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份戳穿

    她被元雍一把扶住，他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冽，眼里古井无波，他看向秦朝颜，微微颔首，低声道：“多谢！”
    秦朝颜握住元雍的手腕，声音轻得仿佛一出口，便会消散在空气中，她道：“”梅香，是凡人啊。“
    元雍垂下眼，见秦朝颜已经虚弱至极，便没再深问，只是隔了半响才道：”我明白了。“
    ……
    这边姜雪身手矫健的在山林里奔走，一个起落间已经是数十丈开外。她太了解姜月了，以姜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他们被找到只是迟早的事，一干伤残绝对不会是对手，她自己碍于凡人身份，也不方便出手。
    只能把主力先引到别的方向去，才能留出元雍他们喘息的时间。
    前方有一个人影，单手背在身后，整个人笼在阴影里，说不出的阴郁。
    姜雪迟疑着顿下脚步，单膝跪地，恭声道：”圣主。“
    ”雪儿。“姜月转过身来，淡淡道，”你让我很失望。“
    姜雪咬了咬下唇：”姜雪罪该万死。“
    ”我赐你姜性，这么多年来，我也是把你当亲姊妹的，这仙界水太深。“姜月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只信得过你啊。“
    她的声音像夜色一样，带着彻骨的寒意，如疽附骨。
    姜雪抬手奉上丝中剑，声音是女子特有的轻灵，分量却不轻：”愧对圣主，愿以死赎罪。“
    姜月接过丝中剑，这把剑极细极长，是专为女子打造的，软剑在姜雪手里打了个转，有意无意的擦过姜雪纤长白皙的脖子，划开了一道轻薄的口子，有血汩汩流出。姜雪纹丝不动。
    丝中剑被高高举起，冷光锐利，而姜月眸光冰冷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雪闭上眼睛，只听到哐当一身脆响，丝中剑被掷到了地上。
    ”他们在哪？“
    ”边境西两百三十里平仙村外。“
    姜月冷冷的打量着她，似是在判断此话真假，一阵压抑的沉默后，姜月露出一个堪称亲切的笑容，她走上前扶起姜雪：”看把你吓得，你不会真以为我要杀你吧，我栽培你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你的性子？“
    姜月顺从的起身，口中道：”不敢。“
    她将丝中剑放回姜雪手里：”回去吧，下次可别在犯错了，那男的你要真喜欢，我不杀他，废了他修为由你处置便是，左右不过一男人。“
    姜雪似是喜极，忙跪下叩首道：”谢圣主恩典。“
    ”去吧。“姜月拍了拍姜雪的肩膀。
    姜月目送着姜雪离去，红裙曳地，她勾了勾额边的发丝，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她的身后，一只指尖大小的蜜蜂摇摇晃晃的朝着姜雪离开的方向飞去。
    一次不忠，便再也得不到信任了啊。
    姜雪离开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被冷风一吹，猛地打了个激灵，她小心翼翼的绕了好几次路，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才朝着秦朝颜所在的方向飞去。
    如果姜月按照她给的地址找过去，只会南辕北辙，肯定找不到秦朝颜的。至于这次任务结束后会是什么后果，姜雪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姜雪原想不惊动任何人，偷偷摸摸的回去，结果老远就看到那边生了火，元雍坐在火边，秦朝颜躺在旁边干燥的地上。
    姜雪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火光闪烁明灭，将元雍的神色照的晦暗不明，姜雪心里一咯噔。
    ”小姐，小姐怎么了？“
    元雍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姜雪，问道：”你去哪了。“
    姜雪本能的嗅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斟酌着选了个最稳妥的答案：”我……我在外围转了一圈。“
    ”是吗？“元雍好像轻轻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信了没有。
    姜雪看向元雍的眼睛，他眼里死水般毫无波澜，她的心就这么无着无落的往下沉，就算直面姜月，她都没有这么恐慌过。
    ”姜月知道我们的位置了吧。“元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却如同惊雷般在姜雪耳边炸起。
    姜雪僵在了原地，不应该的，她逢场作戏这么多年，从来不缺临机应变的能力，这会儿居然愣愣的看向元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微低下脑袋，咬了咬下唇，走到元雍对面坐下。就这么四五步的路程，等她坐下后，竟觉得恍如隔世。
    ”这一路走来，即便是我和秦朝颜，都是多次负伤，梅香，你告诉我，你一届凡人，即便有我们护着，你是如何在，我与你家小姐都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躲得周全的？“甚至还救了我一命，最后一句话元雍没有说出来，却写在了眼睛里。
    元雍看了一眼倒在旁边的秦朝颜，眼里的自责一闪而过。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你家小姐真的很信任你。“
    他再看向姜雪的眼神像神殿上怒目的金刚，张口便定下了姜雪无法反驳的罪。
    ”即便她怀疑你，但是依然将后背交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吗？“
    姜雪一震，一下子想起了秦朝颜让她护法时的那个眼神，是啊，若她只是个凡人，呆在一边不添乱就不错了，凡人为修行中人护法，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秦朝颜一早就知道吗？那她为什么……姜雪一时失语。
    她慌忙抬头看向元雍，下意识想说我没有，我没有泄露位置，可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颓然的闭了嘴，不管怎么说，她混进来的居心确实不良，根本就无从解释，说了，有人会信吗？
    元雍的目光像一把刀子直直戳在她心口。
    元雍肯定不会信的，虽然早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遭，但真真切切的砸到头上，还是痛的彻骨，一时心如死灰。
    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几根头发低垂下来，漫不经心的晃着，姜雪呆愣的看着跳跃的火苗，眼神却没有聚焦，大概就算元雍现在一剑杀了她，她也是没有知觉的。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低到连自己都听不清：”也许，不是你想得那样呢。“但是个什么样，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干脆决断的变卦，左右摇摆最是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