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归故乡

    天气不错，云淡风轻天高海阔。
    雪白的海鸥在天空盘旋，浪花一片片打在沙滩上碎成雪沫又退回大海，小螃蟹在细沙上追逐着波浪，一派平淡而又祥和的景象。
    作为渔业小城的利奥波德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比往常更加忙碌一些。
    好天气是大海对渔民们的恩赐，无论鱼获如何，至少在这种风平浪静的天气里，对能否平安返航不用太过担心。
    一艘艘小小的渔船飘荡在近海的海面上，承载着渔人，也承载着他们的希望。
    岸边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主妇甚至半大的孩子们正在修补渔网、缝制船帆...力所能及为出海的男人们添上一份力量。
    “对了，今天是海军巡航舰到来的日子吧？”两个上了年纪但手脚依旧灵敏，穿针引线合力修补着一面旧船帆的“老头”正在一边工作一边闲聊。
    说是“老头”实际上他们的年龄还不到五十岁，只是长期在大海上的生活让他们的外表显然远比实际年龄更加沧桑。
    “嗯，应该是今天。像咱们这种不在主要航道上的小城，例行巡航大概半个月一次，我儿子之前在寄来的信里跟我说过。商铺的小店员帮我念了好几次呢！”
    另一个老头用特制的针头将帆布拼接的地方缝的又密又直，显露了一手精湛的手艺，头也没抬回答道。
    “小卢克加入海军之后不过两年时间已经能够自己写信了？
    参军好啊！学了本事就算今后退役，军饷加上一次性领取的王国退役补贴，应该也够重新置办一条全新的渔船了吧？”
    听到老朋友略微带着羡慕的声音，老卢克轻轻叹了口气。老友光觉得加入海军好，可谁知道自己多少个日夜辗转难眠，生怕等来儿子的阵亡通知呢？
    虽然前程不错，但作为一位海军士兵的父亲实在心情难明。
    “快看！是海军的军舰来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岸上谁高声喊了一句，惊醒了再次陷入沉思中的老卢克，抬头一看。
    一艘远比普通渔船庞大许多的帆船出现在远方的海平面上，破开海浪乘风而来。
    随着“海螺号”的到来，小城码头上瞬间热闹起来。
    因为，作为一艘海军巡航舰除了肩负着护卫民众安全的责任之外，“海螺号”同样承载着他们对远方亲人的期盼。
    尽管这个时候还没有明确的职能定位，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确实是官方“邮政系统”的一部分。
    对港口城市来说，走海运要比陆运方便得多，至少没有崇山峻岭、崎岖的道路和荒野中无穷无尽的野兽。
    特别是非大宗货物和信件在各地间的传递，常常借助安全快捷而且往来规律性极强的巡航舰船进行，无形中已经构成了一张属于官方的邮寄网络。
    执行任务的低级巡航舰也乐于收点外快，甚至有的时候还有家属们额外的“感谢”。
    “舰长阁下，我们已经把舰队水兵们的信件和为亲人捎带的钱物移交给市政厅负责接收的人员了。您看我们是修整一下还是直接返航呢？”
    负责后勤事务的大副博格做完了手上的工作，询问艾文接来的行程安排。
    全歼来犯的“鱼怪”之后，现在已经是第三天。
    这里距离加布雷德也不过两天的路程，接近巡航任务的尾声，同时也是整条巡航路线中最安全的一段，所以此时博格语气也十分轻松。
    “嗯，让大家修整一下吧，一年时间没有回来，我正好需要上岸一趟。”艾文点点头，对博格说道。
    “回来？”大副先生闻言明显微微有些意外。
    “哈哈，利奥波德可是我的家乡！参军之前我在这里住了五年啊。”看到不远处与一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的熟悉景物，艾文轻吸一口气，好像这里的空气都显得格外清新。
    除了亦步亦趋的加里之外谁都没有带，艾文一抖身上的舰长大氅，大步走下了“海螺号”。
    看到两人远去的背影，大副先生突然打了个激灵：“呃...我以前应该没有克扣过运送到利奥波德的财货...吧？”
    ......
    利奥波德只是一个人口不过两万的小城，艾文在这里住了五年时间，当然有许多的熟面孔。
    “詹姆爷爷，身体还好吧？”刚刚靠近“白石药剂店”所在的街区，艾文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街坊。
    “你是...小艾文吗？哎呀，我都不敢认了，我的身体好着呢！”
    看到那个身穿笔挺的校官军装，英伟挺拔的青年军官，好多熟人都已经不敢再认。直到艾文主动打招呼，才确定真是离开家乡一年的邻家少年。
    “盖勒大婶去买菜吗？”
    “......”
    而附近的年轻人们，在时隔一年之后，再次被“别人家孩子”的恐怖所支配！只是这一次，比以前更强烈！
    嗯，也许今年第三舰队的新兵征兆，会多出不少属于利奥波德的熟面孔吧。
    艾文和加里一路走着，一路为他介绍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已经成长地如同铁塔般的加里默默倾听，时不时附和两句。
    很快艾文便再次看到了位于街角的那间小小的“白石药剂店”。
    一时间思绪翻涌，曾经的自己有太多的记忆与之相关，像是灵魂中怎么都消磨不掉的一抹刻痕。脚步也为之一顿，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艾文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最终也只能在心底轻叹一声：“小店还是原来的小店，可惜，里奥爷爷已经不在了...”
    抬手推开门。
    叮铃铃——
    熟悉的门铃声响起，艾文大脑有些恍惚，虽然只是短短一年时间，在他心中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客人，你好！想要点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让艾文重新回过神来。
    “咦？桑吉呢？”艾文看到柜台后面那个穿着格子长裙挽着衣袖正在忙碌的干练女性，疑惑道。
    本该作为店长的桑吉换成了一位十分陌生的女性，让艾文一时间没有反应反过来。
    嘭——
    不过，不等对方回答。
    药剂店后面通向库房的小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瘦高的人影急匆匆跑了出来：
    “啊！是艾文先生回来了吗？！”
    挽着袖子戴着围裙，显然刚刚正在配药的桑吉连药剂都顾不上直接跑了出来，却又在艾文面前突然顿住。
    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眼前这位身姿笔挺高大英俊的青年军官，才勉强和自己的雇主对上号。
    虽然艾文大致还是原来的样子，但超凡蜕变之后比以前的样貌完美了太多。再加上一年时间的军旅生涯和身上威严的军官制服，相比以前普普通通的平民少年显然已经大变样。
    “嗨，桑吉，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艾文虽然刚刚十六岁，却已经比二十多岁的桑吉还要高，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开口笑道。
    直到这时，那熟悉的嗓音才让桑吉完全确认。
    “真的是你啊，艾文先生！您已经是海军军官了吗？真是威风啊。太棒了！在您参军之前，我就知道您一定能成功的！”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桑吉心情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已经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样的礼仪对待自己的这一位“雇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