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去留

    唐睿此刻异常冷静，冷静到他可以十分确定这幅《韩元仙仗图》，上的印章真是两宋之际乃至民国收藏家亲手刻印的印章痕迹，那么这部分残卷就将成为五十年来首次现世的真迹！“唐老，会不会是后人模仿前人的印章或者是笔记……这、这毕竟后世还有不少书画家善于模仿。”
    李老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若这是真迹给了那种废物，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为了证明这本是后世临摹，他甚至开始质疑起了唐睿。
    听到李老板的话后，唐睿摇了摇头，说道：“绝无可能！”
    唐睿眼神微眯，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鉴赏的陶醉中，忍不住用回味似的口气，悠悠而言：“这可是宋代最高成就的白描作品，画趣拾珍，而且历经百年画纸还未破碎，可见对材质的要求俞使用也极高……”一群人凑过去看那四分之一的残卷，李老板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唐老爷子伸出拐杖，狠狠的敲在了他的手上：“没戴手套，就想碰这珍宝，你师父怎么教你的小子！”
    过去看过残卷的人几乎都相信了唐老的论证，现在在他们眼里，传说中真迹已经消失的《朝元仙仗图》残画已经问世了！“可、可是！唐老，据我所知，这画这样可不能保存吧！再说了这样一个没学历、没有家世的废物随手一指，哪有那么好运气，还需要唐老您再三仔细……”李老板恶狠狠的看着扶着唐睿的孟云，他可不信，自己收画六年未曾发现真迹，这乡巴佬随手一指，就搞出了个什么传世之作。
    “你这小子，恐怕是担心若是此画是真迹，你就要把它给这位小先生了！”
    唐老一语道破天机，刚才的赌约在场的人都没忘记，若是经过唐老鉴定，这画必然是李老板这里最值钱的东西，那这画就要拱手让人。
    “那依着您看，这幅残卷市场价大约是多少呢？”
    柳江谄媚的笑道，搓着双手，一副钱马上就要到手的模样，看的一边的唐心只觉得反胃。
    说到这里，唐睿不得不佩服将此画藏起来的人，不仅改头换面，以假乱真，而且还将此画裱糊的如此完整，用油纸减小摩擦，尽量不伤害原画，所以在看到最外面那副山水画之后，就会最大程度的降低鉴定人的心思，所以才能保存的如此长久。
    “若是能将这幅残卷完整的从油布取出，必然是个好价钱，只是……”唐睿卖了一个关子，看向了身边的孟云：“这还要问问这位小先生的意思，毕竟这幅画现在已经是他的……”“您喊我小孟就好了！先生之名绝不敢当、不敢当！”
    孟云急忙摆摆手，所谓先生及“达者为先，师者之意”，是一种尊称，自己不过是靠着这一双眼睛如何配得上唐老称呼自己小先生呢！“那好，小孟啊，你眼下是什么意思？”
    “这……只要这是这画………”孟云有些疑虑，这画直接这样取出来会有损伤。
    “你自然放心。”
    唐睿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请的那位可是古籍善本、名画臻品修复的好手，相信有他在，完全可以将画从油纸里取出来，也能最大限度的修复这画的原貌……”一开始看到孟云犹豫，唐睿也担心这小子是不是要拿回去自己修复，如今看来，他确实是一位可塑之才！“按照市场估价，仅仅是残卷保守估计应该在200万左右，如果送入苏富比，进行拍卖的话，价格会更高，不过……”一旁的唐心皱了皱眉，这种古代丹青要是处理起来……听到这画的价格有人欢喜有人愁，李老板脸色变幻了多次，咬了咬牙：“这画可是我们的民族文化的体现！它是有历史价值的，所以说这种文物我们必须要上交相关部门！岂能留在这种无知小民手里！”
    “你放屁！”
    柳江怒拍桌子，“你骗了我三十万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上交，说不定那紫砂壶还能为历史研究提供支持呢，你别想着这画还能给你！既然到了我们柳家手里，那就是我们柳家的所有物！”
    看着他们狗咬狗，孟云无奈的摇头，唐睿似乎感觉到孟云的无奈安慰道：“这小李，现在就是一个搅屎棍，他得不到这画，就希望你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爷爷……你说他是搅屎棍，那我们……”唐心与孟云尴尬对视，唐睿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妥。
    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怒道：“你这小子！竟然敢把我们都当成那些腌臜之物！还不赶紧把画包好！送给小孟！”
    李老板满脸委屈，从刚才开始他一句话也没讲，却被唐老说了一通，一肚子的气也只能冲着柳江撒。
    “妈的，你个老东西，心眼坏道到了，刚才是谁要砍那野小子一只手的！现在和我翻脸不认人！”
    “啊呸！我们柳家得的东西凭什么上交！就算上交那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两个人吵的唐老头疼，微微皱眉，开口说道：“这画已经是小孟的了，虽然它有展示、研究的价值，也不会强取豪夺，若是上交也全凭物主自愿才是……”“对对对！看看唐老说的，我们也不是不上交，那也不能强行收回嘛～”柳江满脸堆笑，一个眼神也不给孟云，好像这画是他的一样。
    “妈的，没想到废物也有狗屎运！”
    知道那残画也要不回来，李老板也不再说什么，只能小声恨恨的骂上了一句。
    不过他却没想到，今日他的表现被许多内行人嘲笑，很快就传遍了古玩圈子，甚至连他瞧不上唐睿老爷子的事情也传了出去，为许多人不耻，直接导致了他一大批客户的流失，订单退款数也持续上升。
    “小孟啊，这东西我就拿走了，我给你写个借据，让你心里有个底！”
    拿着画，孟云送唐睿和唐心出门。
    “唐老您这就见外了，您若是喜欢那就送您吧！”
    孟云一脸无所谓的说出这句话，而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想巴结唐老也不带这样巴结的吧，百万价值的名画就这般送人！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特别是柳江，他气得面脸通红，眼睛瞪的像个铜铃，恨不得直接把孟云生吞活剥了：“小畜生！”
    唐睿颤颤微微的拾起这幅画，转头看向在场的这些人的表情：“这画好虽好，但是我老头子不能要啊……”“等这画修复好，老头子我一定亲自送去你们柳家！”
    唐老点点头又惋惜的叹了口气，坐进了车里。
    唐睿果然是个老狐狸，但是没想到却被孟云这小子稀里糊涂的算计到了，若是孟云这小子不送画，这名画的修复纵观全国也只有唐睿一系，唐睿到时候做些手脚，以假乱真谁又能看出来。
    可是这小子送画了，唐睿若是收了就会被圈内的人数落，收了小辈的东西，不知廉耻，如今只能不收，而且还要修复好，要不然唐睿又会被数落目中无人，唐睿为了这个面子真是瞻前顾后！眼见着唐老的车越走越远，孟云也松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转身便是肚子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妈的，你个白眼狼，那么值钱的玩意尽然想送给那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