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1.雨后，将有彩虹

    柯西下定决心加入栖岛研究所确实是一份让路德感到欣慰的礼物。
    重病一场的息竹还能在这世上停留多久，没人能说得准。
    尽管她不说，但是路德能感觉得到，她十分希望在在世的时候看到柯西从父亲的影响下走出来，不要再优柔寡断，勇敢一些。
    而经历了这段时间在滨海市的洗礼，柯西在不断地自我否定的过程中，排除了大量的错误答案，最终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答案。
    其实他想要做，并且，最有能力去做的，就是成为一名学者。
    可惜年少时奶奶对爸爸的严厉太过印象深刻，以至于柯西每次试图下定决心时都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奶奶那副冰冷的脸。
    如今柯西正式迈出的这一步，一定会让明天到栖岛的息竹倍感欣慰。
    “来，吃点羊羹，今天你师父给我做的，可好吃了。”
    麻衣端着一盘五颜六色的羊羹坐到了阿塞萝拉的身边：“你不是爱吃甜的吗，这些都很符合你的口味。”
    坐在沙发上晃荡着脚丫子的阿塞萝拉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是师父做给您吃的，我不能吃！”
    路德瞄了一眼阿塞萝拉，这家伙分明就是在偷笑，就连麻衣都看到了她嘴角弯起的那抹弧度。
    路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想吃就吃，怎么还演起来了，人小鬼大。”
    阿塞萝拉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伸手抓起羊羹就往嘴里送，还不忘给怨影娃娃和多龙奇递过去一颗。
    麻衣看着阿塞萝拉吃羊羹时幸福地露出的猫咪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次你做得很好，安排得很到位，并且还让柯西坚定了决心。这么年轻就这么聪明，果然和你师父说的一样，你迟早…哦不，你就是个妖精。”
    路德叹气，摇了摇头：“你才意识到吗，教她比教欧尼奥，玛俐，还有希嘉娜都累。”
    话虽如此，实际上，现在徒弟越来越难教了。
    欧尼奥虽然腼腆羞涩，但是悟性十足，这么小年纪被迦勒尔选做馆主果然不是盖的。
    路德教给他的东西，他很快就能融会贯通，虽然做不到举一反三，但是已经超越太多的同龄人了。
    玛俐就更别说了，她在与虚吾伊德的相处过程中竟然慢慢地引导者虚吾伊德学会了这个世界的精灵语言。
    而且现在玛俐和欧尼奥都尝试着跟阿塞萝拉学习自己留下的那些文字就离谱。
    被麻衣摸脑袋的阿塞萝拉还特意把头往前伸了伸，闭上眼睛，满足地用脸蹭了蹭麻衣的手。
    真的变成一只小猫咪了。
    其实阿塞萝拉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时候了
    父母故土难离，不愿意来栖岛和自己一起居住。
    栖岛给了自己家的温暖，而她也不自觉地想要以女儿的身份跟麻衣撒撒娇。
    聪明，妖精这种词从栖岛之外的人说出来总是差点意思，栖岛的大家说也是少一点味道，唯独师父和师母说的时候，她会十分开心。
    就像是孩子被父母夸赞时一样成就感满满。
    “师父教出这样的徒弟难道没有成就感吗？”
    以为用这样一句话就能应对过去的阿塞萝拉脸颊一疼。
    “你忍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掐一下。”路德捏着阿塞萝拉的脸颊心满意足地说。”
    “师父耍赖！”
    挣脱不开，但是又想吃羊羹的阿塞萝拉赶紧岔开话题。
    “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师父师母还不睡吗，精神头不好可是大忌啊，我可是要看到帅得一塌糊涂的师父还有漂漂亮亮的师父完婚的！”
    路德手里的力度减轻了几分，与麻衣一起看向了墙上的时钟。
    已经过了十二点，考虑到明天要一大早就要起来跟着几位厨师一起把部分糕点做好，的确是该睡了。
    然而，路德和麻衣都没睡意。
    大部分人婚礼前的紧张来源于对即将开始的二人生活的迷茫和恐惧，毕竟一个人生活与两个人生活完全是不同的。
    路德和麻衣没睡意则是因为兴奋。
    婚礼结束，两个人的关系就正式改变了。
    早就有心理准备，而且也等待了这一刻许久的两人对于婚礼十分期待。
    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又因为栖岛四处忙碌奔波而绕了不少弯路才走到婚礼这一步，也难怪希罗娜会由衷地感叹，你们两终于结婚了。
    阿塞萝拉迅速把羊羹扒拉完，没吃进嘴里的全都塞到多龙奇头上，让他用精神力固定好。
    “睡不着就请达克莱伊帮个忙吧，我不能继续打扰你们了，不然灰石老爷子他们知道了，一定饶不了我。”
    走出师父家的大门，看见师父房间的灯光熄灭，阿塞萝拉放心了。
    从多龙奇头顶摸了一块羊羹，一口吃下去，蜜桃味的，甜中带着些许的酸。
    “恋爱吗…看师父和师母那个样子，真让人羡慕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跟我很合拍的另一半…”
    阿塞萝拉对自己另外一半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能跟得上自己的思考节奏就好了。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感觉两个人只会一点共同话题都没有，即便在一起也是索然无味。
    阿塞萝拉的思绪被窸窸窣窣的声响打断了。
    路德家院子里的精灵很多，六只耿鬼，路德和麻衣的夜行精灵基本到齐了。
    他们纷纷在院子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选择了自己觉得比较舒适的姿势趴好。
    漂浮在房顶上的达克莱伊在清点数量，确认大家都做好准备之后，抬手就把巨大的暗黑洞笼罩了下来。
    阿塞萝拉恍然大悟。
    耿鬼这些夜行性精灵想要调转作息十分困难，基本上到了中午就会开始犯困，会一直睡到傍晚。
    路德大婚，他们不想在婚礼最热闹的时候倒下，也不想帮忙帮到一半就把属于自己的工作丢给别的精灵。
    因此，他们用特殊的手段，和咕咕一样，做一个特殊的夜猫子。
    一地的夜猫子呼呼大睡，阿塞萝拉蹑手蹑脚地走到达克莱伊身前。
    “今晚谁巡夜？”
    阿塞萝拉如果记得没错，龙巢今晚是不工作的。
    化石翼龙，哈克龙，喷火龙，快龙都回到了阿渡的别墅里休息，以最完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明天到来的客人。
    这相当于给了个破绽啊，虽然说这个节骨眼应该没谁不长眼跑栖岛来捣乱，可是依旧得小心。
    “无需巡夜，龙巢在运转。”
    “不应该啊，阿渡前辈的精灵都…”
    达克莱伊打断道：“不是阿渡的精灵，是洛奇亚。”
    当栖岛的精灵都在为了路德的大婚保存精力时，洛奇亚承担起了巡视的任务。
    此刻的她就是栖岛海域守护神，精神力覆盖之处，根本没有事物能逃脱她的追踪。
    后半夜，整个神奥睡意正酣之时，洛奇亚缓缓从海水之下浮起。
    伴随在她身边的，是打算协助自己妈妈一臂之力，顺便为路德的婚礼出点微不足道力量的小银。
    起风了。
    庞大的雨云在栖岛的四周快速地聚拢，原本还只是刮着微风的海面很快波涛汹涌。
    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雷声炸响，爆鸣声惊得无数的精灵瑟瑟发抖。
    飞行在雨云之下，与雷电共舞的洛奇亚引颈长啸，挟着令人畏惧的威压，横扫周边海域。
    无数的海底下的精灵颤栗着，不敢再随意游弋。
    小银呆呆地仰望着自己的妈妈。
    她沐浴在电光之下，身体的轮廓在青紫色的电弧闪烁间被勾勒出来，展开双翼的她身姿如此矫健，翅膀一扇，便是狂风乍起，嘴一张，便有巨浪成型。
    她的眼睛中孕育着足以慑服所见一切生灵的气势，以嘹亮的声音向大海投下自己意志。
    声音所到之处，海中的生灵尽皆臣服。
    小银心中顿生一股豪气，她学着妈妈的样子，扬起自己纤长的脖颈，嘴巴张开到最大，用尽全身力气，灌入自己目睹雷霆与狂风后感悟的威压。
    小银的吼叫声紧随洛奇亚之后，扫过栖岛周边的海域，这个稚嫩的声音包含着一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强大意志。
    青涩，但语气中有着风的迅疾，雷霆的勇烈。
    洛奇亚惊讶地回头。
    小银喊出口之后张皇地，下意识拟人化地用翅膀捂着嘴，她有些迷糊，甚至开始怀疑这声音是不是自己发出的。
    洛奇亚是既欣慰又觉得好笑。
    “这孩子，终于也开始觉醒了…”
    “就是这个觉醒，还是有点奇怪的味道。”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路。
    凤王总是这么对自己说。
    栖岛选择了小银，小银也选择了栖岛，那么身为这片海域的霸主，小银奇奇怪怪一些应该也无所谓。
    “反正…是栖岛的你们选择的嘛。”洛奇亚竟然在祈雨时难以抑制地露出了笑容。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对栖岛有了强烈的认同感。
    一场大雨如约而至，笼罩了栖岛周边的海域，然而临近雾墙的地方，再到栖岛本土，滴雨未下。
    这便是路德从洛奇亚那获得的礼物。
    虽然耗费了洛奇亚不少力量，又需要修正一段时间才能离开栖岛了，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
    “雨啊，且下着吧。”
    “到虹光满天时，这场雨的使命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