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正确的打开方式

    不平静的一夜过去。
    天边已经悄悄泛起了鱼肚白。
    看着手中这件从梦境中得来的意外收获，两个人已经再也没有了睡意。
    对他们来说“冒险”本身不是目的，最终的收获才是，对冒险家来说只有珍贵的宝物才是对险死还生一场的最佳慰藉。
    重新换好了衣服。
    即使隆冬时节寒意深重，艾文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长裤衬衣，而奥丽维娅则换上了女士猎装，艾文还给她披上了自己那件宽大的舰长大氅“雷鸟法袍”。
    在宿营地旁边的一片沙滩上，两个人共同围着那枚黄铜匣子仔细端详。
    “这应该是一件‘炼金学派’的造物吧？”
    梦境中与他们战斗过的奥丽维娅率先做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玩具士兵表面有彩色的涂装，但本质上却都是一些金属傀儡。就算是刚刚入门的学徒都知道，巫师中哪一家学派更擅长这种造物。
    艾文却没草率表达意见，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一会儿盒盖上的精美花纹，随后直接伸手揭开了盒盖。
    咔——
    然而，这次的“士兵”们却没有如在梦境中那样自己蹦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两个人凑头看向匣子内部，里面是密密麻麻豆粒大小的袖珍玩具士兵、冷热武器、各种口径的青铜火炮、战车、军马...甚至是发条机车，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但它们现在就像是真正的玩具一样，一点也没有了昨天晚上围攻奥丽维娅时的生龙活虎。
    艾文把它抱起来使劲晃了晃，哪怕是倒置过来，盒子内部的世界也丝毫不受影响，它们好像是处在另一个空间中一样。
    “艾文，之前战斗的时候，这些士兵都曾经被‘幽魂’附体，‘幽魂’被我净化之后就全都停止了行动，是不是已经坏掉了？
    诶？不对，炼金傀儡为什么会需要‘幽魂’去控制？”
    女孩儿刚刚有了一个猜测，旋即又自己否决掉，借着目前这个日新月异的蒸汽工业时代，已经走上前台甚至成为巫术主流的炼金术又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换成“巫毒教”或者“死灵学派”还差不多。
    这个时候翻来覆去，仔细研究了【玩具匣】每一个花纹的艾文终于兴奋开口：
    “并不是被你弄坏了，而是在你的灵性净化之下恢复成了它原本的样子。
    而且，它不是来自‘炼金学派’，而是‘活化学派’！
    我早该想到的，这是超凡聚集啊。”
    激动之色溢于眉梢，艾文闪烁着“活化灵光”的指尖，在盒子表面隐藏在花纹中的某个符文上轻轻一点。
    嗡——
    沙滩上灵性之风乍起，浅绿色的光流顺着黄铜匣子表面的纹路飞快流转开来，漫延到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死气沉沉的黄铜匣子瞬间“活”了过来。
    哗啦啦啦...
    一个又一个金属士兵好像雨点一样从匣子里蹦出来，化作成年人大小? 在两人的面前列成一红、一蓝两个整齐的方阵。
    分别由扛枪的火枪兵、驾车的战车兵、操炮的炮兵、跨马扬刀的骑兵组成? 总数量达到了三百人。
    然后，红蓝方阵中各有一位涂装格外华丽还带着元帅帽的军官出列? 向捧着匣子的艾文敬礼? 以毫无起伏的声调请示道：
    “指挥官阁下，请下令！”
    曾经被它们围攻心有余悸的奥丽维娅? 看到这种规模的军队，已经悄悄躲到了艾文身后? 趴在他的肩膀上向威风凛凛的军阵瞄过去。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金属军官对这个问题没有反应? 只是重复道：
    “指挥官阁下，请下令！”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艾文摸了摸下巴在心中给它们下了定义。
    玩具士兵们应该拥有一种十分原始的机械式智能，只会按照既定的规则做事。不过这样也好? 不用担心会上演现实版的机械公敌。
    随后试探着下达命令：
    “要不? 你们为我演示一下？”
    “遵命，指挥官！”
    红蓝两个方阵在各自统帅的带领下左右分开踏步前进，在两者距离接近一百步的时候，豁然立正、转身、抬枪，然而它们共同指向的不是什么演示目标? 而是...对方。
    在艾文刚刚意识到不妙的时候。
    “开火！”
    双方极有默契，同时下令。
    砰！砰！砰！...
    轰！轰！轰！...
    这一次? 它们的出手时的威力显然要远超梦境中被一群“幽魂”强行控制的时候。
    在一百步的距离上，它们手中的火枪能够在对方的金属身体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凹陷? 火炮能将对方士兵轰的四分五裂....
    而且根本不知道躲闪也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咴儿——
    眼看战车兵和骑兵顶着炮火就要发起冲锋。
    那种气势分明是要等到一方彻底倒下，或者双方同归于尽才肯罢休！
    “住手? 住手? md? 你们这些智障！”
    惊愕了片刻的艾文终于反应过来这些金属疙瘩干了什么好事，跳着脚匆忙制止。
    士兵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对艾文这个新主人的命令还是不打折扣地执行，枪炮声立刻止息，双方重新列队。
    然而只是短短半分钟时间，士兵的人数就已经减少了接近四分之一。
    刚到手的“玩具”还没有捂热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牺牲地毫无意义，艾文心疼至极。
    “回来！”
    玩具士兵们听令从地上捡起同伴的金属残肢，重新变成小人回到敞开的匣子里。
    艾文抱着匣子陷入沉思。
    因为他手中拥有传承秘卷《血肉之祭礼》的第一卷和第三卷，能够承前启后，所以在看到发条人比利佛的时候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应用的技术可能跟第二卷有关系。
    但直到现在，他才完全确定这些士兵人偶使用的不是正常炼金魔像傀儡的制造方式，而是来自第四卷【巫术·活化死物】。
    因为被轰碎的金属士兵身体中没有任何齿轮、机械，而是空心的金属身体。类似于超巨型岩石魔像“山岭巨人”内部的那些大理石雕塑守卫。
    根据第一卷目录中的介绍。
    第四卷对应上位巫师层级的知识，主要记载着【活化船灵术】和【活化死物】，跟前面三卷生物、魔药偏向的内容差别不小，已经是另外一个广大深奥的领域。
    那个名叫小杰克的鬼怪根本没有【玩具匣】的使用权限也没有对应的知识，只是依靠“幽魂”进驻这些“活化人偶”然后强制驱动而已。
    怪不得先前作为一位至少上位巫师的造物虽然声势浩大，却连一个巫术被封禁的正式骑士都打不死...呃，突然瞥了身边看着玩具匣满脸新奇的奥丽维娅一眼...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原来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就算此时的玩具士兵只剩下四分之三，但正面战斗力也远比同等级的一阶巅峰要强，甚至足以碾压“暴风角号”的船员们。但要说侧面战斗力，还是智障...
    不过，即便如此艾文已经足够满意。
    也不知道这只玩具匣已经在不见天日的“诡梦号”上尘封了多久，终于在今天拂去尘埃得遇明主，实在是幸甚幸甚！
    随后，艾文指尖灵光再次闪烁，点向了匣子上的另外一个符文。
    嗤——
    毫无预兆，雪白的蒸汽从匣子的缝隙中飞速溢散出来。
    把它往沙滩上一丢，艾文揽着奥丽维娅闪身后退。
    咔嚓...咔嚓...
    好像释放了铜匣空间中的压缩模块，无数齿轮、轴承、弹簧、发条...伴随着悦耳的金属音不断弹开扩展。
    在退到远处的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短短五分钟已经变成了一座烟囱高耸的巨大金属房屋，两层结构总建筑面积至少超过了一千平。
    咕咚...
    咽了咽口水，再次被惊到的艾文和奥丽维娅携手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他们这才发现作为战斗型炼金造物的玩具匣只是表面，黄铜匣的本质却是一个能够折叠空间的炼金工坊。
    此时的流水线上，一个个损毁的玩具士兵已经开始重铸，并且重新涂装。
    显然炼金工坊中还有一条完备的修复系统，只要把材料收集齐全，即使损毁严重也能重新造出新的士兵。
    “上位巫师的力量也太夸张了吧？”
    “前提应该是善于造物的上位巫师，我妈妈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这座炼金工坊比现在炼金学派的高端道具“炼金秘匣”要强得多，集空间扩展、实验室、培育室、炼金兵工厂等等于一体，简直就是每一位炼金术师梦寐以求的神器。
    就算真的神器也不换。
    另外艾文还发现这里明显为《血肉之祭礼》第二卷、第三卷知识服务的生物调制实验室，能够容纳少数生体性材料长久存活，慢慢改造。
    而最让艾文感到惊喜的是，他还在炼金工坊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记和不少研究资料。
    呃，写日记？
    显然玩具匣曾经的主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甚至以这种技术造玩具可能是个老中二，但他掌握着《血肉之祭礼》第四卷却是确认无疑的。
    这件炼金工坊本身是“术”的集大成之作，但如果有了“道”，艾文就能自己造出第二个、第三个...
    急忙翻阅那些资料之后，艾文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收获不小。
    日记的主人只留下了自己的巫师名叫做“钢人”或者翻译一下叫做“钢铁侠”也未尝不可。
    他活跃的年代比“蛇人”希伯·克里特还要早得多。
    这位上位巫师重点的研究方向是在【活化死物】，在资料中有对这个系列巫术的详尽研究记录，也是文字记录中最有价值的部分。
    有些遗憾的是，他对第四卷中的另一个巫术【整体活化术】，也就是艾文心心念念的【活化船灵术】记述不多。
    再后面只是普通的日记没有太大价值，也没有说明玩具匣为什么会流落到“诡梦号”上。不过既然把玩具匣丢失在那里，显然绝不可能是这位强大的上位巫师本人。
    也许有这位大巫师的后继者对“诡梦号”进行过探索，却最终陷落到了那里，直到艾文到来。因为这些炼金枪炮的风格比较接近现代化，显然是经过了专业人士改进的。
    良久之后，艾文放下日记，晃了晃太过兴奋而有些晕晕乎乎的大脑。
    振奋的心情远超先前获得宝树的那一次，毕竟宝树再好也是外物，这却关乎自己巫师之路的前途！
    难道自己和奥丽维娅两个人的“冒险家之血”双剑合并，还有增幅超凡聚集效应的功能？
    那以后要是多出来逛一逛，除了已经有线索的第二卷，就算是第五卷“造物者之血”也不是梦想啊！
    手脚几乎无处安放得艾文，抱起旁边同样在查看“钢人”研究资料的奥丽维娅，在她浮起红霞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赫茜，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