋继玄以及烘炉堡、铁碑门几派掌门身边耳语几句。
    这几位也都是早就得到了严桐生信息，闻言之后便转身下台安排门人。
    严桐生与宋继玄对视一眼之后，身上带上伤的宋继玄转身下场，而严桐生则直接走到了弈日门主身旁装出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跟他说了些什么。
    台下有眼见的武者已经看见了台上的变化，而弈日门主乾千象当即中断了刚才还在讲述的自己根据青年时期对抗邪派心魂教的经历而得出的人生体验，转而用一种极为严肃声调对台下众多白泽武者说道：
    “诸位，当下有些急切事情，须得有严策师为你们讲述。”
    台下的白泽武者们还不曾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严桐生已经上前一步，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诸位，我长话短说，青魂组织狼子野心，想要将在场的白泽群雄一网打尽，现在已经从白琅山各个方位掩杀而来，我们须得立即反应！”
    听闻严桐生所言，就见台下近万武者瞬间开始嘈杂起来。
    随后严桐生向身后使了一个眼色，四十八面鼓同时响了起来，鼓声再度震颤云霄。
    宏大鼓声宛若莽荒世界惊平地雷压平在场私语，鼓声过后严桐生没有给白泽群雄思考的空间，而是直接以内力扩音传声：“诸位，长话短说，青魂的杀手已经包围了白琅山，无论是为自保还是为了正义，我们都必须联合起来了！现在大家都跟从着人群中的肩膀上绑了红色丝带的同伴，他们都是檀山盟的精英武者，大家还请各自组合准备迎战！”
    话音落，严桐生转身下台，根本没有给在场的白泽武林消化信息的时间。
    而台上的四十八面鼓又再度敲响，宛若是为一场洪荒歌剧谱就盛大开场。
    台下的白泽武者们目光逡巡，已经看见人群中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在个个重要位置站立了一名又一名肩膀上绑缚着红色丝带的武者。
    这些人一个个神完气足，气息不俗，或者筋骨强健、或者内息深远，明显是檀山盟自各大门派中挑选的武道精英。
    稍有头脑的人从这里就可以看明白檀山盟对于青魂的此次冲击绝对是有所准备的，但是如今局势已然如此，戳破也没有意义，只好跟随着红带武者领导排布阵型。
    就在白泽武林近万人捉急运转之际，周遭山林之中冲出了大量的黑衣杀手，但凡是看见白泽武林的武者，毫无征兆便出手夺命。
    好在严桐生已经安排了檀山盟的精锐在人群之中进行领导，白泽武林也很快反应过来，对于这些豁命的青魂死士进行了最猛烈的反扑。
    霎时间，刀剑声在整个白琅山上响彻云霄。
    无数刀剑碰撞，像是一场没有边际、寓意深远的交响诗。
    最先冲入白泽武林阵营的青魂杀手很快被乱刀砍杀，但就是这一轮冲击之后，附近山林之中射出大量弩箭，混乱的箭矢无差别地夺取武者们的性命。
    白泽武林在两轮箭雨之后付出了不少的损伤，而后在红带武者的带领下冲入周遭山林，和林中的青魂武者展开了最激烈的厮杀。
    喊杀声，或者豪迈、或者悲戚。
    刀剑成影，或者杀人、或者被杀、
    只在短短时间内，一场被少数人谋划的战争盛大揭幕。
    不断有武者死去，当然不是白泽武林的江湖客，也有大量的青魂杀手被刀剑夺命，各派掌门人是白泽武林最锋利的剑锋，以他们纵横江湖的实力，几乎难以被青魂杀手钳制，随着他们带头冲锋整个白泽武林的武者们渐渐冲进了周遭山林之中，这场战役也从一开始的突然遭遇转向了持久的战争。
    这不是寻常的江湖搏杀，也不是一般的沙场征战，这是世人都难以想象的另类战争……武者们的超强武力决定了他们不会像寻常士兵一样通过方阵的对冲交换性命，但是再这样巨大数目的战役之中，个人的力量又被急剧缩小。
    鲜血在处处飞溅，溅染灌木草丛，曳动青翠叶片。
    每一个瞬间都有人倒地死亡……生死无常，这就是战争的模样。
    严桐生没有在最前线指挥战役，而是和宋继玄一起站在高台之下，周遭还有些许金山玉海楼的弟子保护，看着旷野上、山林中无休无止的血色战役，像是置身另一场幻梦。
    宋继玄性格激烈，几乎已经忍不住要上场出手，但是又知道严桐生不会同意，只能叹息说道：“看着这一幕，老夫心里实在难以接受，无数白泽武林的未来菁英，恐怕都将葬送于此。”
    “盟主，您应该接受，因为……这就是必要的牺牲。”
    听见严桐生这样的话语，宋继玄忍不住看向自己身旁这位梦中策师，却看见严桐生是真正正色在说话，眼中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意味：
    “这是一场史诗，是注定载入史册的宏大战役，是整个江湖的风雨倾泻，也是未来的改写……您是慈悲的长者，诸位掌门也是仁义的领袖……那这样的牺牲就让小生来做出选择，死掉的人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严桐生的意志，是小生的选择！”
    严桐生这些话像是在对宋继玄说，也像是在对前方无数死去的逝者说。
    看着这个红衣青年用真挚的口吻说着这些话，宋继玄突然意识到他眼中那种难言的色彩……近乎狂热，一时间，宋继玄几乎要认为这个青年人简直是个疯子。
    而在宋继玄无言的目光中，严桐生很快恢复了正常，手中折扇轻摇，再次开口：“不过，我们也许也会成为被牺牲的部分呐~宋前辈~”
    就在严桐生说完之后，周遭身影闪动，守在这旁边的金山玉海楼弟子在一道道飞爪、袖箭、梅花镖的攻击之下倒地。
    三道气息绝强的青魂身影出现在宋继玄与严桐生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