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番外.洛靖寒篇（7）

    最终，师徒二人一番师徒情深过后，冷项算是留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冬的原因，生病的人极多。
    连续两天，医馆的生意都是爆满。
    更因为冷项的出现，使得更多慕名的人前来。
    洛靖寒和冷项两人也忙得有些抽不开身。
    当中午休息的时候，洛靖寒直接躺在凳子上，犹如一块烂泥。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不仅没轻松，反而更累……”
    冷项也垂打着自己的胳膊和腿，终归是年纪不小的人了，这样一上去，也确实有些受不了。
    “若是受不了，你可以立刻离开。”
    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冷雪妍似乎还在钻研一个病人的病情。
    虽然来医馆看病的人普遍都只是些小病小灾，但是也不乏有严重的。
    比如今天就遇见一个患有痨病多年的人。
    冷雪妍现在就在研究这个人的问诊记录，试图找出救治方案。
    叶全走了出来，活动了下筋骨，看着冷项，眉头紧皱，“师父，我们这次真的遇到了棘手的病人。”
    “这位老先生已经六十高龄，身患痨病已经八年，各处求医始终没能治好，本身又患有哮喘症，几乎随时都有危险。”
    闻言，冷项也皱起眉头，“有过往病史吗？用过些什么药？”
    叶全指了指屏风后面的冷雪妍：“资料都在师姐那里。”
    叶全虽然也看了那些资料，但是也只能记住个大概，若是冷项要了解详情，还是必须看见一手资料才行。
    话音刚落，冷项就朝着冷雪妍的方向走了过去。
    洛靖寒吃了一惊：“他怎么突然不怕见雪妍了？”
    叶全看着自家师父的背影，眼眸之中尽是崇拜的光，“这就是医德吧。”
    在他的心里回想起当初拜师时候师父所说的第一句话。
    凡入我门下，须以病患为重。
    这样想着，叶全也快步跟了上去，更够再次见到师父治病救人，这是多大的荣幸。
    而此刻的屏风后面。
    冷项径直走到冷雪妍面前，在冷雪妍抬头之际，开口道，“把病患的病史和用过的药方给我看看。”
    冷雪妍抬起头，见到是冷项，有些疲乏的眼睑微掀，“我能够……”
    治好他。
    话还没说完，在她手下的病史资料便被冷项拿了过去。
    冷项面色沉浸，带着一脸的严肃，仔仔细细的翻阅每一张病史。
    “患者如今的气色怎么样？脉象如何？”
    冷项一边翻着病例，一边询问冷雪妍情况。
    叶全也赶了过来，“老先生面色苍白，走路时需要人搀扶，至于脉搏。”
    叶全看向冷雪妍，这位老先生是找师姐看的病，他也只是看了几眼。
    冷雪妍微微抿着唇，看着冷项没有说话。
    “嗯？”
    冷项微微抬眸，看向冷雪妍，这次反应过来些什么，准备把病史放回去。
    “病人脉搏虚弱，脉浮数，脏腑之间亏损严重，已经虚不受补。”
    略微清冷的声音传到冷项的耳朵里，让他颇为惊讶。
    紧接着，冷雪妍又皱了皱眉道，“病人的家属似乎一直在给病人服用某种护住心肺的药，若是治疗的话，必须问清楚才行，你觉得呢？”
    她抬眸看向冷项。
    冷项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从病史来看，老先生的痨病已经积压很久，乃是经年风霜所致，若是治疗应该从温补下手。”
    冷雪妍皱眉：“可是病人家属一直都在给他服用补药，寻常补药已经对他没有作用，而且隐隐有了虚不受补的迹象。”
    冷项勾了勾唇，看着冷雪妍，“你或许忘记我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丹药？”
    ‘不错。’
    冷项将病史放在冷雪妍面前，然后指出其中一处开始给冷雪妍讲解。
    “从病史来看，病人的痨病是由风寒所致，随后经年累加，然后才转变成痨病，之后服用的补药有人参、鹿茸、当归……”
    冷项仔细地解释着，冷雪妍也十分认真的在听。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用养气丹配合汤药调理病患身体状况，然后再治疗痨病？”
    冷雪妍一脸求知欲的看着冷项，心里只剩下对病情的分析。
    倒是冷项略微有些分心，曾几何时，她的女儿也是这样向他请教问题的。
    “我说错了？”
    冷雪妍见冷项没有回答，不禁疑问道，同时再仔细考量着治疗办法。
    “不，你的思路是对的。”
    冷项连忙说道，然后拿起一旁的毛笔，在白纸上写下药方，递给冷雪妍。
    冷雪妍看了看，最后认同道：“就用这个药方，不过可以把这味药改成更加温和一些的。”
    冷雪妍在纸上圈圈改改，冷项看了看，也是认可的。
    一旁插不上话的叶全忽然举起右手，“师兄师姐，你们商量半天，万一那位老先生不来医馆了怎么办？”
    冷项和冷雪妍同时抬起头看向叶全，相似的脸庞上是完全一样的表情。
    是啊，万一病人不来……
    “不存在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洛靖寒的声音，还有一阵咳嗽声。
    三人连忙走出去。
    只见洛靖寒扶着一个不停咳嗽的老人，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对大喘气背着行囊的夫妻。
    洛靖寒笑着说，“病人我给你们带来了，她们正准备离开京城，被我拦了回来。”
    不等冷雪妍三人开口，看样子像是老人儿媳的中年妇人大喘着气，有些生气，“你们医馆这是做什么，治不好病还要把我们拦回来，我们带公公去别处求医不行吗？”
    冷项略微上前一步，跟女人还有父子二人鞠了个躬，“很抱歉，是我们举止莽撞了，但是我们并没有恶意。”
    中年男人也有些不爽，“没有恶意就能随便在街上抓人？我父亲有严重的哮喘，是会死人的！”
    这对夫妻带着父亲四处求医就能看出是孝顺之人，眼下更是十分生气。
    洛靖寒也没想到，自己仿佛还帮了倒忙。
    只好悻悻地道歉，“对不住了三位，是洛某太过草率鲁莽，没有注意三位的感受。”
    这个时候，老人终于咳缓了过来，他摆了摆手。
    “算了，公子你也是一番好意，只可惜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这天下恐怕没有治好的可能了。”
    “儿子儿媳，你们还是带着我回老家吧，落叶归根，在外面也飘荡得够久了。”
    老人一边说，一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佝偻的身子带着浓浓的落寂。
    中年夫妻也赶忙过去扶着老人，一起往外走。
    就在这时候，冷项再次挡在三人面前，拱了拱手，“还请三位相信我们，一个月内，定能将老先生的痨病治好。”
    冷项言辞诚恳，言语间带着让人信任的感觉。
    中年男人有些迟疑，“你不过是一个药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把握？”
    冷雪妍也走了过来，“还请三位放心，我们已经商量出治疗老先生的法子，若是一月内治不好，我们分文不取，同时关掉医馆。”
    大家都被冷雪妍的话惊住，治病救人本就没有百分百的事，若是因此关掉医馆。
    这……
    中年夫妻似乎被冷雪妍说动，“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冷雪妍郑重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男人开口道，“那我们便暂且相信你们一次，我们就住在医馆旁边的客栈里。”
    冷雪妍点点头，“明日我会亲自为老先生送药。”
    男人礼貌的道谢，然后便带这父亲妻子离开。
    待人走后，洛靖寒急了。
    “你怎么做这样的承诺，若是治不好，那医馆不就得关门了，这可是你的心血啊！”
    冷雪妍转眸看向洛靖寒，眼神坚定，“若是开医馆治不好病人，那这个医馆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洛靖寒注视着冷雪妍的眼神，瞬间就被其中的坚定所感染。
    也就是这一瞬间，洛靖寒忽然找到了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娶冷雪妍的原因。
    或许最初是为了让她负责，但是就像她之前问自己的，难道每一个看到的都要嫁给他吗？
    不，或许是潜移默化之中，他早就被冷雪妍的这份坚定所吸引。
    如今更是对这份坚定所着迷。
    “我，我支持你的决定。”
    洛靖寒忽然有些结结巴巴，移开目光说道。
    “那我们便每天除正常开张外，多花些时间讨论病人的病情。”
    冷雪妍转身对冷项和叶全说道。
    二人皆点了点头。
    一直喊累的洛靖寒也举起手，“你们尽管想方子，抓药熬药交给我。”
    他也就能抓个药，但是也算是帮了下忙。
    就这样说定以后，冷雪妍三人便开始具体研究分析病患的病情。
    养气丹的炼制很简单，冷项很快就能炼制出来，具体的就在治疗痨病的病方。
    痨病虽然不是什么急症，但是却很难治愈。
    所以三人商讨的便是如何能够将这种病治好。
    因为之前从未有过先例，所以三人必须数次推敲实践才行。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三人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研究药方，洛靖寒则是将她们研究出来的药方熬成药，然后记录下药效。
    以便他们下次作为参考。
    “师父，你看看这样可以吗？”
    叶全把最新的药方好好的抄写一遍，然后递给冷项。
    冷项看了看，然后就把药方递给冷雪妍。
    经过三轮的仔细确认，冷雪妍最后点点头，“就是这样的。”
    叶全兴奋地忍不住跳了起来。
    冷项和冷雪妍脸上也洋溢着笑。
    一边的洛靖寒接过这多次推敲出来的配方，严格按照比例抓了一副药。
    “所以把这药给林老送过去？”
    经过半个月时间，她们也弄清楚了那一家三口的名字。
    老人姓林，乃是东辰边陲一个大家族的族长，被儿子儿媳带出来求医的。
    冷雪妍点点头，“嗯，送去吧，一日三次，两天后换药。”
    这张方子只能管两天，之后还需要继续调整。
    但是有了这第一张药方，后面的就要简单得多。
    林老的身子在养气丹和汤药的双重作用下，已经好了许多，服下这副药的疗效也要好很多。
    洛靖寒提着药包，飞速地过去送药。
    “林老的病有了眉目，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叶全打了个哈欠，一脸的惬意。
    虽然她们每日只花半个时辰研究，但是一时没有研究出合适的药方，她们便一时不能放下这块大石头。
    久而久之，就算是夜里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
    叶全打着哈欠，直接走到后堂的休息间，准备眯一会儿。
    冷项看着冷雪妍，“你也很久没休息好了吧，进去休息一会儿，这儿有我看着。”
    冷雪妍看了看冷项，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走进去。
    冷项现在依旧是担任药师，但是也会时不时帮忙处理一些棘手的病患。
    而且经过半个月的相处，父女二人虽然没有聊过病患之外的事情，但是明显相处要融洽了不知道多少。
    见冷雪妍也进去休息，冷项便走到药柜后面，开始准备下午开张的药材。
    林老住得很近，洛靖寒没一会儿功夫就又回来了。
    “咦，她们人呢？”
    洛靖寒摸了摸后脑勺，疑问的开口。
    冷项一边抓药一边回答，“她们去后堂休息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冷雪妍和叶全走了出来。
    冷雪妍：“最近大家为了林老的病都辛苦了，医馆今天下午暂停营业，洛靖寒，把牌子挂上吧。”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洛靖寒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连忙找到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口。
    “终于可以休息半天了！”
    洛靖寒只差鼓掌，自从当了医馆的药师，他就再也没能睡一个懒觉，今天总算可以补回来。
    “你别急啊！”
    叶全眯笑着眼睛，告诉了洛靖寒一个好消息，“今晚师娘亲自下厨，让我们下午早些回去。”
    这也是冷雪妍决定暂停营业的又一原因。
    洛靖寒：“那太好了！”
    然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冷项可以一起去吗？”
    冷母时常会给她们下厨，但是却从未邀请过冷项。
    而冷项也不好意思提出去。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而自己的妻子，更是无颜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