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水族馆轶事（5）

    咕噜……咕……
    被〈苏生者〉的力量严重污染的海水中，仿佛气泡翻滚的声音随处可闻。
    墨绿色的海水中充斥着诅咒与猛毒，凶恶的怪鱼和魔性植物宛如群魔乱舞的徜徉在紧急封闭的水箱中，冲击着玻璃壁的防御，激起一阵阵的光华。
    ‘小霖……小霖……！’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声，此时听在耳中显得格外虚弱，空旷而虚幻。
    ‘谁…………’
    秋霖精神恍惚的回应着。
    在被魔性植物抓住的瞬间，其上倒生的尖刺便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肉，连亚龙种都能直接瘫痪、致死的毒素就这么侵入体内。
    宛如煮熟的龙虾一般，秋霖的身体烫的发红，嘶嘶的蒸汽声从与他皮肤接触的海水间响起。
    “heaaa——咔嚓！”
    一只只的怪鱼闻到血腥味，猛地扑咬了上来。
    然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存在的秋霖，意识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
    …………
    …………
    啾啾！啾啾！
    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从远处传进耳朵里，秋霖缓缓的睁开眼睛。
    手指微动，身下是微冷的坚硬木头质感，秋霖迷糊的精神顿时一清，重新聚焦的眼神望着天空，流露出明显的愕然神色。
    一片蔚蓝色的天空，在不远处就是厚厚的云彩，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一般。
    “这里……是哪里？”
    秋霖坐起身，转起脑袋望向四周。
    这里似乎是某个码头似的地方，坚硬的木板规律的紧密排列在一起，从不远处的陆地延伸出来，好几个这样的区块仿佛形成了一个〈山〉字。
    再远处是层见叠出的山脉，郁郁葱葱的森林从山上一直蔓延至这边，平坦的地方筑起了一栋栋西式古风的建筑，但是一切都包裹在白茫茫的雾气之间。
    “这里是天上吗？”
    秋霖回头望了一下码头下方，忍不住心头一跳。
    一片漆黑。
    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暗，近在咫尺的黑暗。
    在看见的瞬间就让人心头冷汗直冒的、寂静的深渊。
    但是，仿佛错觉般的又瞥见了几条细细的红线，宛如火烧一般，只是眨眼的瞬间就消匿无踪。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秋霖忍不住呻吟般的自问出声。
    ……
    离开码头，顺着雾气淡薄一点的地方，秋霖一点点的深入着。
    仅以目睹的事物进行判断的话，这里似乎是一座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广阔的浮空之岛。
    白茫茫的雾气好像故意引导着他一般，还有若有若无的呼唤声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让秋霖随着心中的悸动，走在比较清晰的路段上。
    从码头往左，走了大概五百多米距离，经过一片沼泽地带，又穿过森林，秋霖来到一片开阔地段。
    雾气的浓度在这里已经趋于最低，一幢庞大的西式公馆矗立于雾气之间，看上去近在咫尺。感觉上却又遥不可及。
    “你来啦。”
    “终于见到你了~”
    “好久不见。”
    “你是谁？”
    “快滚开！”
    ……
    一瞬间，或是纯洁、或是狂气、或是憎恶的话语传递过来。
    那是一位位像是由不同纯色的光塑成的人形，他们从迷雾中走来，有的像小孩，有的像大人；有的像男人，有的像女人；有的像理性者，有的像狂信者，总数为十人。
    他们笼统的围成一个圈，包围了秋霖。
    “你们是谁……？！”
    秋霖被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一步。
    “我们……？”
    绿色的人形歪了歪头，ta的形象是一位青年。
    “我们是■■■啊！”
    紫色的人形状似高兴的张开了双手，ta的形象是一位少年。
    “什么…？”
    秋霖一愣，紫色人形的话，与其说听不见，更像是听见了却无法理解……但是，在内心的深处有某种倒错感提醒着他。
    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不对！不对！不能听！不要去理解！
    “别去在意！仔细聆听吧！仔细回想吧！快■■■■吧！”
    紫色的人形依然在呼喊着，在ta的脸庞上，嘴巴的位置忽然显得格外明亮，亮紫色的光斑勾勒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脸。
    不！不能听！不能想！
    “……！？”
    秋霖猛地抓着头发，剧烈的头疼让他的耳朵都生出了错觉的嗡鸣。
    “为……为什么……！？
    “好痛苦……！”
    “因为你在拒绝。”
    灰色的人形冷冷的开口，ta的形象是一位青年的女性。
    “但是，那样正好，你就拒绝着去死吧。”
    “呐呐~要和我缠绵欢爱吗？”粉色的人形从身后抱住秋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喃吟语，ta的形象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
    “人生最大的乐趣都没有享受过就死的话，一定会在地狱里后悔的哦~”
    “啊啊！如果要玩那个的话也加我一个吧！倒不如说如果将我排除在外的话，我一定会升起的喔！”
    青色的人形欢喜的叫道，ta的形象是一位青年。
    “咕嘻嘻！哈哈哈！
    “你们真的是太棒了！”
    紫色的人形窃笑起来，整个人都因为愉悦而大放光明，但那光明之中却蕴含着深深的丑恶。
    “啊…………”
    秋霖的眼神空洞了起来，嘈杂的声音在脑海中争吵着，仿佛坏掉的电子产品发出的杂音一般刺耳和混乱。
    “都闭嘴。”
    眼见局势即将暴走，黑色和无色相混合、或者说不完整的黑色人形插入进来。
    ta的形象是一位较为年轻的少年，但因为构成ta的光不完整而显得模糊。
    ta走到秋霖的面前，粉色和紫色的人形仿佛撇了撇嘴般、嫌弃的远离了ta。
    “想要活下来吗？”ta问。
    “什……？”
    秋霖下意思的发问，但是脑海中忽然回想的记忆让他吞下了后面的话。
    在那被本能所忽视的痛苦记忆中，自己被魔性植物抓到了水族馆的水箱中，然后就昏迷了过去。
    “我，想要活下去。”
    聚焦的视线放在眼前的黑色人形上，秋霖用虚幻的语气回答。
    黑色人形看着他，然后点了点下巴：“嗯。”
    ta将手伸了出来，放在秋霖的身前，让秋霖握住这只手。
    然后，ta说：
    “跟着我念出下面的话——
    “■■■■·限定解除，其之一：魔人的右腕（■■■）。”
    那是和紫色人形一样夹杂着无法理解的话语，让秋霖心中的警钟长鸣，仿佛大叫着“不要相信ta！不要理解ta！不要说出那句话！你会后悔的！”
    啊啊……但是，我想要活下去……
    秋霖对心里的声音回应道，他还有未完成的事要做，他还有没得到的答案要去寻找。
    所以，他要回去。
    …………
    …………
    …………
    咕噜……
    墨绿色的海水中，包裹着秋霖的魔性植物、变异怪鱼以及周围的海水瞬间被黑色的“带子”所排开。
    “■■■■·限定解除，其之一：魔人的右腕（■■■）。”
    几乎微弱到听不见的声音被咽气般说出，秋霖赤红色的身体上亮起白色的光粒，缝合般将所有的伤口恢复。
    黑色的“带子”从右手臂上飞出，即像是黑色的长龙，又像是烽火台上燃起的浓烟。
    它们撕咬着，它们纠缠着，它们围绕着秋霖的身体盘旋往上，沿途所有的一切都被那黑色的“长龙”所吞噬。
    最终，数十公尺直径的“黑色龙卷风”穿透了大厦，冲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