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凤王降临

    路德一直在努力，自从万年青出现在面前之后，他就发誓不再品味这种无力的感觉。
    他一步步走来，克服了各种困难，努力攀爬，甚至把铃兰大会优胜纳入囊中。
    可是在生死面前，路德依旧无能为力。
    浑身乏力的路德看着已经睡着的蜜拉，内心突然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团火引导着头晕目眩的路德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那枚被包裹得很好的虹色之羽。
    自从达克莱伊出现，虹色之羽示警后，路德一直贴身携带着虹色之羽。
    起初是想当一个护身符使用，后来路德更多是期待着虹色之羽能为自己亮起一次。
    拿到八枚徽章时候，没亮。
    自己进入铃兰大会正赛，没亮。
    铃兰大会优胜，也是如此。
    此刻虹色之羽在自己的掌心和寻常的羽毛没有区别，一片黯淡。
    用尽全身力气，路德举着虹色之羽，对着仿佛破了洞的天空大喊。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从没有把你的光辉分给我一份，我知道，我懂，我理解！”
    “毕竟我对于你而言只是一个异界的访客，误入这个世界的旅人，是外人。”
    “可是，这真的重要吗？”路德看着虹色之羽，声嘶力竭地大吼。
    “在这里我遇到了麻衣，小智，小刚，小光，艾托勒，达克多，希罗娜，卡露乃…”
    路德数着自己一路走来所遇到的人，回忆着自己经历的事。
    “他们信任我，帮助我…”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哪怕我坦白，他们依旧站在我这一边。”
    “我的精灵也是如此。”
    沙奈朵，玛力露丽，毽子棉，梦妖魔，黑鲁加，吉利蛋，达克莱伊围绕着路德，注视着那枚虹色之羽。
    “你是人们眼中的神，你被人类欺骗过，你不信任人类，那请你听一听他们的声音。”
    路德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混乱，因为呼吸困难，他的语言组织能力正在瓦解。
    随时可能昏厥的路德努力保持清醒。
    沙奈朵低声默念着自己和路德的过往。
    玛力露丽高声叫喊着凤王的名字。
    毽子棉紧闭着眼睛，重复着呼唤着。
    梦妖魔依偎着路德，小声地说着什么。
    路德的每一个精灵都在发出自己的声音，帮助路德呼唤着那个已经远离了人类整整三百年的神明。
    “我并非觊觎你的力量，此刻我以一个人的身份，请求你，降临！”
    路德双手捧着虹色之羽，托举向天空。
    大雨瓢泼，路德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仿佛化身成石头。
    天空依旧漆黑如墨，大雨依旧暴虐，仿佛要把大地上一切都涤净。
    虹色之羽没有发光。
    摇摇欲坠的路德紧咬着牙。
    一道微光从遥远的天穹缓缓延伸，像是一条舞动的丝绸，所到之处，黑暗退避，虹光溢散。
    如瀑的暴雨被横贯天穹的虹光阻隔，路德四周被温暖的光芒笼罩，一步之外，黑夜与风雨却仍在肆虐。
    那枚从未绽放过光芒的虹色之羽脱离了路德的双手，升向天际。
    路德的视线随着虹色之羽缓缓移动。
    虹色之羽和周围的虹光融为一体，逐渐发出了迷人的光芒。
    一道道光晕在半空中绽放，无形的波浪推开天穹的雨云。
    天空破开了一道口子。
    路德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那双红色的眼睛，视线在接触的一瞬，他仿佛被看了个通透，一股暖流同一时间蔓延全身。
    闪耀着七彩光芒的凤王轻轻挥动着翅膀，落到距离路德不到一米的空中，俯视着路德。
    虽然以前一直开凤王摄影师的玩笑，但是直到她降临到，路德才发现，光是与她对视都要用尽全部的勇气，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种问询。
    路德和凤王对视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
    “真砂镇，路德。”
    看呆的精灵们也依次向凤王打了招呼。
    “铃铛塔之后，岁月流转，没想到引起我共鸣的却是一位外乡人。”
    凤王的柔和的声音回荡在路德和精灵的脑海中。
    一枚虹色之羽落下，停滞在路德的眼前。
    “这枚羽毛从未给过你认可，可你却依靠内心的力量把我呼唤至此。”凤王紧盯着路德的双眼里浮现出了欣赏之意，“真砂镇的路德吗？”
    虹色之羽落入路德的手心，绚烂的虹光霎时间亮起。
    “你向我展示了你对这个世界的爱，我也给予你，我对你的认可。”
    路德紧握着那枚虹色之羽，身子微微发颤。
    “凭借着强大的心将我呼唤来此，你让我想起了园朱市的人，只可惜，已是过去。”凤王感慨着，问，“路德，说出你呼唤我的理由。”
    路德深呼吸，闪开身子，让凤王看到蜜拉的身躯。
    路德恳求道：“请给蜜拉一个机会。”
    凤王的声音没有响起，注视着路德的眼神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深邃。
    “她恪守自己的底线，身处在黑暗却向往着光，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自己的信念，她以前没有选择，为了活着只能做错的事情…请给她一次机会”路德向前一步，接着说道，“让她有赎罪的机会！”
    凤王依旧沉默着。
    “我愿意用你对我的认可，换取这个机会！”路德下定了决心。
    凤王挥动翅膀，路德周围的风景骤变，恍惚间，两座耸立的高塔出现在眼前。
    铃铛塔火光冲天，兵戈交击声不绝于耳。
    “这里是铃铛塔，我最早与人类构建长期联系的地方，他们向我展示过强大的心灵力量，我也向他们托付了我的信任。”
    “于是，这就是我的信任换来的结果。”凤王的眼睛里倒映着火光。
    火光中，三只精灵从中诞生。
    迎接水君，炎帝，雷公的却是仇视与敌意。
    复活逝者这股力量远超人类想象，令人类感到陌生和恐惧，愚昧的他们在不安下再次袭击了三圣兽。
    光影散去，凤王和善地看着路德。
    “三百年对于人类或许很漫长，对我却宛如昨日。”
    “路德，我并不相信人类，我会出现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欣赏你，我托付给你羽毛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心，感受到你内心拥有的力量。”
    “我愿意相信你，仅此而已。”
    路德低下了头，凤王的话分量实在太重。
    托付在他手中的是凤王时隔三百年的再一次信任，继续请求凤王，或许会让这份信任再次出现裂痕。
    内心煎熬的路德紧咬着牙，努力地让自己做出一个抉择。
    和煦的光芒在蜜拉身上亮起，在光芒的照耀下，蜜拉的伤口迅速愈合，早已冰凉的身子再次拥有了温度。
    路德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凤王。
    像是直视一轮大日，路德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源源不断的火焰从凤王的身子里涌出，钻进蜜拉的身子里。
    蜜拉苍白的脸上开始出现血色，胸口也有了起伏。
    “人毕竟和精灵不同，我能让她恢复生命力，却无法让她苏醒，一切看她自己。”
    “路德，我希望你知道，这不是一份馈赠，这是礼物。”凤王轻声说道，“我付出了小小的代价，但我希望它是值得的。”
    路德哽咽地说道：“凤王…谢谢！”
    “三年对人类而言应该不是太漫长的时间，届时我会再访于你，希望到时候，你和这个少女能让我有新的感悟。”
    说着凤王振翅，在虹光中越飞越高。
    路德正想挥手送别凤王，视野却突然变得模糊，随即是一股天翻地覆的恶心感。
    栽倒在地的路德被达克莱伊一把接住，其他精灵着急地围了上去。
    “人类依旧是那么脆弱啊…”凤王叹息一声，挥动着翅膀，把路德，蜜拉，还有精灵们裹了起来，从洞开的天幕中钻了出去。
    暴风雨在凤王离开后继续肆虐，只有正在合拢的乌云昭示着这里出现过一场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