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再孤单

    “嗯~~~”
    顾瑶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听着耳边隐约传来的水声，她猛然回想起自己正在狂乱海中！
    心中稍显慌乱，赶忙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张稍显稚嫩的清秀笑脸。
    小姑娘心下顿感安定。
    “萧大哥！”她俏脸绽放如花笑容，甜甜道。
    “醒了，睡的可好？”萧墨微笑道。
    “嗯！好几天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之前一直……”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小姑娘突然沉默起来，脸上笑容渐渐变淡。
    “瑶妹！”
    萧墨双手扶住小姑娘肩膀，正要出口安慰。
    “萧大哥我明白，为了我自己，为了家族的延续，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小姑娘扬起小粉拳坚定道。
    看着一脸坚毅的小姑娘，萧墨知道自己不用太担心了，“真是个外柔内刚的小姑娘。”
    “萧大哥，其实，其实我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小姑娘弱弱道。
    “嗯？对啊，昨天才讲到始皇帝遇刺身亡，之后的事你还没讲呢。”萧墨笑道。
    “不是这个啦，是，是关于我的身世的。”
    “这个啊，瑶妹这是你自己的隐私，你不用一定要告诉我的。”萧墨心虚道。
    “况且我也没对你说我真正的来历……”
    “咦！瑶妹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两只满是雾气的大眼睛直直看着自己，萧墨忙问道。
    “萧大哥我们都，都这样了，”
    “这~我们哪样了？难道？难道她知道了？知道我之前怎么救的她了！她怎么可能知道？不是昏过去了吗？这可叫我一只单身狗怎么办？？”
    当听到前半句萧墨瞬间就慌了，接着听到小姑娘说：“你还是不把我当真正的朋友！而且我……”说到这小姑娘脸上露出一抹红润来。
    “嗯？朋友？？呼~还好~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把我吓的……脑补技能强大有时候也不是个好事啊……”萧墨放下心来。
    “我们当然是真正的朋友了！请务必告诉我！！”
    仿佛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未等小姑娘说完，他就大声答道，根本没注意到小姑娘后来的表情。
    “啊？那就好。”
    顾瑶看着一本正经的萧墨，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轻声道。
    接着她便将自己的身世和被追杀的原因告诉了萧墨。
    原来，小姑娘的家族本是燕国境内大型宗门太白剑派的掌派家族之一，小姑娘更是顾家长房嫡系，而之所以落得如此境地，全是因为道统之争失败所致。
    “何为道统之争？”
    听到这萧墨问道。
    “啊对了你们古秦人避世之时还没有这个说法呢，嗯~萧大哥既然说到道统之争，那我就先把昨天没讲完的，始皇帝遇刺后至今发生的一些大事讲给你听吧。”小姑娘又换上了昨天那种激动雀跃的表情，开始讲述起来。
    …………
    始皇帝被六国遗族刺杀后，天下人皆被遗族显示出的强大实力和疯狂所震惊！
    要知道当时始皇帝已是法相境大宗师多年，而当时无论武者还是玄修，除始皇帝外再无一人修成法相元婴。这也正是虽然当时天下有无数人出于各种目的想要始皇帝死，但没有一个人或者一方势力敢真正动手的原因。
    而且这还不算始皇帝多年前便已不再使用的神物，虽然一些人猜测神物久不出现，也许是出了什么变故，但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然而，疯狂的六国遗族却敢赌，而且真的做到了！
    十几位金丹宗师通过阵法将始皇帝牢牢压制住，并在阵法行将崩溃前，所有人一起疯狂冲向始皇帝，同时一齐引爆自身金丹！！
    始皇帝，六国遗族金丹宗师，整个法阵区域，全部都在这十几颗金丹自爆的威力下化为乌有！
    但许多人预想中的天下大乱并没有随之到来。
    在刺杀发生后的第二天，就像商量好的一样，各大型宗门，诸子百家各学宫，六国遗族联合昭告天下，大概意思是：始皇帝已死，六国之间，六国与秦国之间的旧怨从此一笔勾销，七国与各宗门学宫一起携手共同对抗妖族，守护人族，七国与各宗门互不干涉对方，同时七国疆域按始皇帝即秦王之位前一年的国土面积重新划分，复立六国。
    七国内从此再无分封，斩妖立功者无论贵贱，按功劳大小封侯伯子男爵位于七国疆域外，降等世袭。
    除此之外决定对始皇帝的大部分改革措施都继续保留实行下去。
    此联合昭告一经发出，所有人都等着看秦国和亲近始皇帝的宗门是何反应。
    然而等来的却是秦国和这些宗门仅有一个字的回答：
    “可。”
    一直好勇斗狠，好战轻命的秦人竟然低头，让许多人意识到整件事情恐怕要远比表面上显现的复杂的多。
    这一年是人皇四十九年。
    联合昭告后来被天下人称为正道会盟令。
    由于有始皇帝之事为鉴，正道会盟令从此被全天下几乎所有人敬畏并遵守。
    除了魔道。
    天地灵气爆发后很长一段时间，人族宗门并无正魔之分。
    然而有一些武者玄修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实力，尝试将妖族异化的身体部位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植入自己体内，或是通过将这些部位配合异化植物练成丹药服食。
    敢如此做的武者玄修里，一部分当场死亡或是失去神志被人杀死，也有不小的一部分获得了各种各样后来被人称为神通的能力。
    这些神通让这些人的实力远超同境界正常修炼的武者玄修，然而这种做法也让这些人变的偏激，嗜杀，疯狂，甚至有些通过这种方法数次成功获得神通的人会时常觉得自己就是妖族，渐渐竟变得仇视人族。
    于是这些人手上慢慢开始沾上人族的血。
    随着这些人的危害被人发现，当时还未遇刺的始皇帝发下诏令，宣称这些人为魔道，并要求这些魔道中人半年内至秦都咸阳，始皇帝会亲手用神物为其治疗这种情绪变化的副作用，并声明逾期不至者一经发现一律就地格杀。
    对此诏令，一开始魔道中人自然不信，但随着几个众人熟知的魔头被始皇帝治疗后，神通依然保留，只是被削弱后，大部分魔道中人便都相信了始皇帝的话。一时间群魔齐聚咸阳。
    随着始皇帝亲自出手，这些人中除了魔念较重者外，大部分人经过治疗后都与常人几乎无异。
    一些武者与玄修知道此事后都激动不已，因为如果一个人在这半年内对自身施展这后来被称为“妖炼之法”的法门，再去咸阳被始皇帝治疗，便会平白多出一神通！好多资质心性较差的武者玄修便决定一试。
    这一试发现竟真的可行！始皇帝似乎根本察觉不出这些人是刚刚施展妖炼之法没多久的“演员。”
    这下妖炼之法越发流传开来。
    待半年之期一到，始皇帝便通过神物辗转各地击杀魔道中人，这些冥顽不化的魔头除了个别通过秘法逃入离秦国极远的边陲之地外，尽皆伏诛。
    正当其余曾用过妖炼之法的人惶惶不安时，始皇帝颁布诏令，大意是大道从无捷径，你们这些被妖炼之法污染之人从此皆是大道无望，已是受到了惩罚，从此好自为之。
    这些人知道后皆是长叹不已。而其中那些投机取巧之人更是惊怒交加，这才明白原来始皇帝早就看穿了自己，只是不说破，因为知道自己已经为投机取巧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然而虽然被当世最强者断言大道无望，但这些人中却仍有几位惊才绝绝的玄修，不甘心就此认命！
    这几人秘密研究分析始皇帝治疗时的重重蛛丝马迹。
    经过无数次残酷的失败尝试后，最终竟真被这几人找到了一种方法来去除妖炼之法的副作用，这也成为了后来魔道的立道法门：去除妖族身体部位的精神污染之法。
    此法门是在妖炼之前，先以秘法将材料中的妖族残留精神污染除去，如此便能将副作用大幅降低，哪怕自身历经多次妖炼后，除了功力越高越对除修炼外的其他事冷漠无情，并且情绪波动大时有极大可能会功力尽失外，再没有其他副作用。
    这几人借此，最终创立了被正道称为太上无情的无情魔道，成为了七国内第一个魔道仙武宗门。
    而这第一个魔道宗门之所以能在正道环伺之下建立，始皇帝在其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没人知道之前对魔道并不算友好的始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极力支持无情道，因为这么做显然意味着和天下正道为敌。
    但他是霸道的始皇帝，他就是这么霸气的做了，并让当时的天下正道无一人敢多说半句。
    天下正道在一旁冷眼旁观。
    无情道建立后，由于妖炼之法的完善，加之始皇帝不知何故的支持，从而得以迅速发展壮大。
    而此时一些或是和正道理念不合，修行不重心性，或是修炼手段过于血腥残忍之类的宗门统统被正道排除异己般划归为魔道。
    对于这些‘被自愿’成为魔道的宗门，无情道展现了非常友好的态度，大力予以扶持和帮助。
    之后更是在人皇四十九年，始皇帝死后不久，组织成立后来被称为魔道联盟的宗门联盟，并成为盟主。
    此后魔道联盟大肆插手各国朝政，为自身撷取利益，燕国首当其冲。
    然而让当时天下人感觉诡异的是，正道高层对此毫无反应，倒是许多忧国忧民的中小宗门之人和大宗门低层弟子陆续赶赴燕国，与魔道联盟死战，由于高层战力的缺失，这些人死伤惨重，但仍前仆后继，死战不退。
    直到两年后的人皇五十一年，正道高层才姗姗来迟，匆匆成立正道联盟，大举赶赴燕国与魔道联盟正式开战。
    由于正道先机已失，虽然高端战力占优，但一方矛盾重重，一方众志成城，战况很是艰难。
    同时始皇帝在世时不曾露面的妖族也频频出现在七国边境周围，这也让正道高层始终不敢全力攻燕。
    人皇五十二年，魔道联盟领袖无情道掌门赵无名，只身赴正道联盟驻地面见正道高层，表示希望两方永久停战，并从此遵守正道会盟令，正魔两道从此共抗妖族。
    同时承诺此后魔道只在燕国境内传道，绝不主动传入南方六国，并愿意接引六国内其他未加入魔道联盟的魔道武者玄修入燕。
    此条件一出，正道高层未考虑多久便表示同意。
    第二日，正魔会盟令昭告天下。
    至此，魔道终于在七国舞台上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正魔会盟令也被天下所有人一直遵守至今。
    此后魔道便在燕国低调发展，正魔两道也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人皇八十一年，灵气爆发整整一百年这一年开始，七国内突然频繁出现各种奇异的通道。这些通道大多连接着一些环境各异的小世界，而有些小世界的修炼环境远远好于主世界，或者各有奇特功用。
    为争夺这些小世界小秘境，正魔两道从此开始摩擦不断，直至如今愈演愈烈。
    而小姑娘的家族本是正道宗门多年前扶植起来的安插在燕国的一颗钉子，随着正魔两道冲突的不断加剧，顾家也变得危机四伏，虽然提前得到了消息，举家逃离，但最终仍然是被波及到而惨遭屠戮。
    …………
    听着小姑娘将天下大事以及自己家族的遭遇娓娓道来，萧墨心中感慨不已。
    “始皇帝老哥啊，你当时怎么如此不智啊，支持魔道这几乎是与全天下正道为敌啊。”
    “嗯~也可能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必须做的理由吧……灵气爆发这一百多年来感觉好多事情真是疑点重重啊……”
    “还有，正道势力太不给力了，连自己的卧底都保护不好，害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家破人亡……”
    小姑娘没再继续讲下去，既是讲到自己家族的惨剧时情绪有些低落，同时也是等着萧墨慢慢消化完之前讲的这些信息。
    看着萧墨黝黑深邃的眼眸，感受着他思考问题时散发出的与其长相年龄都不相符的沉凝气质，遭逢大变身如浮萍的小姑娘仿佛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依靠，白皙的俏脸上微微显出一抹红润来……
    “瑶妹？”
    “这真是脑子进水了不好使了？”
    看着又发起呆来的小姑娘，萧墨心中担忧起来……
    “啊？萧大哥，你~我~呃……”小姑娘突然发现萧墨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立刻变得手足无措，言语也慌乱起来。
    “瑶妹，你是不是脑袋有些不舒服？”萧墨表情严肃的问道。
    “嗯？脑子不舒服？没有啊。”
    小姑娘感到莫名其妙。
    “真的没有进水吗？”萧墨喃喃自语，接着就要伸手去摸小姑娘的小脑袋。
    顾瑶耳朵一动，显然听到了萧墨的喃喃自语，她用力拍掉萧墨伸过来的手，皱起额头大声道：
    “你脑子才进水了呢！我脑子进水能给你讲这么多事吗？”
    萧墨一听也对，终于放下了老父亲般的心来……
    “呃~瑶妹，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看着扭过头去故意不理他的小姑娘，萧墨心中好笑。
    “对了，瑶妹，你一开始说古秦人，这古秦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墨故意岔开话题道。
    听到这话，小姑娘装作没听到般没有任何反应。
    但萧墨注意到她的小耳朵一颤一颤的，嘴角微动，显然听到了自己的问题想回答，但小脾气上来，死死忍着就是不说。
    看着辛苦忍耐的可爱的小姑娘，萧墨心中不忍，“好，我承认是我脑子进水了，我一会倒一倒，行了吧。”
    “你不是古秦人？？”
    萧墨话音刚落小姑娘便扭过头来，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般的问道，同时对自己的推理能力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瑶妹不是我有意瞒你，我确实不是主世界之人，但也不是古秦人。”萧墨郑重道。
    “原来你是其他小世界之人！嗯不对啊，据说至今发现的所有小世界里面都没有活物啊……”
    小姑娘目光诡异的看着萧墨，仿佛在看什么珍奇物种一样……
    “你是不是活人？”
    萧墨瞬间无语……
    他想了想，含糊道：
    “之前我正在原本的世界中像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突然间就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之前那片树林里了。”
    “原来是这样，嗯~”小姑娘略一沉吟，“我知道了！”
    突然的一声大喊给萧墨直接吓了一大跳，他以为这小姑娘又柯南附体了，心虚的看着小姑娘，听着她自信说道：
    “一定是你所在的小世界刚与我们主世界连接，当时传送门开启后正好在你周围，于是你就不由自主的被传送到主世界来了！”
    “这……”
    “瑶妹你说的对，很有可能是这样……”萧墨频频点头。
    “什么可能！一定是这样的！和我之前猜的一样！你是小世界之人，哈哈！”
    “之前猜的不是古秦人么……”萧墨心中暗想，“这小姑娘侦探瘾太大了……”
    “萧大哥，你之前所在的那个小世界是什么样的？好玩吗？”
    “呃~~”
    “我那个世界啊，灵气稀薄，武者玄修几乎没有，但也没有外敌，倒是自己人成天打来打去，死了很多人，也产生了很多孤儿……”
    说到这萧墨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萧大哥。”
    “嗯？”
    “你也是孤儿吗？”
    “是啊，瑶妹，你——”
    “嗯我也是呢。”
    “瑶——”
    “萧大哥。”
    顾瑶双臂用力，死死抱住萧墨，俏脸紧紧贴在萧墨右胸上，萧墨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传入顾瑶耳中，她轻声道：
    “现在我们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呢。”小姑娘双臂越发用力。
    “现在我们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呢。”萧墨愕然，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语。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一瞬，接着瞬间飞速跳动起来，似乎要跳到胸膛外面去。
    害怕，期待，茫然，质疑，各种心绪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冲击碰撞。
    最后，所有的心绪都化为了——
    坚定！！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速度，但似乎每一次的跳动都比以前更加的澎湃有力！
    他双手轻轻抱住怀中的小姑娘，声音温柔中透着无限的坚定道：
    “是啊，现在我们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两道身影久久相依。
    狂乱暴躁的海水在这一刻仿佛也被不知名的力量安抚下来。
    四周万籁无声，唯有那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彻在彼此的心田，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