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8章 熟悉的囚徒

    第六道裂痕。
    楚天策脚步停顿，神色骤然变得凝重。
    在裂痕侧壁，隐隐闪耀着莫可名状的光影，内里人影若隐若现。
    相较于虚空屏障的雄浑厚重，这座侧壁竟然好似最完美的瓷器一般，细润、极薄、隐隐透光。
    这侧壁之外、隐约闪烁着的光影，赫然正是灵虚秘境！
    苍茫沙海，画面并不清晰，但对楚天策而言、记忆却是清晰无比。
    在这里，几经凶险、历尽生死，但收获同样极其丰厚。
    不同于其他裂痕深处的沉寂与幽森，这座裂痕深处，不断跳跃着火光。
    光芒极其深邃，似乎在无穷遥远之外，但浓烈而暴虐的威压、又好似近在咫尺，铺天盖地。
    突兀，一道低沉的声音，如同幽鬼的低吟、冤魂的嘶鸣，自裂痕最深处飘飘袅袅、升腾而上。
    似乎没有话语，听不出其中的语言，但一种莫可名状的吸引和魅惑、却充盈在飘渺的声音中。
    楚天策站在裂痕边缘，默默俯视着腾跃着的深邃火光，百年前、灵虚秘境中那个若隐若现、似真似幻的诡异声音、逐渐与耳畔不断飘渺着的魅惑重合，终于渐渐变得清晰而真切。
    “灵虚秘境深处，竟然有如此秘密……只是这座秘境显然非同小可，绝非普通意义上的远古秘境可比，那些顶级强者、特别是天阶中品巅峰的灵阵师和净土境大能，为何不强行突破壁障，进入此地……”
    楚天策望着光影幢幢的裂痕侧壁，眼中泛起一丝怀疑和凝重。
    这座侧壁，依旧氤氲着极其强横的力量，但却明显已经不能与先前的虚空壁障同日而语。
    楚天策自忖，若是有足够的时间，配合法阵，想要彻底突破、绝非不可能。若是有数尊天阶中品巅峰灵阵师配合，再辅以数尊净土境大能鼓荡神威，数月、最多数年便可以一举将之击破，踏入这秘藏。
    但正因为如此，才让楚天策愈发犹疑。
    顶级强者，不可能视远古秘藏若无睹，但更不可能是傻子。
    既然如此漫长的岁月，灵虚秘境就这样静静存在着，便绝不可能没有异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裂痕深处飘飘袅袅的低吟声，隐隐多了些微的急切与渴望。
    楚天策依旧静静盘坐在裂痕边缘，双手结印、静静感受着整座秘藏中、真火的妙韵。
    三天三夜。
    低吟声依旧缠绵细腻，其中的焦躁与急切已然渐渐消弭，似乎重新归于宁定。
    就在这个刹那，楚天策身形如电，陡然间激射而出，直贯裂痕深处。
    剧烈的爆鸣声乍起，四面八方、烈火熊熊，每一寸虚空都充盈着惨厉而霸道的杀意，裂痕深处好似一座炼狱般，吞吐着暴虐的杀伐气息。黑暗剑王血脉自然勃发，天妖圣体闪耀着璀璨光辉，楚天策并未真正催动真元抵御，而是全力体悟着火焰灵妙。
    这奔腾的火焰，赫然已经超越了升灵境极限。
    灵境三重，升灵境，腾灵境，真灵境。
    真意飞腾九霄，下潜十地，可以穿梭阴阳、纵横妖鬼，是为腾灵境。
    一瞬之间，炽烈的酷热不断烧灼着楚天策四肢百骸，显然是已经真正达到了腾灵境！
    “此地果然非同小可，单单是这火焰品质，就足可以称得上无上秘境。”
    楚天策深吸一口气，好似长鲸吸水、大团大团的火焰直贯胸腹，四肢百骸、经络血脉同时闪耀着火焰的精芒。两侧石壁渐渐震颤着，似乎咆哮着激烈的愤怒，而在裂痕最深处，幽渺奇诡的低吟却是洋溢着浓浓的欢喜与轻松，好似身上的枷锁被放松了一般。
    一刻钟。
    火焰突兀逆转，赭色的坚实大地浮现在眼前。
    浓郁的血腥味，似乎历经万年而不散，反而愈发深沉浓郁。
    楚天策双眉微蹙，他虽然参悟毁灭真意、已经晋升升灵境，剑下生魂无尽，但此刻依旧感到不适。
    “裂痕深处，恐怕有亿万生灵湮灭，这座秘藏曾经的主人真不知是何方神圣……”
    道路并不曲折，只是一条狭长的甬道而已，两侧是繁复之极的神纹阵符，或许是因为时间流逝，阵符的威力已经明显衰颓，许多神纹都变得破碎，哪怕是核心阵符都有些惨淡，威力显得似有似无。
    突然，惨厉的狂笑声、裹挟着极度的愤怒和狂热的暴虐，响彻虚空。
    刚刚消弭的火焰重新升腾而起，比虚空更浓烈千百倍的血煞气息、如渊如海、汹涌澎湃。
    虚空重重叠叠，恍惚间，竟然好似楚天策身处囚笼之中。
    “地狱无门自来投，真是想不到，几百万年、竟然真有生灵降临此地！真不枉老祖我日日血祭！”
    声音如雷，每一个字吐出，虚空便即狠狠一颤，四面石壁疯狂震荡，好似地裂山崩。
    楚天策眉心明光闪烁，左瞳烈火腾跃，倏然刺向虚空深处，沉声道：“净土境初期巅峰。”
    停顿了片刻，声音中稍稍泛起一丝惊讶和凝重：“不对，竟然是一尊净土境中期。”
    “不错，老夫曾经是最顶尖的净土境中期大能，巅峰无敌，可惜一步踏错、落入苍火世界。”如雷霆般狂暴的声音、纵声长笑，笑声中却是混杂着浓浓的暴虐和愤怒，“几百万年了！终于有生灵进入此地，等老夫离开此地，一定要将苍火老鬼的道统彻底断绝！”
    声音周流轮转，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道惊雷、毫无规律的响彻虚空。
    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确定声音源头的位置。
    甚至连声音源头是否在这片虚空都无法确认。
    突然，暴虐的声音戛然而止、甚至连漫天激荡的火焰都变得凝滞，难以置信的震撼与惊骇、汹涌激荡，足足半盏茶时间、声音才重新响起：“你竟然是之前洞窟中那个小家伙！这才多长时间，你竟然已经晋升到净土境！你究竟是谁！”
    “就是现在！”
    楚天策身形倏然飘忽，长剑爆斩，重重火海深处、一道是虚空长廊倏然浮现。
    长廊尽头，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老者，盘膝而坐，一双眼瞳、狰狞而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