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夹竹桃的觉悟

    身为卡露乃经纪人的美波也忍不住看向哈罗尔。
    看到温伊娜和美波走神，哈罗尔啧了一声，给了温伊娜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温伊娜恍然大悟…个锤子！她根本没有理解哈罗尔开地图炮的做法。
    算了，既然套路不对就各自表演吧。
    “燃岩在可联系区域内吗？”其中一位督查向旁听席询问。
    “十分钟前和总部有过一次例行通讯。”
    “接通他。”
    燃岩的通讯很快被接通到了会议室内。
    “燃岩，现在是九大督查会议，神奥和卡洛斯联盟的代表指责你监视地区冠军，我想知道这件事可否属实。”
    “我并没有监视希罗娜和卡露乃，这件事是误会。”燃岩解释。
    “那看来是卡露乃和希罗娜闲着没事诬告国际刑警玩咯？”哈罗尔笑着质疑。
    “委派我任务的是安全部副部长夹竹桃，我的任务是监视一名叫做路德的训练师，之所以会被误会，是因为监视对象出现在两位冠军附近。”
    目光转向了夹竹桃，夹竹桃起身说道：“是有这么一份任务委派，路德和灰石有过接触，目前灰石下落不明，因此我委派一个擅长追踪的人获取信息，这件事有备案入册。”
    “路德是我神奥地区的训练师，其信息我已经打印了部分，现在发放给三位督查观看。”
    哈罗尔把三份文件轻放在督查的桌面上。
    督查们看了一会，缓缓点头，示意哈罗尔继续。
    “路德和灰石的接触只有一次，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深入交流，路德本人是山梨博士研究所认可的图鉴持有者，信用度很高。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认为路德和灰石关系密切到需要监视的举个手。”
    旁听席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三两人举起了手。
    “那么，觉得借监视路德的名义密布国际刑警监视地区冠军可能性更高的举手一下？”
    美波和温伊娜毫不犹豫举手，然而旁听席依旧没有动作。
    哈罗尔看着沉默的旁听席，非常满意。
    督查的脸色很难看，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仿佛凝固了。
    不举手也是一种表态。
    “夹竹桃副部长，可以解释一下吗？”一位督查举起手中的文件问。
    “督查，这是合理怀疑。我们需要对任何可能都予以提防，不能因为对方可能性小就选择忽视。”
    “如果有证据的话。”督查纠正夹竹桃。
    温伊娜也随即开口：“请拿出路德和灰石是共犯的证据。”
    夹竹桃刚想说什么，温伊娜淡淡地开口：“我需要重申一次，你合理怀疑的对象，是图鉴持有者，你的证据要足够有力才行。我们都知道上一位被怀疑的图鉴持有者，是被图鉴持有者自己肃清的。”
    图鉴持有者这个群体十分特殊，他们是研究人员放向整个世界的触手。
    这些触手会把各式各样的信息反馈给研究所，研究所通过这一途径得以拿到大量数据进行研究。
    图鉴持有者群体的考核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心性是最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图鉴的发放慎之又慎。这么些年来，图鉴持有者仅有一个害群之马就很能说明问题。
    夹竹桃嘴唇颤抖，许久，她咬着牙开口：“我没有实际证据，只是怀疑。”
    “这次会议应该是询问关于燃岩监视两个地区冠军的吧，偏题了。”
    紫衫依旧在咳嗽，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温伊娜的用心。
    温伊娜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掩着嘴，说：“的确是，谢谢安全部长的提醒”
    三个督查叹了口气，身边的六个年轻手里的通讯工具轻轻颤了一下，六条信息被传达给了在场的三个督查。
    “这件事，国际刑警会给卡露乃和希罗娜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希罗娜在让我出面之前就说，你们一定能懂她的意思。”
    “卡露乃说自己只是隔壁院子里的园丁，看到您家院子里的花苗长歪了，忍不住提个醒。”
    哈罗尔和温伊娜把话说完，起身向督查们鞠了一躬，带着一头雾水的美波离开了会议室。
    走出国际刑警总部，哈罗尔刚想拿出车钥匙开车门，温伊娜走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那句话很容易让整个国际刑警产生排外心，夹竹桃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一员。”
    哈罗尔挑挑眉：“温伊娜小姐这是问罪来了？指责我没有按你定的剧本走？”
    “不敢，你从来都是个随性的人，剧本对你的约束力不大。但是我希望下次给我一点准备的空间，该配合你表演，我绝对不含糊。说说吧，你到底为什么那样说？”
    哈罗尔靠在引擎盖上点了支烟，问：“你对夹竹桃了解多少？”
    “以前还是现在？”
    “现在。”
    “疑心病，控制欲很强，缺乏安全感，或者说，自从她经历了那次背叛后就变成了偏执狂，认定对或错就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人不只我们讨厌，国际刑警也讨厌。”哈罗尔吐了个烟圈，“你认为国际刑警会认可她是自己的一员，那是你小看了压抑气氛下所积攒的怨恨。”
    “落井下石，多棒的词啊。”哈罗尔眯着眼睛，半张脸被烟雾缭绕，温伊娜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我们都需要一个和谐的国际刑警，作为一个跨区域的暴力机构，它是合格的。既然国际刑警没有意识到外界已经因为夹竹桃的存在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我们就很有必要提醒它了。”
    “这是希罗娜的意思还是神奥联盟的意思？”
    哈罗尔轻笑一声，说：“你不是猜到了吗？这其实是大家的意思，不然卡洛斯联盟会这么快和神奥联盟达成共识？冠军的特权的确可以做到，但是这个速度无疑代表了上面的意思。”
    灼热的气浪拂过温伊娜和美波的脸，哈罗尔开车离开了。
    “温伊娜，哈罗尔什么意思？”美波小声的问了一句。
    温伊娜看着远方离去的车灯，若有所思地开口：“神奥联盟和卡洛斯联盟都希望国际刑警能够安定下来，夹竹桃肃清奸细的行为影响到了国际刑警的战力，人心不稳的情况下很容易让这个组织从内部开始瓦解。”
    “所以哈罗尔在一开始就挑明了他是针对整个国际刑警而来，当国际刑警发现自己在各个地区联盟的看法变成负面时候，夹竹桃就会被当作是国际刑警风气转变的罪人推出来。他没有指望这次九大督查会议会让夹竹桃直接失去内部地位，所以提前在布局以后了。”
    美波抖了一抖，她没有想到这场简单到只有十几分钟会议已经被哈罗尔玩成了未来夹竹桃退位的伏笔。
    “可我感觉会议和我们最初提的东西没有关系啊？”
    “怎么没有关系，这次会议本来就是打着给卡露乃和希罗娜找个说法的名义让国际刑警知道地区联盟的态度。大家看破不说破罢了，你以为督查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暗示我们可以走了？”
    温伊娜拍了拍美波的脑袋：“混演艺圈子那套心计拿来这里思考可行不通，看不懂没关系，卡露乃的目的达到了就好，记得和卡露乃说，我出了不少力的。”
    “我觉得哈罗尔比你可靠啊。”
    “那你大可以把女装和化妆品送给哈罗尔，他要我也没话说。”
    看着温伊娜和美波的车离去，紫衫窗帘拉了起来，坐在位置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收手吧，现在的局面很不错，国际刑警内部的窟窿被你补上了。督查说得对，凡事过犹不及。”
    夹竹桃一言不发地看着紫衫。
    “你是不是要连我也怀疑进去？”紫衫怅然地抬起头，“或者说，督查也是你怀疑的对象？”
    “还有人。”夹竹桃双手紧抓着椅子的软垫，“我能感觉到还有人在国际刑警里。”
    “你以为是希罗娜和卡露乃不满你的举动，因此才会让地区联盟来开启督察会议吗？不满你的还有地区联盟。你的合理怀疑可以结束了，地区联盟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国际刑警来帮助地区反击恶性犯罪，现在的国际刑警足够稳定。”
    “还有人！”
    夹竹桃不甘地大吼了一声。
    紫衫竟然不敢直视夹竹桃那道锐利的目光。
    “证据呢？”
    “给我时间，我需要时间！”夹竹桃哀求。
    拄着拐杖起身，紫衫艰难的走向办公室大门。
    “有时候我宁愿你当初没有接下这个工作，你有想过你这么做会有什么下场吗？”
    “地区联盟的反噬，所有国际刑警的仇视？”夹竹桃很轻松地把话提前说了出来，“也许会被我昔日的同事丢进监狱，又或者我输给了自己的身体，突然哪一天在位置上晕倒了就醒不过来？”
    “你有更好的选择。”紫衫站在门前，没有看向夹竹桃。
    “我有觉悟。”
    紫衫站在门前默然良久。
    “铃兰大会之前，在铃兰大会之前的两个月，我要结果，我只能帮你说服督查要到这么多的时间。你关于地区联盟的事务权限会被其他部门接手，这是妥协。”
    夹竹桃向着紫衫狠狠地鞠了一躬。
    紫衫推开门，犹豫着问：“虽然我有答案，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是不是连我和督查都不曾相信过？”
    紫衫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
    毒死敌人，毒死自己人，也许终有一天，她也会把自己亲手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