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索拉地下城，这是一个充满混乱的世界，仿佛还处于人类刚刚从灾祸口中逃离的年代，没有秩序，弱肉强食。
    然而黑暗中，曾有光芒一闪而过，那是霍也领导地下城的时代。在那个短短几年的时代中，人们称不上安居乐业，但起码不用担心走在路上，便被谁抢走了唯一的口粮，甚至是被冰冷的刀锋插入跳动的心脏。
    然而好日子过去的很快，许爷离开了，留下了他的副手敖葛。没人知道这点，反正许爷除了亲自动手的时候，也从没在旁人面前出现过。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敖葛不是真心效忠许爷，他只是迫于周许的实力，只能选择俯首称臣，然后以“执行规矩”为由，满足他对暴力的追求。
    然而真的执掌了整个地下城后，敖葛才意识到一件事情，有些东西，比他喜欢的暴力更吸引人——暴利！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他聚集起一堆不法之徒，像模像样地办起了教学，让更多的人学会如何偷窃，诈骗等等……等等！
    这为他带来了数不清的钱财，等它们变干净后，他变成了企业家，人模人样地举办一个宴会，人模人样地邀请一堆同样狼心狗肺的家伙，人模人样地赚着黑心钱。
    然而……为什么感觉人生乏味？不过如此？
    敖葛像个教父一般站在他的宅子顶楼，俯瞰着破败的地下城，为他带来辉煌的腐朽王国！就像他富丽堂皇的宅子，他的人已经和这个是世界格格不入。
    “敖葛！”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敖葛淡定转身，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说道：“许爷！”
    “还认得我？”霍也已经变化成周许的样子，缓缓走向敖葛，说道:“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当死人了！”
    他把弄起敖葛书桌上装饰的匕首，没开刃，只是个装饰品，然而寒芒闪动，却依旧能寒人心，而敖葛眼中却有一丝无法察觉的期待。
    “为什么？”霍也问道，“你是觉得……我说的都是屁话是吗？我不希望我度过多年时光的地下城成为不法之地，为此我受过伤流过血，杀过人！然后你……还是把它变成了不法之地！”
    “笃”的一声！匕首穿透桌子，霍也转眼上前掐住敖葛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问道：“回答我，上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是谁？”
    “其格里奥！”敖葛毫不犹豫地回答，狞笑着接着说：“他的下城……是被你用绳子掉在城门上，活活勒死，尸体悬在城门上七天，凤吹……日晒，雨淋……雷劈！”
    “没错！他遭雷劈了！我想你也差不多！”
    楼梯外响起脚步声，霍也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眼敖葛，说道：“你不该死在这里！”
    门外警察们各就各位，一个眼神交换，刘若彤身为异能行者打头阵，一脚踹开房门，对着心知肚明是空气的房间大吼道：“警察，不许动！”
    刘若彤看着大开的窗户，只能在通讯中报告：“报告，敖葛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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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电闪过，霍也一把将过个扔在地上，像是扔一坨垃圾。
    “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霍也说着，扳起了自己的手指，咯嘣作响。
    敖葛从地上爬起，看了眼，冷笑说道：“还真是好地方，是许爷给我挑好的葬身之地？”
    此时已是深夜，无人的地下城城门，说是城门，却只是个3米高的钢筋拱门。夜半的灯光照在大门上，活脱脱的阳间鬼门关。
    当年就是在这，霍也杀鸡儆猴，悬尸示众，许爷的传说从这里开始，地下城的时代，也该在这里结束！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霍也面无表情，背对着灯光，却像死亡的使者。
    “为什么？”敖葛皱眉，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霍也，然后大笑着说道：“能有什么为什么？这里可是地下城！在这里，警局是个摆设，学校那就更是个笑话！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所有人里，就我和您许爷接触得最多，举手投足，您可都是一股子贵族气！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疾苦！
    对我来说，光是活着，就需要用尽浑身解数！现在你好不容易走了，我也不用考虑怎么活了，因为我能活了！而且可以活得更爽！
    地下城的男人，没出息的，醉生梦死，逃避现实！而有出息的，灯红酒绿，夜夜笙歌！是个人都想当后一个！
    你觉得你是太阳！可以让这个黑暗下贱的地方充满光明？可是世界永远是会天黑的！
    而我呢？我要做烟花！在黑夜里才能绚烂夺目的烟花！哪怕是死，我也得炫目多彩，不管人生多短暂！”
    霍也眼神有些迷离，点了点头，“这小词儿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你也是上过学的人，却把道理认错了，把路走歪了。”
    霍也摸了摸胸前，却忘了十字架早已被自己送给了上官玉蝶，思想随着记忆回到从前，连从前的习惯都跑了出来。
    “既然你交代完遗言了，我就成全你！”
    敖葛笑了，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抱拳拜谢，“谢许爷成全！敖葛这辈子苦过，死过，也富过，爽过！值了！只想下辈子，投一个好胎！他娘的，投胎也是个技术活儿！我要是会，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说完，他已被风驰电掣地吊在了城门上。
    霍也背对着挣扎的敖葛，说道：“路都是自己选的，跟出身无关，我老爸也出自地下城，却跟你天差地别。你伤害了那么多人，就别祈求原谅。想要投胎，先在地狱里赎罪几百年吧！”
    敖葛双腿使劲蹬空，却没有用异能轻而易举地弄断绳索。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敖葛是活够了，看透了，一心求死。或许早就心怀死志，所以打架才敢拼上性命！又或许是在享受了富贵之后，才觉得人生索然无味，在见到霍也的时候，决定让霍也结束他的生命。
    但这都不重要了，敖葛想死，而霍也要用他的死，为地下城带来秩序。
    十几分钟后，上官玉蝶，爱丽丝和雷里米都来到了地下城的城门口，见到一个人望着敖葛尸体的霍也，一言不发。
    霍也感觉到三人靠近，然后说道：“我其实一直都很不明白，为什么老爸要让我在地下城生活几年。一开始我以为是想让我吃苦，知道人民疾苦，而不是当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现在我有点明白了，真正的目的，是让我见到人的黑暗和扭曲。
    敖葛堕落在黑暗中，然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相形之下，更能见到人性的光辉。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可爱的人，在见到这个家伙的死相之后，我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但是老实说，我也有点怀疑了。拼上性命去厮杀保护的人里，竟然有这种人存在，真的值得吗？我想保护的……不是他们！他们也不配。”
    霍也这话说的极其惆怅，好像真的有些迷茫。
    上官玉蝶走到霍也身边，蹲下，看着他说道：“我没法给你答案，但是我可以陪你。”
    “嘿嘿，还有我！”爱丽丝也跳到霍也身边，笑道。
    “我也是！”雷里米在三人身后积极举手！
    霍也一笑，心中阴郁一扫而空，他站起身说道：“走！去吃宵夜，明早还有一处大戏！小玉雷里米，你们没来过地下城，我知道那边有一家夜摊，味道一绝！”
    “那还等什么，走啊！”爱丽丝催促道。
    “走走走！”
    四人背影中，敖葛凌空悬挂，生机断绝，仿佛最讽刺的人间画作。
    霍也的问题没有答案，但他知道未来自己会找到答案，就像没有杀死的希尔，未来他也会亲自解决。很多事情，本就是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