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祸水东引

    下雨不是不能攻城，但不能久攻。
    哪怕是夏天淋雨，也会有感染风寒的危险。而天气越寒冷，这风险越大。而在军中大军聚集之地，士卒并排躺着，加上伤兵。
    现在已经十月初了。天气越来越冷，若是让士卒淋雨攻城，不需要等之后感染风寒了，便是在淋冬雨的情况下，士卒能作战？
    所以诸葛亮才说，天助我也。
    而这场雨下了足足五天，这五天中，有两天时间雨曾经停过一个时辰。徐晃，张郃试图发动攻城，但时间太短。
    而且随着雨水持续下降，道路变得泥泞了许多。井车，云梯车虽然还能推上去，但是麻烦了很多。
    总而言之，除非等雨停了，否则一切免谈。而这天还是阴沉沉的，似乎这一场冬雨，要下一二月的样子。
    “天，帮了诸葛亮啊。”徐晃穿着窄袖袍服，腰间佩剑，头戴冠，双手负背立在中军大帐前，观看安陆城方向，叹息许久。
    安陆城城上。
    经过五天修养，诸葛亮又下令杀猪宰羊，甚至重金向百姓购买耕牛，鸡鸭杀之，犒赏士卒。
    士卒们精气神渐渐恢复，轻伤的好的飞快，有不少士卒还胖了一些。
    此刻士卒们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在城墙上站岗，精神抖擞。陈兰也带着斗笠，蓑衣，在亲兵的簇拥下，巡视城墙。
    “下雨是好事啊，便是连城墙的血迹也洗刷了许多，空气也不再腥臭了。”陈兰带着笑容回到城门楼内，亲兵帮他接下来了蓑衣，陈兰坐下来，喝着糜氏酒，十分舒心。
    暂时稳了稳。
    但要稳如泰山，这雨水需得再下个十天半月，乃至于一个月才行。
    无独有偶，太守府内小厅。诸葛亮也与蒋琬一起对饮。二人隔着一张案几对坐，案几上放着两盘猪肉
    但诸葛亮高兴之余，却也有些沉重。
    “上天救了我们，兄长为何却愁眉苦脸？”蒋琬讶异道。
    “虽说胜败之事，七分靠人谋，三分靠天意。但此刻我们因为一场雨，而渡过难关，却实在是侥幸。以后却需要更加谨慎，就算守不住安陆城，也需得从容撤退，而不是狼狈被赶走。”
    诸葛亮叹道。
    蒋琬肃然起敬，拱手说道：“兄长所言甚是。”
    安陆南方长江北岸，丁奉率领水军，在此立下水寨。水寨将战船围拢，除非对方强攻，否则水寨内会很安全。
    所以昔日诸葛亮打算以水军击破襄阳水军的时候，蒯越给蔡瑁，张允二人出谋划策，让敛众固守，不得出战。
    所以才保住了战船，水军。
    水寨内，到处插着“丁”字将旗。而丁奉这一支水军人马，却有所扩增。因为江夏一带，百姓都会水。
    目前丁奉麾下水军，也有五六千人，大小战船数百艘。如果拉上长江，丁奉就敢与黄祖的水军交战。
    但仍不敢与王威交战，因为王威一万水军人马，士卒还颇为精锐。
    诸葛亮，蒋琬，陈兰，雷绪等人镇守安陆城，压力巨大。而丁奉的压力不小。如果失去了安陆，水军也就成了孤军。
    在此之前，丁奉率领水军浮在江上，随时开溜。而此刻天降大雨，连续五天，丁奉便也率兵回到了水寨，稳如狗。
    雨水不大，毛毛雨而已。但淋湿了之后，就会十分不爽。丁奉也立在大帐门口，手按剑柄，抬头看天。
    心中却想。
    “天祐关氏啊。我家君侯，小君侯，必然有一番事业。”
    丁奉很早就跟随关平了，本来就打算当个门客算了。后来关羽袭位为左将军，关平水涨船高。
    后来关平更是攻入房陵，又下汉中。那时候，丁奉便知道关平恐怕前途无量。而此时此刻，丁奉的信心，足的吓人。
    天也在保佑关氏啊。
    关氏，能不成大事呼？
    “昔日小君侯曾经说过，我们兄弟能够封侯拜将，当时我却是不信，现在都已经是领兵大将了，没准未来真能有个列侯的爵位。”
    丁奉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
    因为一场雨，曹军与关军心情各异。
    而率领江东三万水军，战船数千搜，在鄂县屯扎，官拜大都督的周瑜又是什么心情呢？
    鄂城乃是江东前沿重城，屯物资屯粮之地，但是城池北方长江南岸，自有水寨，屯战船水军。
    鲁肃今天起来的有点晚，他感染了风寒。已经四天没有下床了，今天虽然醒的晚，但是感觉精神不错，鲁肃便多穿了衣服，小心翼翼的起床了。
    起床后，鲁肃便开始吃用早饭，红枣粥，加上一个鸡蛋。这病体虚弱，需得小心翼翼，不要暴饮暴食才好。
    鲁肃吃了个半饱，精神头更好了。
    “大人。您都病了四天，奴婢看您还是再躺两天，免得风寒复来。”鲁肃一位随身的婢女，担心道。
    “呸呸呸，童言无忌。病好了，就好了。怎么会复发呢？”鲁肃闻言连呸了三声，一脸嫌弃。
    这婢女很无奈，心想，大人能否正经一些？
    鲁肃当然不是正经人，他是随性的人。他之所以起来，除了病情渐渐康复之外，还得去见一见周瑜。
    “这雨已经下了五天了，虽然是帮了诸葛亮一把，但破坏了公谨的谋划。不知道公谨之后如何筹谋，曹军又会有什么动向？”
    鲁肃心中藏着诸如此类的事情，便也待不下去了。叫了马车，乘车往周瑜的府邸而去。
    周瑜闻得消息，亲自来门口迎接。笑着招呼鲁肃道：“子敬病好了，可喜可贺啊。”
    “好了，好了。”鲁肃连连点头，喜色道。二人在门口一阵谈论，而后一起来到府中小厅内坐下。
    周瑜担心鲁肃，便让下人熬了一碗姜汤给鲁肃吃。鲁肃不太喜欢吃，但还是皱起脸，把姜汤喝了。
    圆脸皱巴巴的，像个包子。
    “公谨，你的筹谋被一场雨给破坏了。但看你脸色，似乎不太计较。”鲁肃喝完姜汤之后，将碗放下，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两军对阵，我都不能料事如神。更何况天意？下了一场雨，破了我的筹谋，这不算什么。”周瑜笑着说道，很是爽朗，一点也看不出勉强来。
    鲁肃完全明白，他这个好朋友着实是大气磅礴的人。
    “这一场雨救了诸葛亮的命。托福等回去江东后，我见了诸葛子瑜也不至于尴尬。”鲁肃嘀咕了一声，随即正色问周瑜道：“公谨啊，以后该如何筹谋？曹操呢？曹操攻不下安陆，又会如何？”
    “一场雨破坏了我的筹谋，但问题不大。只要关羽稳坐新野，曹军便不可能稳坐荆州。我袭取荆南四郡，稳如泰山。至于曹军。”周瑜想了一想，叹道：“我并非曹操，不知道他会如何行动。但我若是曹操，必然是不会进攻新野损兵折将的。而我若是曹操，手中有二十万马步军，耗费粮草辎重南下，兴师动众，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若是曹操不能攻破安陆，不能攻破新野。曹操的军锋，便被挡在外头。荆州会渐渐人心稳定。蔡瑁，张允二人必然继续观望。”
    “曹操，会如何决断呢？”
    周瑜将手放在案几上，轻轻拍了拍案几，然后双手放在膝盖上，轻轻站起来，左右踱步，陷入沉思之中。
    “攻樊城如何？”鲁肃忽然将腿盘坐，双手放在大腿上，很不正经的弯腰说道。
    “樊城？”周瑜眼前一亮，转身看向鲁肃，说道：“樊城若是被攻破，蔡瑁，张允必然心惊胆裂，举州投降。曹操兵多将广，兵马足有二十万。分兵攻打樊城也是可以，而关羽精兵只有二三万，不可能出城与曹操野战。虎豹骑，便能要了关羽的命。”
    但说到这里，周瑜话锋一转，说道：“但大将文聘，绝非善类。樊城坚固，精兵足有二万。”
    鲁肃却伸出右手三根手指，然后羞涩一笑，将一根手指收回，露出两根手指，说道：“两点。一则曹军骁勇善战，五万马步军兵临安陆城下，打的诸葛亮喘不过气来。若非一场雨，诸葛亮怕是已经弃城而逃了。而诸葛亮也足有一万兵马，许多民壮。”
    “若曹军猛攻樊城。”
    “二则，樊城虽有二万兵力，但未必都是精兵。文聘自领一万精兵，其余还有三位领兵大将。文聘当然厉害，但其余大将呢？若曹军猛攻樊城，其余大将心惊胆裂，然后如此如此呢？须知山川坚固，不如人心。刘表病死后，刘琮继位，少主国疑，奸贼当道。将军们，未必会冒死帮蔡瑁，张允守城。”
    周瑜明白了，他从案几下取出了一张地图。看了看樊城，看了看襄阳。
    “若曹操真攻入樊城，那刘家完了。曹操必将有荆州北方，我们必将有荆州南方。诸葛亮保住了江夏，又有丁奉五千水军，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舟船横行，袭扰郡县。关家在房陵也有水军。再则房陵大兵，也可以走山路南下攻入秭归。而荆州人心又不稳。曹操怕是守不住荆州。”
    周瑜一番思索之后，轻轻拍了拍地图。
    若如此，刘家必亡。
    而后三家争夺荆州。
    “请主公调遣二万步军，屯兵柴桑，随时进攻长沙。步军攻入长沙，我攻入江夏西陵。长江南岸，必为我江东所有。”