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8.无巧不成书

    路德的突然返回让麻衣有些迷糊。
    昨天晚上跟路德通话，他还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估计要几天才能回家。
    一路疾驰，路德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并且让吉利蛋给快龙喂点吃的，不能让他在回去时还是饿着肚子。
    洗了个热水澡浑身舒坦的路德刚走出浴室就被麻衣用浴巾罩在了头上。
    路德默默让麻衣给自己擦干净头发很身子，想到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他很想要抱住麻衣，把大脑放空，好好地享受一会来自麻衣的温柔。
    但是他忍住了。
    麻衣很容易担心，如果让她看出了自己的异样，一定不会让自己冒险。
    别的事情她总是无条件支持自己，可这次路德要做的事情实在太胆大包天了。
    路德还记得，当初自己因为蜜拉的事情在暴雨中昏倒，被凤王带走，下落不明。
    麻衣在自己回到选手村时，一直死死地抱住自己，像是丢掉了心爱之物的孩子失而复得。
    那天晚上，就连睡梦中，麻衣都在小声喃喃着自己的名字，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生怕路德忽然跑丢了。
    那是一种深深埋藏在麻衣内心中的恐慌，对于她而言，路德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未来，也是属于她的幸福。
    得而复失的滋味让她倍感煎熬，她不敢想象自己第一次鼓足勇气去握紧的东西忽然从自己的手中溜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也许忽然产生的，与自己父亲对抗的勇气全部消失？
    也许是，以后自己不敢再展望属于自己，应该由自己创造的人生？
    正因为一路走来的一切都如同梦一般，麻衣才会对路德始终如此依恋。
    “你看你，洗头发还留着洗发水的泡泡，也不知道急什么…要不要我帮你再洗洗？”
    看着麻衣坏笑着说出口的提议，路德怦然心动，但是随即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缓缓蹲下身，贴在麻衣的肚子上，静静地聆听。
    “才这么点时间，听不到什么动静的。”麻衣笑着在路德的脑袋上敲了敲。
    “没事，听听你的心跳声也挺好的。”路德说，“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这么近听你的心跳声貌似是收服达克莱伊那天晚上。”
    “是吗？”麻衣歪着头想了一会，“我怎么没印象？”
    没印象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麻衣当天晚上被达克莱伊拉进噩梦里汲取能量，恢复伤势了。
    也就是确认麻衣状态的时候，路德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直跟着自己旅行的麻衣跳动的心脏。
    都是些美好的回忆啊。
    不能再听了，再听麻衣就该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
    回来之后，他有的是机会听，他和麻衣的人生还很长呢。
    路德缓缓起身，走到茶几旁边，拿起一张信纸，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沙发上。
    “能给我泡杯茶吗，多放点蜂蜜。”
    支开麻衣之后，达克莱伊确认了周围没有麻衣的精灵，克雷色利亚也不在附近活动。
    路德快速下笔，把半张信纸写得满满当当，并在麻衣把茶水端上来之前，把写好的信密封好。
    麻衣知道自己喝茶一向是不喜欢太烫的，因此端上来的茶水温度永远是路德最喜欢“适中”。
    这和厨师和徒弟教学时说的调味料“适量”差不多，都是依靠次数和经验累计而成。
    路德一饮而尽，享受着味蕾上的甘甜，随手把信封交给了麻衣。
    麻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伸手接过信封时显得有些狐疑。
    “回来就是想换套干爽的衣服，我马上又要出门了。”
    “这封信，等小智出现之后交给他，里面是一个惊喜。”
    路德的话打断了麻衣的思绪，并且让麻衣关注的重点移到了“给小智的惊喜”上。
    路德与达克多，小智，艾托勒的关系很好，平时私下里交流很多。
    以为这是路德与小智朋友间的小游戏，麻衣笑呵呵地说：“没问题，等小智露面，我一定转交给他。”
    麻衣的笑脸真是百看不厌啊…路德真的好想现在亲亲她，摸摸她又一次养长的头发，闻一闻是不是还是有那股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走了，那只快龙拜托你了，他赶路回来挺辛苦的，记得多照顾一会，别让人说我们栖岛借精灵都给让他吃饱饭。”
    麻衣说：“我等下会亲自给他弄合口味的精灵食物，一路小心。”
    七夕青鸟在柚子的帮助下已经休息好了，路德拍了拍他胖嘟嘟的圆脸。
    “又要启程了，准备好了吗？”
    七夕青鸟轻声鸣叫，匍匐在地上，好让路德顺利爬上自己的背。
    离开前，路德让七夕青鸟前往栖岛的北区，阿渡住宅所在的悬崖峭壁。
    不过在飞到半空中时，他总觉得，自己对麻衣的交代，似乎遗漏了什么。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让路德只好摇了摇头，当做是个错觉处理。
    阿渡的住宅远处有一片碎叶片一般散落在栖岛周围的荒岛，荒岛上的植被很是稀疏，一眼望去，高矮不一，参差不齐。
    最近因为要督促小银练习技能，洛奇亚和凤王都在这个区域活动。
    路德很顺利地在一片白浪中找到了在海水中扑腾的小银，以及露出半截身子，监督着小银练习的洛奇亚。
    看见路德到来，小银像是找到了救星，急急忙忙地想要冲上岸，结果被自己妈妈瞪了一眼。
    小银只好委委屈屈地继续泡在海水里，小脑袋耷拉着，别提多可怜了。
    “我要开始我的冒险了。”
    洛奇亚和凤王早前已经得知了路德的计划，她们除了觉得路德胆子大之外，没有给予其他评价，甚至没有阻拦路德去这么做。
    因为她们都很清楚路德一定会去做，谁都拦不住。
    “我们等你回来。”
    凤王和洛奇亚异口同声，说完之后，她们甚至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埋怨对方学自己说话。
    路德掩嘴偷笑，开心地回到了七夕青鸟背上，向着凤王和洛奇亚挥了挥手，一个加速，往米季纳方向进发。
    洛奇亚看了一眼还在海水里泡着，惆怅地看着路德离开的小银，叹了口气。
    “你应该阻止他…我也该阻止他。”
    “他不会听的。”
    “那就扣下来！”洛奇亚恶狠狠地说。
    凤王觉得洛奇亚真是多变，之前对路德不信任的是她，现在看见路德前往米季纳怅然若失也是她。
    关键是洛奇亚还能自圆其说，一问就是，“我怕小银会伤心。”
    “他应该去，这是人与阿尔宙斯的矛盾，总该有人去解开这个结。”
    “想想看吧，愿意迈出这步，不正是我们欣赏他的原因吗？”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是如此地忧虑，害怕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不被我认可。”
    “其实他无需忧虑，人类对于我而言，只有心灵上的差异…对于阿尔宙斯也是如此。”
    洛奇亚叹气：“他不是贤者，没必要去做贤者该做的事。”
    “贤者已经是过去式，当人类需要一个又一个的贤者才能维系与精灵的关系时…这种状况是易碎而危险的。”
    “还记得与我们谈笑风生的她吗？”
    洛奇亚默然。
    “抱歉，让你回忆起了那段往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她离开这个世界后，我们在往后的数百年光阴中，与人类渐行渐远。”
    “时代已经变了，现如今人类已经无需贤者才能与精灵沟通，矛盾也无需贤者才能调解。”
    “优秀的训练师继承了贤者的工作，他们中的不少人与那时的贤者无异，他们与精灵的关系比之贤者更近。”
    “贤者…是我们回忆中的东西，太过太过久远，那些画面像是梦，已经有些模糊了。”
    凤王遥望栖岛：“现在，他们的精神被一群优秀的训练师接了过去，每一个训练师，都可以是贤者…”
    “相信我，他不会有事。”
    “而我，将会在他的子嗣诞生的那天为他赐福，就像是我曾经在落羽镇播撒下的种子一般。”
    麻衣手捏着信封，伊布，太阳珊瑚在一旁蹦蹦跳跳，讨论着今晚吃什么，而呆河马则是手捧着美少女写真，津津有味地翻阅着。
    黑夜魔灵和耿鬼已经陪着麻衣发呆很久了，他们不知道这个信封有什么好看的，以至于自己的主人居然看了快一个多小时。
    耿鬼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一个信封吗，让我拆了它。”
    说着，就要伸手去碰信封。
    结果，他被黑夜魔灵的大手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麻衣像是没感受到周围的闹剧一般，托着下巴，呆呆地。
    路德回来时的表现让麻衣事后回想觉得有哪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内心中忽然升起的不安犹如雾气，始终萦绕在麻衣的心头，以至于她之后做什么都有些焦躁。
    这种感觉以前像是也有过，可是麻衣一下子回忆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自从来到栖岛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安全而温馨地环境让每一天都过得如此惬意，仿佛曾经和路德经历过的那些事是一场梦。
    说不上到底哪里违和的麻衣深呼吸了一口，把信封锁进了柜子里。
    她总是很听路德的话，路德让她做的事，她一定会做到。
    既然是给小智的信封，即便自己再好奇，也不会打开。
    因为栖岛上的大家基本出去救灾的缘故，剩下的人不多，因此麻衣制作晚餐没有忙活太久。
    等到大家离开之后，耿鬼收拾起了盘子，而麻衣则是继续着自己的账目比对工作。
    一阵风忽然吹过，一张调皮的脸出现在了麻衣面前。
    “玛纳霏，想要玩的话，等下我陪你玩，现在我还在忙。”
    麻衣哄了哄玛纳霏，却发现她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用小短手扯着麻衣往外拉。
    “怎么了吗？”
    麻衣好奇地跟着玛纳霏跟了出去，只看见不远处，克雷色利亚正领着一群人往房子这边走。
    真的是一群人…
    “哦，是麻衣！”
    搁着大老远发现了麻衣身影的小智就挥动着手，带着皮卡丘直接跑了过来。
    而他的背后，赫然是小光，小刚，瑟蕾娜，以及两位麻衣不认识的人。
    两人在长相上颇有些相似之处，都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
    年长一些的男孩子背着一个奇形怪状的背包，给人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会撑破一般。
    小一些的女孩子头上顶着一只咚咚鼠，正在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是小智的旅行团又有新成员加入了吗？
    朋友重逢的喜悦让麻衣烦闷的内心平静了下来，她笑着问：“之前一直联系不上，还以为你们在卡洛斯那边旅行遇到了麻烦，年前回不来神奥了。”
    “怎么这么突然，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来栖岛了。”
    小智嘿嘿嘿地傻笑，还是小光说出了大家的计划。
    在得知路德要结婚之后，大家其实就已经定下了返回神奥的日期，并且沿途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严格确认时间和行程。
    在小智拿到第三个徽章之后，他们决定提前返回，避免返程途中遇到突发事件，顺便也是给栖岛的大家一个惊喜。
    一路上他们其实有收到路德的信息，但是为了保持这个惊喜，小智一直不回，装作失去了联系。
    现在来到栖岛，小智立刻四处张望，想知道路德在哪，对于自己突然到访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麻衣的异样感觉全部消散了，原来今天路德郑重其事的神情，以及交给自己的那封信，全是他猜到了小智要表演一个“什么叫做惊喜”。
    他把信件给自己，就是想要告诉小智，你的惊喜不是惊喜，我的才是。
    真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其实路德已经猜到你这么做了。”
    对于麻衣的话，大家十分惊讶。
    “这不可能，这可是我们大家一起讨论之后做出的举动，路上大家不停的开关机，硬是让路德没能得到我们的消息，他怎么可能知道。”
    麻衣掩嘴一笑：“这你就没猜到了吧，他今天中午回来了一趟，把一个信封交给了我，明确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麻衣返回房间里，取出信封，交到小智手上。
    “这不，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只能说啊，他很了解你们啊。”
    小智一行人有一种挫败感，大家酝酿，布置了这么久的“潜行”，居然早就被路德看穿了。
    小智沮丧地打开了信封，打算看看路德会在信件里留下什么样的话来嘲笑自己。
    可是只看了两行，他表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因为举起来的信纸挡住了表情，麻衣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小智的表情。
    小智也不是才认识路德时候的小孩子了，很快重新调整好了表情，并且借着打闹，争抢，故意不让身后的瑟蕾娜和小光看到信件，转到了一个麻衣看不到自己的位置，快速浏览完了剩下的内容。
    此时，已经抵达了米季纳的路德，刚刚与玛力露丽，以及典子汇合。
    长途飞行也使得路德觉察出了自己给麻衣的嘱托里少了什么。
    “应该告诉麻衣，如果我赶不回去，再把信件给小智的…”
    不过貌似也没差，小智一直联系不上，估计是被希特隆的科学力量带歪了路，在卡洛斯迷路迷到深山老林里了。
    一时半会小智也回不来神奥，那自己的计划应该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