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灵阵

    元雍走在前头，突然就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他淡淡道：“前面有人。”
    姜雪心里一震，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她没想到元雍这么快就会发现，她本以为她偷偷引渡过来的仙界众仙，好歹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也足够了。
    一圈圈肉眼无法察觉的能量涟漪在空间里漾开，一个接一个的白影幽幽的冒出来，带着不容小觑的强悍气息。
    滚金纹边无风自动，清一色的白袍下个个面无表情，显然都是姜月的死忠，一白发曳脚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仙界叛贼，还不束手就擒！”老者沉声喝道。
    这位老者一出现，秦朝颜的瞳孔便猛烈的收缩了一下。这老者其貌不扬，在仙界却声名极响，修仙修士多有趁手武器，最为广泛的便是剑修，而这老者的本命灵武却是一块木头。
    就是他手里当拐杖使的通天神木。
    战力极为彪悍，曾因立下大功获封通天灵将。
    秦朝颜神色有些复杂，当年因缘巧合，她救过这老者一命，后来见他心性纯良，也是个赤诚的，又是用人之际，便予以重用。
    她将他从阎王手里拉回，助他将神木通灵，给了他无上尊荣。而现在，这老头居然掉头就将矛头对准了她。
    要说内心毫无怨愤自是不可能。
    她掏心掏肺，就换来这么一副狼心狗肺？
    秦朝颜眼里露出痛色：“灵老我问你，姜月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你对她这般死心塌地，你扪心自问，万年前，我可曾亏待过你一分一毫？”
    老者眼神毫无波澜，脸皮厚的堪比九宫城阙，面上不动声色，也没有半分良心受到谴责的意思：“在下猪油蒙了眼，没能看出你的假仁假义，你堂堂仙界圣主竟与魔族珠胎暗结，居心何在？”
    秦朝颜默然一会儿，轻声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仙界，从来没有对不起灵老你，我自问无愧于天地良心。”
    灵老神色冰冷的让秦朝颜心寒。
    “今日，我就要弥补我错信你的罪过。”
    话音刚落，老者便做了个斩杀的手势，这些天兵天将显然已他为首，各色光芒升腾而起，以老者手里的通天神木为中心，汇聚成一个七色流转的光柱。
    一个片刻的功夫，随着法力源源不断的灌入，凭空浮现起一个又一个的阵眼，阵眼处黑白两色的阴阳交汇，泛起森冷的杀意，天地间的温度急转直下，凉意能直接侵袭到人骨子里。
    竟是诸天神佛皆可杀的天灵阵！
    元雍眉头拧成了川，神色极为凝重，这是上古的失传的阵法，有通天彻地之能，一旦铺展开，就必要以血祭阵的。
    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这下棘手了。
    姜雪差点就绷不住脸上的喜色，先前她见到是通天灵将时，还有些犯怵，这可是仙界出了名的老顽固，始终对姜月爱搭不理，要不是实在强悍异常，姜月又哪会留他命在。
    竟然是天灵阵啊，还真是小瞧了这老家伙。秦朝颜今天说什么，都得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秦朝颜像是痛心到不能自抑，一时竟呆住了。
    铺天盖地的光芒席卷而过，每一道光芒穿梭而过，原地就会爆起一团血花，光刃竟也沾染上血色，变得通红。
    一时整片天地间都是四射的血色光晕，被日光一照，说不出的流光溢彩。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仙界的天兵天将们用自己的法力为矛，构建起威力巨大的天灵站，将他们自己杀的一个不剩。
    姜雪目瞪口呆，元雍站在一边也一时失语。
    秦朝颜再也不忍看下去，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一把捏紧了心脏，心痛到无法呼吸。
    从她认出天灵阵那一刻起，便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天灵阵的威能，通天神木沟通阵灵那一瞬间开始，便再也没人能阻止阵法的继续。
    此时，或许只有存在了于传说中的神，才能力挽狂澜了。
    这个阵法本身就是秦朝颜灵老和通天灵将一起，足足耗时百年才从古籍里还原的。
    天灵阵凶名赫赫，这等杀阵一旦展开，第一个祭阵的，便是主阵之人，灵老以通天神木为媒，以身祭阵，成为了天灵阵的阵灵。
    也只有灵老这等悍将，才能压下这旷古绝伦的杀阵。
    “圣主，当年未能保护好您，任由宵小横行，是在下无能，老朽只能送您到这了，速速离开仙界，姜月将来。”
    天地间血色一点点消弥，姜月手下的一大批精兵悍将被粉碎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百里之内，翻涌的血气让人作呕。
    秦朝颜痛哭失声：“灵老！”如离弦之剑般一头扎进血雾里。
    那位记忆里总是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幻化成一个飘忽的虚影，一点一点的模糊下去，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散。
    他神色慈祥，隐有悲戚：“有愧圣主恩德，来世再报。”
    “灵老！”
    “听他的话！走！”元雍一把抓住秦朝颜的肩膀，秦朝颜全身都在发抖，血丝几欲爬出眼眶，一向淡然的脸罕有的扭曲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姜雪见到，深吸一口气，惊惧的连退几步。
    元雍深深看了一眼秦朝颜，略微低头：“节哀。”
    灵老三魂七魄都已和阵法融合在一起，阵法停止了杀戮，杀阵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连带着灵老……也彻底的消散。
    “我要她……死。”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元雍轻叹一口气：“走吧。”带着梅香和秦朝颜直接穿过这片天地，向魔界疾驰而去。
    元雍谨慎起见，一路只是偶尔仓促停留，马不停蹄的向魔界赶去，眼看着边境在望，再有个几日行程便可穿越边境了。
    秦朝颜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灵老死后，更是沉默寡言。
    “小心！”一道破云箭撕裂空间而来，元雍出手已是来不及，秦朝颜勉强来得及侧头，堪堪避过了箭尖，箭尖险恶的擦断了秦朝颜一缕头发。
    秦朝颜皱眉，终是忍不住道：“怎么会这么快？我们前两天才甩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