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6.学生，故人，路人

    看到大奶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岛屿女王罗勒走到了大奶罐附近，带起了附近一阵欢呼。
    观众们以为罗勒是来和他们近距离接触的。
    顺着大奶罐的视线往前看，罗勒浑身一颤，嘴唇哆嗦。
    “菜种找了你很久，没想到你早已经离开了神奥，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路德缓步走下台阶，来到护栏前，翻身跳下。
    希嘉娜和阿塞萝拉有样学样，只剩下黑良满头大汗，左右为难。
    要知道罗勒在绿珊岛乃至附近岛屿都是知名人物，当面冒犯罗勒，哪怕你是岛外游客也别想好过。
    他只是拿钱办事的人，可不想被卷进去，此刻站在栏杆附近不走已经是职业素养爆炸。
    附近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以为路德等人是罗勒狂热的粉丝，大喊着让路德赶紧离开，并带着精灵走过来赶人。
    罗勒的粉丝们也是嘘声不断，大喊让路德快滚。
    路德紧盯着罗勒，两年时间，罗勒长大了不少，原本有些青涩的面容因为长期的旅行也变得成熟，姣好的面容，精致的妆容，两相结合足以迷倒她的粉丝。
    那个和自己登台对战都会拘谨不已的罗勒消失了。
    路德曾经告诉过，罗勒只要摆脱身上的胆怯就能成长，并且会有长足的进步。
    罗勒做到了，路德却不知为何，感觉不到高兴。
    他乡遇故知本该是大喜，可路德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完全是另一种情绪发酵所酿造的。
    “老…老师。”
    罗勒有些结巴，看到路德身边的阿塞萝拉和希嘉娜，又好奇地问：“这两位是您的学生？”
    阿塞萝拉似乎很介意身份问题，立刻否认：“阿塞萝拉和希嘉娜都是路德的徒弟。”
    “来这里多久了？”罗勒还没来得及继续问下去，路德就说话了。
    “一年多了吧，老师离开百代市后不久，我就四处开始了旅行，最终坐船来到了绿珊岛。”
    罗勒的原计划是去阿罗拉，可是又担心自己的实力不够挑战阿罗拉诸岛，就顺势留在了绿珊岛，先进行历练。
    凭借着前期在神奥本土摆擂台追求连胜时期积攒的对战经验，她迅速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不仅对战从未输过，还因缘际会成为了绿珊岛训练师实力的顶峰。
    “老师这是从阿罗拉散心回来，打算去合众参加即将举办的桧垣大会吗？”
    罗勒意识到了路德游客的身份，猜测道。
    路德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问：“我听说绿珊岛地方不大，所以精灵蛋很少，基本都是从其他岛获取，所以都是你在帮忙对吗？”
    罗勒犹豫着点了头，但是她决定说点什么：“这里毕竟是外海，规矩和联盟那里不太一样，我只是入乡随俗。”
    路德哈哈大笑，让罗勒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个入乡随俗，妙啊，妙啊…”路德抚掌。
    言语之间的讽刺之意让罗勒咬紧了牙，这些年享受了惯众人的追捧和赞美，她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内向的女孩了。
    她现在是绿珊岛上最有名的人之一，也是这附近岛屿的名人。
    这种被人讥讽，挖苦的感觉她太久没有感受到了，以至于火气瞬间冒了上来。
    但是被路德斜了一眼之后，罗勒最终选择了努力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老师觉得我做错了？”
    路德紧盯着罗勒，淡淡地回应：“你如果没觉得自己有愧，何必用文过饰非的方式遮掩自己的所作所为。”
    “想要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自己，你都骗自己说这是入乡随俗了，我还能说什么？”
    “见到大奶罐和胖可丁还是那么精神，我很欣慰，就这样吧，我要回船上休息了。”
    路德紧紧抓住阿塞萝拉和希嘉娜的手，往对战场地外走。
    “老师有话就直说吧，你在百代道馆不就是这么教育我们的吗？”
    “那你是百代道馆的罗勒吗？”路德反问。
    “现在的我远比过去的自己要强。”罗勒握紧了拳头，“当年我在百代摆擂台，目标直指一百连胜，却功亏一篑。”
    “家里人觉得我没用，无法成为优秀的训练师，所以一直不给予我帮助。”
    罗勒用手指着四周满满当当的观众：“现在呢，看看这里的观众。”
    罗勒对着附近的人大喊：“你们有谁觉得我不强，有谁觉得我的实力配不上优秀两个字，说出来！”
    罗勒的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罗勒小姐最强”的赞美和欢呼声再度响起。
    声音从四面八方挤进了路德的耳朵里，而他却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罗勒。
    罗勒笑着问路德：“老师，听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现在的我，我变强了，不再是过去那个胆怯的家伙了。”
    “大奶罐和胖可丁也不是当初能被人轻易打败的精灵，她们和我另外的精灵组成了我的王牌阵容。”
    “还有四胜，我的连胜就要达到两百胜。”
    罗勒骄傲地抬头，“我可没有挑三拣四，什么样对手的挑战我都会去接，就连神奥，合众，卡洛斯，阿罗拉这几个地区的训练师我也击败了不少。”
    她张开双臂，大喊：“我的实力，货真价实！”
    极具感染力的话语令围观这一幕的人再次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这让罗勒脸色兴奋得通红。
    她想让自己的老师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初他教过的那个罗勒了。
    她要在自己的老师面前证明，她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早已领先自己的老师，不再是任人说教的小孩子。
    阿塞萝拉突然觉得被路德握着的手一紧，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师父脸上浮现出了难以察觉的悲伤。
    他想要去隐藏，却不知应该用什么表情去掩饰。
    等到掌声和欢呼声都静了下来，路德才对等着自己发言的罗勒说道。
    “当初的罗勒但凡听到别人质疑自己，立刻就会不停地道歉，说句话就会脸红。”
    “可是她走向对战的舞台之后就会忘却那些，专心致志的对战，到今天我还记得和你双打对战，你用大奶罐击退那只耿鬼的场景。”
    “我心想，罗勒未来一定会是个很有前途的训练师，只要她再勇敢一些。”
    不知路德为什么回忆起过去，罗勒听闻她开始谈及过去，竟然有些尴尬，想要阻止路德别说了。
    路德也的确没说那些黑历史，而是换了个口吻，接着说道。
    “还记得我离开百代市时候和你说过的话吗？”
    路德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找回迷路的她。”
    “四十九连胜被人打断，失魂落魄的时候我和菜种告诉你什么，还记得吗？”
    路德难过地低吼道：“摆擂台连胜不过是从别人身上找安慰，让你自己觉得已经战无不胜，沉湎于这种镜花水月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看看现在的你，你改变了什么？”路德问。
    被训斥的罗勒再也忍不住了，她愤然驳斥道：“我怎么就没有改变，我的强大你看不见吗？”
    “什么叫觉得自己战无不胜，什么叫连胜是找安慰，难不成我的连胜是买来的吗，难不成我连胜就不能高兴吗？”
    罗勒指着路德说出了藏在自己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你现在凭什么这么指责我，就凭你过去教过我吗？”
    “搞清楚，那是过去时，现在的我叫你一声老师是尊敬你在百代市对我的照顾，不是让你站在面前对我指指点点。”
    “你参加铃兰大会，虽然我在岛上没能看到，也没得到消息，想必是失败了吧？”
    “你现在的行程正好赶上合众桧垣大会道馆赛阶段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但凡你在铃兰大会能拿出成绩，何至于跑到合众？”
    “而我，可是击败过神奥参加铃兰大会预赛的选手，轻而易举就击败了！”
    罗勒的声音再次让绿珊岛和附近岛屿的人发出自豪的笑声。
    伴随着让路德滚出去的声音，一个装着汽水的易拉罐飞向路德，却在半空中诡异地转向，逆飞回丢掷易拉罐那人的脸上。
    路德嘴角抽搐，缓缓摇头，自嘲似地笑了笑。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是因为你喊我一声老师，才对你说这么多的。”
    看到师父被小看，希嘉娜摸出精灵球就打算和罗勒决一胜负，却被路德死死拽住。
    “为什么不让你的徒弟出来过两招，你完全可以证明我说的话不对啊。”罗勒笑了。
    路德没有接罗勒的话，而是环视附近正在谩骂自己，希嘉娜，以及阿塞萝拉的那些狂热粉丝，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很有下场的冲动。
    “达克莱伊，让那些人闭嘴，聒噪！”
    路德大手一挥，达克莱伊从路德影子里一跃而出，手中的黑色光球瞬息间便把整个对战场地笼罩。
    刚才还在谩骂路德的人一个接一个软趴趴地摔倒在地，引起一片惊呼声。
    数百人的对战场地，瞬间倒下了一百余人，这样的场景令人惊骇。
    黑良冷汗直流，他突然发现，倒下的都是刚才骂过路德三人的家伙，而那些默默看戏的人都依然站着。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精灵啊，不仅瞬间记住了所有出口成脏的人，还能精准到没有误伤。
    看到身边的大狼犬恨不得在地上刨坑自己蹲进去，黑良立刻明白了之前大狼犬恐惧的来源。
    被达克莱伊幽蓝色的眼睛注视，罗勒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远离自己的身体，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尽的黑暗当中，无形的寒风呼啸，冻得她通体生寒。
    罗勒从没见过这样的精灵，只是一个眼神自己都无法承受，让她只能颤抖着避开视线。
    “岛屿之王罗勒是吗，重新认识一下吧。”
    路德换了个口吻，像是穿上了罗恩的皮一般，严谨而正式。
    “神奥联盟上一届铃兰大会优胜，现栖岛岛主。”
    “希罗娜，菊野，钦点的，神奥四天王之外的第五位天王。”
    “以及…希嘉娜和阿塞萝拉的师父。”路德最后抓着两人的手，郑重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