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尽暗流

    就在曹志恒兴奋的吞炼雒晶化灵丹时，远在劫阳宗南面数千里之外的一片连绵起伏的无尽山脉中，大地上有一道被撕扯开宽度数百里的口子，下深千丈、沟壑连横、占地广袤。
    谷中尽是茫茫云气，不见边际，更有风声激荡，呼啸如海潮之音，推云挤雾，拍击脚下岩壁，似乎要将崖上之人卷入这无边云海之中，放眼望去恍若天地的边境。
    两侧石壁上怪树嶙峋、又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无数的毒虫猛兽盘桓、生长在陡峭杂乱的石壁上。
    顺着石壁向下，光线愈加昏暗，山壁上坠满了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棺木，浓烈的阴气不断的向上吹拂，更有各种闪动着暗光的阵法大肆的聚拢这阴气。不过，在这无尽的棺木之海中，不时却能看见一两道跳动闪耀的人影。
    再往下阳光已经完全消失了，地底被掏空，向着两侧无尽的延伸，谷底的地面上、石壁上有数不尽的孤魂野鬼、尸兽骨灵茫然的游荡。
    这里便是御灵宗经营了数万年的宗门驻地——天尽谷！
    而此时，在天尽谷一侧的石壁上，一处掏空的巨大山腹中，错落有秩的分布无数的建筑，建筑群深处有一座古朴华丽的宫殿，殿门处挂着一块精致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御灵殿！
    这里是御灵宗的议事大殿，通常的集会议事、祭祀典礼等活动，都会在这里热火朝天的举行。
    而此时，偌大的大殿里只有一道穿着灰色长袍的身影跪在地上。他的身材十分魁梧，面露沉思，即使跪在仍是不卑不亢，只是神色中带着恭敬。若是曹志恒在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出，此人赫然便是被申时行称为师尊的凝液境青年男子！
    大殿异常安静，一刻钟、两刻钟过去了，他也不急不躁，只是单膝跪地面露沉思。
    直到足足过去了近一个时辰，才有一股庞大深沉的气息猛地临近，魁梧的青年男子立刻双膝跪地，俯首恭敬的叩拜道“弟子柳成舟拜见师尊！”
    “哼！先起来说话！”威严洪亮的声音从殿前的座椅上传出。那空荡荡的座椅上不知何时，已坐着一个五大三粗、面色红润的虬扎，看上去有几分邋遢的大汉。
    柳成舟面露愧疚，并不起身只是摇头道“弟子不敢！”
    “哼！”大汉冷哼一声，不在管他起没起身，而是面色愤怒的自顾自说道“想本座堂堂五毒真人，居然被劫阳宗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摆了一道！”
    柳成舟低着头不敢说话，大汉更加愤怒的大吼一声“成舟，你可知道？劫阳那些家伙，借由此次吾门在其门内安插细作，直接禀告到了天虞盟，不但让本门执事亲自交出了喜丧愁守令，还刮走吾门在天贺山脉、昆虞山脉的几处矿脉！”
    “真是气煞我也！”说到这里他显然更加愤恨，抬起右手对着座椅扶手猛地一拍，座椅由于与大阵相连并没有损坏，不过整个大殿却是剧烈的晃动不已。
    柳成舟面带苦笑扣头道“此是弟子不争气走漏了风声，恳请是师尊责罚！”
    “唉……罢了！”五毒真人完全没有一丝高人前辈的模样，双手抱头揉捏着蓬松的头发，半晌才叹了口气，抬头说道“此事也并不怪你！这其中怕是有些蹊跷啊！”
    不待柳成舟开口他自顾自的说道“按劫阳宗那些个家伙的说法，他们正好有一名凝液境执事经过此地，隐匿在一旁发现了你等的行径，由于看见了两名凝液境修士，怕事不可为，故而在事了以后才返回宗门禀报！”
    五毒真人摸了摸下颚上的胡扎，眯着眼睛望向柳成舟说道“先不说成舟你的神念强劲，同境之中少有能在你的面前隐匿的。就说你们在寒潭之中发现的冰罂果，这可是能炼制珀罗丹一味主药，不论是对突破凝液还是结丹都有极大的帮助，他一个小小的凝液境难道不会露出些马脚？还是说他来的不巧根本没看到？”
    “哼哼……老夫到要看看！”五毒真人眼里露出得意的光彩，右手一挥面前闪过一道青光，一个两三岁大小穿着红肚兜的胖头娃娃出现在他身前，这胖小子表面上开起来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不大，只是眼睛和嘴巴异常的大。
    “鬼青！去将老夫洞府中的百爻易钱、命星盘、八寻龟甲……一一拿来，待老夫勾出因果线，看看究竟是何人坏了老夫的计策！”
    胖娃娃闻言摇头晃脑的大叫两声“呱——呱——”，蹦蹦跳跳的直接穿墙而逝，这并起不眼的胖头娃娃赫然便是修真界中茹毛饮血的化形灵兽。
    柳成舟看着那胖娃娃离去的背影，压下心中的几分惊惧向这上方的身影说道“师尊天赋异禀、道法通玄，相信一定可以查出事实的真相！”
    “哈哈……”五毒真人仰头大笑，仿佛将刚才的不愉快全部忘掉，带着骄傲却又不骄狂的声音“这是自然，以老夫的天资在大虞一境，千万年的历史中也是排的上号的！不要看老夫五大三粗的，却是万法皆同，所学所识也算的上包罗万象了！哈哈——”
    笑语毕，话锋一转五毒真人眯着眼睛，以审视的目光看向柳成舟“好了，不用在追捧老夫了，本座如何我清楚的很！倒是你成舟，可不要在让老夫失望啊！你的天资并不弱于老夫，才智更是远超常人，若不是当年你独辟蹊径的想要将本脉功法应用到肉体方面，创出所谓的‘天毒魔体’！现在怕早已是结丹修为了！”
    柳成舟听闻此语皱着眉头，露出几分颓丧，“师父说的是啊！弟子，已被困在凝液境已经多年了，若是不能解开这道心结，怕是终生难以寸近啊！”
    “唉……”看着低头颓丧的柳成舟五毒真人有些不忍，出声劝慰道“无妨！你凝液区区数十年，还有百余年的时光，到也不急于一时！”
    柳成舟低头称一声是，下一刻又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露出兴奋又疯狂的精光，面容狰狞“只要有师尊和各位师伯的支持，弟子有把握百年之内必叫它劫阳宗树倒猢狲散！”
    “行了！”五毒真人摆摆手继续说道：“我不管百年之后如何，不过若是下次在出现类似的情况，就算是有我的支持，你这御灵宗掌门的位置怕也是坐不下去了！”
    “弟子明白！”柳成舟躬身称是，同时五毒真人身旁一道青光闪过，那个白胖的娃娃将一个精致的储蓄袋放到他的手中。
    五毒真人仰头大笑，笑声一路回旋上升、久久不止，而后随着他的双手翻动，大殿中光华闪动，将柳成舟魁梧的身影映射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半晌之后，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哦——居然是这么一个小鬼！有点意思！劫阳宗那帮老家伙还有意屏蔽一番，哼哼——不过又如何逃得过老夫的因果勾联！”
    “呯呯——”
    沉闷的磕头声过后，柳成舟清冷的声音响起“谢过师尊！弟子即刻下去安排！”
    “嗯……”
    “是！”
    草灰蛇线，延伏千里。柳成舟面色阴沉的退步离去，在劫阳宗低阶弟子内动些手脚这本就是一手闲棋，用来作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不料差点让人打翻了棋盘，此人——必须死！
    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消失在大殿，空荡的大殿，又一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不过，在大殿最前方的座椅上，依旧坐着一道雄壮的身影，在他的眼中闪烁着奕奕精光。
    天尽谷中的苍茫云海仍旧翻滚不息，万载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